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斩乱麻,大刀阔斧的同时也把自己捅了个对穿。 统共不过五个字,却几乎用尽了余景所有的力气。 眼泪夺眶而出,雨珠似的砸在地上。 他都要站不稳当,出电梯时踉跄半步,被一双大手问问托住。 肌肤相贴的触感令余景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收回手,却被对方抓住手腕,稳住身形。 抬头看去,是连珩。 从心底生出那份排斥稍微减轻了不少,但仍然另余景感到难受。 想到刚才自己竟把连珩拿出来和祁炎斗嘴争吵,当下面对当事人,这才觉得不妥。 “对不起。”余景轻声道。 连珩不明所以:“什么?” 余景没再多说。 他拂开连珩的手,走出单元楼。 因为心里难受得厉害,导致余景最终只能停在一处幽静的小道边上。 当初把房子买在这里,一是离家离学校都近,二是小区绿化和卫生都做得非常好。 一个几乎镶嵌进两边绿植的木质长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余景按着边缘坐下,整个人像木头似的杵在那里。 连珩坐在了他的身边,不由分说拉过余景手腕,把指节上还沾着点血的手放在了掌心。 余景手指微蜷,想要拿开。 连珩没给,用指尖轻轻按在伤口附近:“别动。” 余景也懒得动了。 他的视线发直,盯着隔了条小道的绿植。 叶片被风吹得乱晃,日光耀眼,映照着一片生机勃勃。 连珩用湿巾擦掉皮肤上的血渍,动作很轻,怕弄疼了。 “为什么道歉?”连珩低着头,轻声问着。 余景缓慢回神,偏头看向他:“又弄丢了。” “嗯?” “铃铛。” 连珩的指尖微动。 “我不是有意的,”余景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着,“我不知道祁炎会扔我的东西。” “嗯,”连珩轻轻应了一声,“没关系。” 这不该是余景道歉,也不该是连珩原谅,可两人却诡异又默契地完成对话,似乎就这么轻飘飘地,把以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全都翻过去一页。 就这样?余景想。 连珩虚虚包着他的手指,目光温和,好像在说:就这样。 余景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他静静地坐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激烈的情绪起伏之后,像极了三四月的回南天。 冷热相撞,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汽,氤氲着让人难过的气息。 和祁炎离婚,然后呢? 余景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走? 还是昭告天下他们不再有什么关系? 离婚?离什么婚。 他们在法律意义上分明什么都不是。 普通的夫妻尚且还有个仪式,民政局走一趟,一个印章戳上去,红本本变成绿本本,也宣告着一段关系的结束。 他们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被一句承诺绑在一起,没有任何利益保障。 他们不被承认,余景从高中就应该知道。 这条路难走,也是曾经反复听到的劝告。 十年前的回旋镖终于扎在了他的身上,带着陈年的锈斑,足以致命。 轻轻的叹息,仿佛被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样,急促而又沉重,余景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疼得弯下了腰。 嘴唇上下一碰,话说出去也就说出去了。 可这之后密密麻麻的疼,一时半会儿却怎么也缓不过来。 从懵懂的十五岁开始,他的所有记忆都与祁炎联系在一起。 高中、大学、创业、结婚。 他几乎过完了普通人的一生。 风风雨雨经历过,柴米油盐也没出错。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他想不出别的过法儿。 “让我一个人静会儿吧。” 余景轻声说着。 “不用担心。” - 余景并没有太多时间去难过伤心,因为他屁股后面还有一堆破事找他。 他换了个手机凑合用,刚一开机就接到了校领导的电话。 采访又提前了一些,结束后刚好可以赶着暑假播出。 余景没有一丝感情起伏,应下来后就去忙着去准备采访资料。 两天后,采访在下午开始。 余景按着事先准备好的回答,整个过程都很顺利。 结束后,他拿着之前准备好的稿件出门。 走下几节台阶,人站在阳光下,却又一时间不知道去哪。 自从那天他提出离婚之后,祁炎就没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仅如此,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隐约的不妙如阴影般拢上心头,余景说不出来的难受,却也不知如何发泄。 他回了趟家,把之前整理的有关采访的资料全部整理好放进书柜。 趁着天色尚早,又去了趟徐杨家里,但没找着人。 他知道徐杨在附近的一家网吧当网管,余景刚放假的时候去看过一次。 不怎么忙,来人了就给开台机子,没事的时候徐杨就趴着写作业。 余景是真没想到徐杨还能在这地方写作业,结结实实感动了一把。 这种心情比看见班里的尖子生拿省前三还要激动,他记得自己上一次有这种心情的时候还是在祁炎身上。 一次没考好大不了再来一次,书上的知识点就那么多,只要愿意学就一定能学好。 