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给他倒了杯水:“边吃边说。” 好不容易捱到上菜,余景跟自己和解,端碗吃饭。 跟祁炎和谐相处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没道理被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影响情绪。 再说他闷在家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偶尔出来吃吃饭也还挺好吃。 “你在连珩那吃不饱?”祁炎问。 余景咽下口中的米饭:“你可以说了。” 祁炎给他夹了块肉:“不急,你再吃点。” 余景把碗里那块肉挑进垃圾桶,再面不改色地继续吃自己的饭。 祁炎低头笑了。 “阿景,你恨我吧?” 余景搁下筷子,起身离开。 “我涉及得也不多,只知道最近有座山要倒。” 余景“墩”一下又坐回座位上:“继续。” 祁炎眼底含了淡淡的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上头想让他死,他不得翻出点动静?” 余景:“谁?” 祁炎:“说了你也不认识。” 牵扯的人太多了,想要把这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连根拔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阿景,事情没落在你头上是因为连珩明面上不负责这些。但是他这几个月没少参与,迟早会影响到你。” 余景静默良久。 距离连珩上次出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虽然之前有关于警察家属的绑架案,但余景这边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再加上连珩这两个多月以来按时回家,没有受伤,手脚健全,让他从最初的一级戒备状态中有所缓和,还以为事情可能已经过去了。 可眼下听祁炎这么一说,才发现战役好像都还未打响。 “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安危,那余安呢?你的父母,你都不考虑吗?” 余景的眉头猝然皱起。 这个反应让祁炎很是欣慰。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着:“阿景,我不会害你。” 余景看着祁炎,看他嘴巴一张一合,苦口婆心说了一堆,不过是想让自己离开连珩。 离开了,然后呢? 一心一意地恨他,只恨他? “祁炎。”余景出声打断他,“你以前到底怎么看我?” 是交付真心的爱人,还是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浮木。 余景都看不清了。 “你是希望我后半辈子永远恨你吗?”他不解,“做错事情的是你,被辜负的是我,你不更应该希望我能幸福吗?” 他赴死前尚且还希望祁炎可以拥有另一半,获得新的生活。 祁炎为什么就不能? “我既然选择和连珩在一起,就会对他、对我、对我们这段关系负责。我的确怕影响到我的家人,但相比于他们,连珩更重要。我和连珩不会分开,即便遇到危险他也会保护我。而你,没必要再白费力气,像个跳梁小丑,非常可笑。” - 和祁炎的饭局不欢而散,余景回家后在沙发上瘫了半天,给自己的父母打了通电话。 将近半年时间的冷处理,让余母说话温和了不少。 余景的话被一一应下,对方答应会转告给余父和余安,让他们最近提高警惕,不要一个人随便乱跑。 沟通顺利到余景都有些诧异。 甚至在挂电话前,余母还问了问余景最近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回家吃饭。 余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糊地应了一句“有时间就去”。 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挂掉电话,手机提示有未读信息。 失联了一天一夜的连珩突然诈尸,给他发了张还冒着热气的桶装方便面。 顺便还问了一句:吃了吗? 吃了,跟祁炎一起吃的。 说出来估计那边能气得跳起来。 余景想想就觉得好笑。 归归吃完狗粮跳上沙发,趴在余景的大腿上睡觉。 余景一边摸它的肚皮一边打字,说着日常没什么用的废话。 他没告诉对方自己和祁炎见面的事,一是怕打了醋坛子,二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该知道的事连珩会告诉他,不该知道的就不要起那个好奇心。 自己的存在是连珩的定心石,只要他还在家里等着,连珩就不会不想回来。 - 四月底,阳台上的草莓苗挂的果子终于红了。 虽然有三分之一死于涝水、烧肥、虫害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好歹也剩下不少,摘一摘有一小匾。 留给连珩。 今天是连珩的生日,余景一早就把蛋糕取回来了。 或许是上次和祁炎的谈话,不仅没让他陷入恐惧,反而更加珍惜现有的生活。 余景从中午就开始准备晚饭,琢磨晚上吃点什么。 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俩,但最近平平安安,也值得庆祝一下。 连母在下午来了一趟,又带来了一堆冻好了的饺子。 余景留她晚上吃饭,连母却连连摆手,打趣道:“小珩不会想看到我的。” 余景脸上“嗡”一下就给烧熟了。 连母笑着出了门。 得到长辈的认可是余景从没有过的感受,尤其那两个长辈还是连珩的父母,甚至用着看似寻常的语气大区他们的关系。 这让他有一种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感觉,那种从心底里的放松让余景在连母离开后回味了半天,又从中间品出一点甜味和喜悦。 余景坐在那儿,看归归在他脚边打转。 