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毛巾在车身和坐垫上仔细擦干净,木眠带上头盔往超市骑。 现在才七点多,步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微风吹过树叶轻轻摇曳,有人在这里散步聊天。 几分钟后,木眠抵达超市,迅速拿了一瓶酱油结账,骑着车回家赶。 道路两旁的灯光逐渐亮起,柔和的灯光洒在路面上,木眠的心情很好,嘴里哼着歌把车停在车库。 他手里提着一瓶酱油,从楼下的花园里穿过去。 君苑的绿化很好,树木修剪得很整齐。 单元楼下,远远望过去,一个人影抱着膝盖坐在矮树下缩成一团,木眠不免有些奇怪。 难不成是和家人闹矛盾了,出来散散心的? 那人蹲的地方非常隐蔽,恰好被树荫遮挡。 昨天才下了一场雨,周围都是湿漉的泥土,这人怎么坐在这儿? 他不爱多管闲事,看了几眼后便移开了眼神,他站在单元门前按了家里的号码,上面立马立马给他开了门。 拉开单元门的刹那,纤细的手腕被一只手用力按住。 那只手手心粗糙,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按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木眠立即警觉起来,蹙眉朝身旁的人看过去。 “木木。” 男人叫他名字的瞬间,木眠呆滞住了,错愕地看向他身边的男人。 单元门口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脸颊凹陷,衣服破旧,上面都是难以清洗干净的污渍。 一个已经被警方确定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居然活生生就站在他面前。 “......爸。”木眠慢半拍,缓缓开口。 听见他一如往常的称呼,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热切地抓住他的手,眼含热泪:“木木,是我,我是爸爸啊。” 木眠被他拽着,难以置信地快速眨了眨眼睛,“你怎么......” 你怎么没死? 警察不是说你连人带车都没了吗? 这三年你究竟去哪了? ...... 木眠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他,嘴巴开合好几下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攥紧了拳,强迫自己要冷静。 木朝晖被他带到一边,木眠问他:“爸,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黑夜中,木朝晖的神色明显在闪躲,连说话也支支吾吾:“我这三年一一直在找你和你妈妈,我当年虽然没死,但也没了半条命,在医院住了一两年......” 撒谎。 木眠深呼吸,眼中已有泪光。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说实话!” 木朝晖咽了口唾沫,打定主意认为面前的儿子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个单纯好好哄的小男生。 “爸爸没有骗你,我真的是生病了。” 木眠觉得有点心痛,像是被人用钝刀剖开两瓣,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木朝晖的表情。 甚至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你好了以后,为什么不来找我和妈妈?”木眠的呼吸有些滞塞。 木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门,可只要有心打听,或是去警察局询问,总能找到他们。 木朝晖活着,却一直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 他从来就没有找他们母子俩的打算。 甚至还躲起来了。 可现在为什么又找上门来了。 木朝晖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他低着头,在月色的遮掩下,木眠看不清他眼神中透露的情绪,眼前的男人和他印象中的父亲已经难以重合。 他的父亲,是个随时随地都衣着光鲜,笑容和煦,是个事业有成的精英。 可现在,对方穿着破旧不合身的短袖,宽大的裤子,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头发凌乱,胡须也没来得及刮掉。 木朝晖在想自己要怎么解释,才能让木眠不计较这些,给他一笔钱。 一笔足以让他东山再起的钱。 “木木,你听爸爸解释好吗?”木朝晖放软了语气,姿态放得很低。 他的儿子非常心软,果不其然,在他伪装出一点点伤感和苦恼的时候,木眠的眼神里的戒备已经散了大半。 “当初,我和张武去分公司想要跟投资商协商解决办法,结果在半路遇上了车祸,张武当场死亡,我的手断了,还脑震荡。” 木朝晖经营的公司在车祸发生之前就已经无力偿还所欠的高额债务,他被官司缠身,被债务所累。 车祸是个意外,但对木朝晖来说,不失为一种金蝉脱壳的好方法。 车祸发生时,他甚至很庆幸,抱着受伤的手臂下了车,看着张武被烧成灰烬后,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DNA残片。 木眠已经无法思考,他的父亲在和他说谎。 在他再三强调和他说实话之后,木朝晖还是在和他说谎。 木眠摇了摇头:“不对。” 木朝晖自认为自己说得天衣无缝,反问道:“哪里不对?” “死的既然不是你,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去跟警察解释,你这些年怎么生活的?” 他走近,目光灼热:“爸,你的户口,是我亲自去销的。” 木朝晖身形微颤,往后退了一步:“你听我解释,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木木。” 木眠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逼不得已?” “我听你的解释。”木眠麻木地看着面前神色慌张的男人。 木朝晖自知自己瞒不下去,放弃了挣扎:“要是我当年不这么做,坐牢的就是我。” “你难道要我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吗?” ———— 今天一口气更了四章,求个免费小礼物不过分吧~