余景背着父母卖掉了自己能卖的出去的所有东西,每天省吃俭用,扣扣嗖嗖,什么都舍不得。 可对于巨额复读的费用,那些零花钱也只是杯水车薪。 所以升高三的暑假,那么关键的时期,余景撒了一个迄今为止最大的谎。 课外补习班的学费烫手,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不算小数目。 余景每天按时出门补习,背着书包去兼职发传单。 两个月晒得又黑又瘦,终于在开学前几天攒够了给祁炎复读的学费。 他把那些钱拿去给祁炎时,祁炎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 “阿炎,再考一次吧。” 在余景的认知里,总是要有个大学上的。 祁炎自暴自弃不过只是没钱,如今他把钱拿来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天祁炎把他抱得很紧,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 再后来,余景看着祁炎的成绩一次比一次考得好,排名一次比一次排的高。 他就像只笨拙又认真的蜗牛,被拉扯着走出泥潭,慢慢爬到和余景差不多的高度。 高考分数公布后,余景捧着手机落泪。 为了祁炎,也为自己。 - 晚上,余景去了周老板的酒馆。 主要是太闲了,给自己找点事做。 吃了上一次的亏,点了杯喝过的果酒。 余景就这样端着酒杯,歪着身子半倚在吧台上,看舞池里扭动着的人群。 身后有点动静,余景转过身来。 周老板把一小杯酒推到他的面前:“尝尝。” 余景不疑有他,接过来喝掉。 “怎么样?” 余景摇摇头:“我不懂酒。” 周老板又给他倒了一杯:“好喝就行。” 余景觉得自己要醉,干脆提前开好一间房晚上过去睡觉。 他其实也是想醉,不然总会想着菜楚楚的那条好友申请,想祁炎,想过去。 酒水一杯杯下肚,即便是低度数的果酒,对于余景来说也有点过于超前了。 周老板察觉到他有了醉意,便没再递酒过去。 “你醉了,上楼睡觉吧。” 余景摇摇头:“还能喝。” 这怕是已经醉得不轻。 周老板微微叹了口气,解了围裙准备扶醉鬼睡觉。 只是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愣是被余景勾住了脖子,两人一眼万年似的,就差没直接开啃。 余景长得好看,来这边没几次,搭讪的人都有一大堆。 眼见着美人醉酒,原本疏离清冷的脸上面若桃花,谁看了谁都得春心暗动。 第一个吃螃蟹的勇者应得奖赏,比如说美人带着酒香的一个亲亲。 “哎哎哎哎哎哎——!” 周老板肉眼可见的慌张,一副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模样,恨不得直接翻过吧台把两人扯开。 差点亲上的最后一秒,周老板一把拽住余景的后衣领,把人扯进自己怀里:“我的人我的人,都散了,散了哈!” 余景醉得一塌糊涂,窝在周老板的怀里眯起那双细长的狐狸眼睛:“哎呀,你也喜欢搞外遇?” 周老板:“……” 得亏他对象不在这儿。 余景笑完又把他推开,还想去找刚才那个男人。 周老板一手把余景抓回来,一手掏出手机,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喂?!连珩,你他妈来了没啊?都亲一块儿了你赶紧的!” 听见连珩的名字,余景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他折过身子,抢过周老板的手机挂了电话:“你怎么老是告诉他?” 周老板:“……” 余景竖起食指,在嘴唇前“嘘”了一声:“别让他知道。” 说完头一转,欢欢喜喜扎进人堆里。 “我靠?”周老板拨开人群,原地发疯,“你给我回来!” 而另一边,余景勾着男人的颈脖,正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 男人的手放在余景腰上,在他耳边说了句不三不四的话。 听着刺耳。 酒气拂面,对方吻了过来,强烈的反胃催着余景躲开,他却偏偏忍着闭上了眼。 意料之中的亲吻并未落在实处,一只大手从中间挤进来,一巴掌盖住了余景的整张脸。 熟悉的气息瞬间覆住口鼻,他被往后一按,头重脚轻地倒进一个怀中。 “滚。” 连珩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那男人瞥了眼连珩,讪讪离开。 余景心上一惊,双手一起扒拉下连珩的手臂,仰头看他。 “小珩?” 舞池边角,彩光流溢,连珩的手臂环着他,几乎把余景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他低头,眉眼深邃,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你在干什么?”
第33章 在看到连珩的第一眼,余景意识回魂,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自下而上仰视的角度并不舒服,他只能看见连珩高挺的鼻梁被彩光打出小片阴影,像一道笔直的山脉,割出明暗两面。 不得不说,连珩是英俊的。 小时候五官就出挑,高中后优势快速显现,但人就是太瘦了。 后来念了大学,是余景对于连珩记忆的空白阶段,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激素,长成现在这高大模样。 都快认不得了。 迷迷糊糊,余景伸手在连珩眼下划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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