忍不住拿起手机,给连珩发信息,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他其实很少发这种信息,因为很像是等不及在催。 倒不是因为怕连珩觉得他等不及,只是催促下可能会失了小心,他不想让连珩心急。 然而也就今天发了这一条,却等来了连珩的一句“临时加班”。 余景问他今天还回不回来,那边干脆就彻底没了音讯。 一般来说这种突然失联并不奇怪,但眼见着天色渐暗,答应好的晚饭都过了时间,余景终于还是焦躁起来。 他先是找了个借口给连珩父母打电话,听那边语气寻常,不像是出了事的声音。 默默安慰了自己几分钟,检查了门窗是否都关严实后,又忍不住给连珩发了信息。 即使知道不会被立刻回复,但依旧焦心地盯着屏幕。 这样等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晚上九点吧,他终于收到了连珩的来电。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对方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余景心上悬着的石头轰然落地,整个人松了口气,像抽了骨头似的瘫在了沙发上。 还好,还能说话,声音听着中气十足,不像缺胳膊断腿。 只是不幸的是,连珩这班不知道要加到什么时候,暂时回不了家。 余景表示理解,但掩盖不了失落。 草莓蛋糕过了夜就没那么好吃了,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 连珩那边很是安静,听不见一点背景音,应该特地找了个地方跟他打电话。 余景怕他身边没人不安全,不太想跟他多说。 “没关系,我现在特别安全。” 连珩不愿意挂电话。 他现在似乎很闲,没完没了地和余景煲电话粥,说着这几天遇到的琐事。 “连队?” 突然,余景听见话筒那边响起一道男声,音量不是很大,但因为环境足够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 “医生在找——” 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刺耳的忙音响起,余景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懵。 两秒后,等他反应过来那句被掐掉后半句的话的内容时,连珩的信息也一并发了过来。 连珩:我在医院有工作。 如果刚才那通电话没有被直接挂断,余景或许还是信的。 但是连珩做贼心虚在先,他就不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余景:地址。 连珩:太晚了,你一个人不要出门。 余景:发过来。
第69章 可能是连珩前两次进医院给余景的冲击太大,导致他这次匆匆赶到医院、看见连珩除了脖子上挂了条手臂之外全须全尾地站在那儿时,竟然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折了条胳膊。 然而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刚冒出来一秒,又被余景飞快按了下去。 胳膊断了!好什么好?! 还骗他说在医院工作,这是哪门子工作? 余景脸黑得很明显。 连珩从挂完电话就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死了,那么好脾气的余景竟然被他惹生气了。 “余、余景……” 有点紧张,一开口都变结巴了。 连珩咽了口唾沫,拉拉余景衣袖,临时换了个称呼。 “哥,别生气。” 余景抿了下唇,按下自己的本就不多的怒火。 他是担心,现在多了点后怕,虽然相比于前几次伤得不重,但那只命途多舛的手臂已经不能再继续这样造作下去了。 “伤得重不重?” 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吓一跳。 余景的嗓音沙哑无比,大概是停了车一路跑过来的,迎着夜风喝了几大口,单这几个字说出来就惹得嗓子一阵发痒,没忍住咳了出来。 连珩立刻警觉,攥住他的指尖:“你穿的好少,是不是要感冒?” 余景身上只套了件单薄的衬衫,白天他在家里热得还得撸起袖子,到了晚上就有点扛不住这昼夜温差。 好在医院里常年恒温,他现在也不至于太冷。 “还好,”余景哑着声音,也一并攥住连珩的手,扣住他的手臂,把人转了个面向,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原地转了个圈,连珩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听见余景问了这么一句,这才恍然大悟,直接笑了出来。 “没有,这就是崴着骨头了,小伤,不严重。” 余景当没听见这话,还是在连珩的手腕关节处找到了几处比较严重的擦伤。 “皮外伤,不严重。” 创口几乎都被纱布贴上了,但仍然还保留一些边边角角没有被覆盖,周遭皮肤上染着碘伏的深棕,能想象的到受伤与清创时剧烈的疼痛。 对于连珩来说,或许这些早就习惯了。 可对于余景来说,他仿佛是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心疼,那种从心底传来的钝痛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挤压着气管咽喉,连呼吸都变得不顺。 倒不如真真切切的疼,疼在他的身上要痛快一点。 “哥?” 余景听见连珩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神来。 抬眼看向对方,努力压下去喉间的哽咽。 可连珩却屈起指节,蹭蹭他的眼下。 “眼睛红了。” 余景抿了下唇。 “我不该骗你,”连珩把手收回来,老实承认错误,“我只是怕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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