这句话他说得轻飘飘的,木眠却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东西重重捶了一下,让他没有喘息的余地。 夏天的晚风很燥热,昨天的一场大雨也没有浇灭暑气。 面对木眠的责问,木朝晖的衣衫早已经湿透。 “什么没办法,是没办法跟我们过苦日子,还是觉得我和妈妈是你的累赘?”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可是你爸,你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吗?”木朝晖低声嘶吼着。 木眠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男人脸上,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个男人,真是他的父亲吗? 木眠闭上了眼睛,说:“妈妈还在等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 木朝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气急败坏挡在他面前:“你不能走,你是我儿子。” 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木眠现在有钱了,就要给他。 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木眠的亲爸,木眠就有义务赡养他! 他要什么木眠就得给他什么。 木眠不应该怪他的,要怪就怪陈亦雅是个精神病患者,这个病是家族遗传,说不定木眠也有精神病。 谁能忍受和两个神经病在一起生活,他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所有人都会做的选择。 他死缠烂打让木眠生出浓重的疲倦,他仰头看了一眼。 小区里的住户都开着灯,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一家一户的灯光,温暖又充满归属感。 他的家里,也有人在等他的。 他想回去了,他想祁肆言了。 沉默半晌后,木眠听见自己终于妥协了,“你要多少?” 听见他终于松口,木朝晖浑浊的眼球中散发出光芒:“五十万,我只要五十万就好。” 木眠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些许自责亦或是别的什么,可是没有。 男人的眼中满是贪婪和狰狞。
第156章 “小眠,别听。” 五十万,恰好是当年张武的家人上门要求木眠赔偿的数目。 “我不可能给你这么多。” 木朝晖不死心:“为什么?” 他早就打听过了,木眠随便一条广告报价都是上百上千万,他手里的资源都是行业顶尖的,不可能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你现在这么有名,是大明星了,为什么五十万都不肯给我?” 紧绷的情绪已经在即将崩溃的边缘,他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给他五十万。 算是给他们十几年的父子情做一个了结。 他也不想去追问他的父亲为什么抛弃了他和母亲,不想承认自己崇拜了一辈子的父亲竟然如此自私薄情。 木眠上前一步,手指从衣领中取出一条金色的项链。 项链已经很旧了,表面很光滑,上面的字母都要被磨没了。 “爸,你还记得这块吉他拨片吗?” 木朝晖在看见那抹金色的时候动作微僵,神色有些复杂。 这不过是他去商场挑手表时,随手给木眠买的小玩意罢了。 “记得,你喜欢音乐,这还是我亲自去给你挑的。”木朝晖激动道。 木眠的手指在金色拨片上摩挲着,语速缓慢:“我从来没有用过它。” 这枚吉他拨片,自从被送到他手里,木眠就没有用过。 他给拨片打了个孔,每天都戴在身上。 在每一个撑不下去的夜晚,他都会把拨片拿在手里,轻轻在上面抚摸着。 一下又一下,也告诉自己。 爸爸说过,我是男子汉了,我要照顾好妈妈。 木朝晖眼神闪躲,装作看不见他眼中的酸涩,他现在不想回忆什么父子情。 他只想要钱。 他过了三年躲藏的苦日子,只有钱能改变他的现状。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吃完晚饭散步的人们也逐渐开始回家。 祁肆言双手插兜站在门前,点开门禁往外一看。 距离他给木眠开门禁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 木眠的呼吸逐渐变沉,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他自虐似的又问:“如果我和妈妈没有钱,你还会回来找我们吗?” 木朝晖设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否定的话在脱口而出之际立马改口:“当然会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的。” 木眠的家庭观念很重,看着冷,实际上心最软。 他将木朝晖一闪而过的心虚尽收眼底。 他知道,他的父亲,早就死了。 “你给我一个卡号,我每个月会往里面打两万块钱,足够你生活了。” 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他现在的生活,都是祁肆言给他的,他自己赚的钱会定期给陈亦雅一部分,大部分都在自己手里。 木眠说完,木朝晖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个月两万,一年就是二十四万,普通人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木眠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在他即将转身之际,背后的男人猛地扑上来,用力拉住他的手腕:“两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都打听过了,你一个月起码能挣一千万,这里的房价一平方都将近十几万。