第155章 他想祁肆言了 公司的事情木朝晖从来不在家里说,他并不要求木眠一定要继承公司。 所以那时木眠到后来才也知道木朝晖因为公司周转不开,借了高利贷。 再后来就是公司生意越做越差,高利贷利滚利越来越多,他自然是还不上。 此时此刻和木朝晖对峙,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那三年照顾母亲,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他从没有感觉到一丝疲倦。 父亲走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要照顾好妈妈。 这是他的父亲教他的。 手指被塑料袋勒得生疼,对面单元楼的灯光往下一打,木眠回过神来。 家里还有人在等他回去吃饭。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木眠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木朝晖抿着唇没有说话,自从那天他在视频里看见了木眠。 他儿子现在是大明星了,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都要上万,生活条件比当初家里没有破产的时候还要优渥。 木朝晖立马就辞了那个又苦又累的工作,在辰星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蹲守了半个月,想方设法终于跟进了这个小区。 木眠自嘲地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和妈妈的手机号码,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 因为没有看到木朝晖的尸体,木眠不死心,心中仍有一丝侥幸心理。 也许他的父亲会在某一天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有换过。 三年来,他的父亲明明安然无恙,却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们。 木朝晖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对不起......” 木眠看着男人低垂着眼睛,声音冷淡:“既然这三年你没想过找我们,以后也不用来了。” “我和妈妈就当你死了。” 木眠说完,伸手拉开单元门就要往里走。 木朝晖脸色突变,他为了来找他,工作都辞了,还花了所有的钱租了一个方便他找人的公寓。 要是木眠不承认他,他不仅什么都捞不到,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这么多年,他顶着张武的名字生活,在公众场合都是遮遮掩掩,生怕被人认出来。 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还得回去还那些债务,说不定还要去坐牢...... 不行,绝不可以。 他用力拽住木眠的手,木眠没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爸爸,你不能不管我!” 木眠嗓音干涩,稳住身形后反问:“你想我怎么管你?” 木朝晖脸色苍白,半张脸都在阴影中:“你、你得给我养老。” 面前的男人很陌生,一双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浑浊不堪,哪里还有当年为人父亲的模样。 木眠并没有放任他不管的打算。 无论如何,木朝晖是他的父亲。 起码在他人生的前十几年,他的父亲除了不经常回家,也还算称职。 可现在,这个男人颐指气使地要求他让他给他养老。 木眠的嗓音有些发哑,亲自揭开了木朝晖的真面目:“你知道我现在有钱了,是吗?” 男人目光一顿,脚步猛然僵住。 木眠又说了一遍,“你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知道我有钱了,对吗?” 木眠发了专辑,拍了不少广告,也给不少影视剧唱了OST,他现在确实有钱了。 所以木朝晖回来找他了。 仅仅是因为他的钱,并不是因为他是木眠的父亲。 心思被木眠猜中,木朝晖面上有些挂不住,可在儿子的面前,他仍旧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 “你知道我这三年过得有多难吗?” 木朝晖手心向上瘫在木眠面前,“我每天都工地,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因为交不出身份证,明明和其他人做一样的工作,我的工资比他们少了一半。” 他的手掌上都是老茧,是长时间干体力活最好的证明。 木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神色中掺杂着些冷意,问:“你知道张武的家人向我和妈妈索要赔偿吗?” 木朝晖没说话,眼神飘忽。 “他是你的司机,出了车祸后他不知所踪,他的家人找上门来,母亲被他们激得犯了病,差点崩溃。” “你明明知道,妈妈的病,最受不得刺激。” 他总以为,当年的事情早已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 可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木眠突然间发现,原来就连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木朝晖的死,和天文数字一般的债务,将单薄的母子俩压得喘不过气。 那些人的每一个表情,对他们母子俩说的每一句话,木眠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父债子偿。” “你爸爸就算是死了,你也得还钱。” ...... 因为“父债子偿”这四个字,木眠揽下了不属于自己的债务。 少年一夜之间长大,用自己尚未丰满羽翼替自己的母亲遮蔽风雨,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面前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手不安地扣着衣角:“我不是故意丢下你们不管,我也是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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