你一个月必须给我五十万,我还要一套不小于一百平的房子!” “你和你妈住这么好的房子,一个月就给我两万?” 许是听见木眠松口答应给他钱,木朝晖不管不顾,要从他身上扒下来更多。 木眠看着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冷静。 他苦笑。 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 “我改主意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木眠平静地说。 木朝晖听完这话,眉头拧在一起,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他伸手抓着木眠的衣领,质问道:“你凭什么不给我钱,我可是你父亲!” 木眠的喉咙溢出苦涩,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我的钱是我自己挣的,在没有红之前,我打了三年的零工。” 抓着衣领的手陡然一松。 木眠继续说:“我那时候才十六,正规店铺根本不要我,我在面馆洗过碗,在三伏天的烈日下发过传单,我连泥瓦工都当过,你所能想到的所有赚钱的门路,除了不合法的,我几乎都做过。” “那些时候,你又在哪儿?” 木朝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 他颤着双手,脸上的皱纹在此刻清晰可见。 “可你现在有钱了啊。” 听完木眠的话,他的内疚仅仅维持了一秒。 “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吗,一个月给我五十万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木朝晖面色惨白,眼中都是恨意,曾经面容干净的男人,如今脸上都是憎恶。 木眠摇了摇头,不愿意和他继续纠缠。 和木朝晖僵持的这十几分钟,已经让他认清了现实。 转身之际,他听见身后的男人气急败坏道:“你不给我,我就去找你妈要。” 木眠转身看他,面色陡然变得凌厉。 他不可能让他去找陈亦雅,她的病才刚刚稳定...... “来人啊,大明星不管亲生父亲啦——” “木眠有个精神病的妈,他也有精神病!” 木眠回过头,看见木朝晖坐在地上拍着膝盖朝四周破口大骂。 他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站在小区花园中央大吼大叫。 木眠顿时僵住,听着从他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的那些难听的脏话。 不仅骂他,还骂他妈妈。 心脏像是被人从边缘往里用力地拧,从开始的麻痹,到心脏滴出鲜红的血来,直到血流干,停止跳动,只剩下一块干瘪的烂肉。 原来,和他在网络上遭受的语言攻击相比,至亲之人的辱骂更让人感到无力和绝望。 正要上前阻止他的行为,耳朵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罩住,那些粗鄙肮脏的话被完全隔绝在外。 “小眠,别听。” 祁肆言的低沉的嗓音穿透指缝,钻进他的耳朵里,带着令人安定的温度。 木眠扭头看他,眼中瞬间布上迷蒙的雾气。 “祁肆言。”他喊他的名字。 祁肆言把人转过来用胸膛贴着他。 酷暑的天气,怀里的人体温却低得吓人,祁肆言凑过去用嘴贴着他的唇。 好冰。 能让他依靠的人从家里下来接他了,木眠仰起脸,眼睛已经是一片通红,他在竭力承受着木朝晖带给他的痛苦。 几乎是下一秒就能掉下眼泪,身体也止不住的发颤。 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坚强的,无论发生多难搞定的事情,该面对的他从不会怯懦。 可现在上门找麻烦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他崇拜了十几年,当成标杆偶像一样看待的父亲。 “木眠,我劝你赶紧把钱给我,不然我就联系记者,把你妈是精神病的事情说出去!” “还有你,你也是个精神病!” “快来看啊,大明星木眠打人啦。” 木朝晖像个无赖一样坐在地上朝四周大吼着。 难听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君苑的保安很快出动,在看见祁肆言的时候恭敬打了个招呼。 “祁先生。” 祁肆言眼底泛着冷意,声音和往常一样冷淡:“君苑的安保系统是不是要换一下了,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几个保安听完身体一抖,生怕自己的饭碗就不保了。 这人惹谁不好,偏偏惹他们的大股东。 保安朝大家笑道:“大家都散了吧,这人就是个混进来的疯子,实在抱歉。” ———— 就这周肯定完结!(点烟)
第157章 见面 从始至终,祁肆言身后的青年都被他遮挡得很严实,从始至终没有露出一根头发。 “还想去见他吗?” 木眠摇头,该说的,他都已经和木朝晖说完了。 对方只要钱,就连虚假的哄骗都不愿意说,甚至不愿意给他一点好脸色。 木眠只担心他会去找陈亦雅。 陈亦雅比木眠还要心软,因为本身身体就不好,陈亦雅很依赖自己的丈夫。 以往任何事情,木眠都不会逃避,能冷静地去处理。 唯独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祁肆言很乐意当这个坏人。 “都交给我,最近期末了,你安心准备考试。” 木眠嗯了一声,冰凉的手被祁肆言用力握紧,然后被对方带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陈亦雅做的菜已经热了第二遍。 “让你买个酱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木眠拉着椅子坐下去,听着母亲的抱怨,平时伶牙俐齿的,这时候竟然想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 祁肆言替他编了个理由:“他骑的那辆小电驴半路没电了,我开车过去把他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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