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再一次的,枪声响彻林间。 那声音震得陶知爻一行人耳膜生疼,但也成功让他们从刚刚那个恍惚的感觉里脱离了出来,原本若隐若现的幻觉在此刻骤然消失,而他们的注意力,也投向了前方。 枪声来自不远处,距离近到能听见林间传来的惨叫。 “刚刚那东西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贡嘎急促地说了一句,招呼众人躲到了路旁的树后。 在贡嘎的带领下,一行人摸索着向前,直到在灌木林里潜行了将近十分钟后,陶知爻终于在视线的末端处,看到了一群人影。 还有在天上飞着的,那个细长身影。 借着洒下来的光线,陶知爻终于是看清了那细长黑影的真面目。 与他猜测的几乎一致,那就是个长了翅膀的鸟头人——姑且就将它称为羽人吧。 羽人身上的翅膀是青绿色的,从背后伸出,虽然生了翅膀,但人类的四肢依然是保留的,只不过手臂和双腿长得有些过分,而肢体的末端,更是异变成了和鹰隼类极其相似的爪形。 此时,羽人正在袭击前面的那队人马,看打扮,正是鲁山鸣雇的那些保镖! 陶知爻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仔细地观察队伍里的每一个,却意外地发现,并没有看到鲁山鸣本人。 羽人的速度很快,数次从空中滑翔而下,疯狂地攻击着那些人,它的利爪只要抓住一个,那被抓的人的下场,就是身首分离和身体被贯穿二选一。 但渐渐地,陶知爻也发现那羽人的动作有些迟滞。 它的翅膀受了伤。 怪不得昨晚陶知爻会在篝火旁见到血,也怪不得那羽人会半夜跑去他们的营地找吃的,原来是受伤了要补充营养。 不过,随着羽人动作慢下来,那些开枪的人并没有击中它,陶知爻观察了一下,发现那群保镖的神情都是迷迷糊糊的,而动作也略显迟缓。 “是那古怪的乐曲?”古尔率先开口说道。 杜桢也点头,“那声音应该有迷魂之效,能让人产生幻觉,或者感官迟钝。” 但…… 正当大家紧张地看着前方的局势的时候,就见那群保镖之中,一个打扮古怪的老头突然举起了手臂。 他的手心里抓着一只骷髅头,就像很多电影动画里一样,这骷髅头看上去十分邪恶,散发着深绿色的光! 随着绿光扩散,四周的那些保镖像是清醒了一些,他们纷纷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空中的羽人。 砰砰砰—— 这一次的枪响,远比陶知爻他们先前听到的要密集多了,更重要的是,准星也提升得多了。 羽人显然是没有想到那怪老头会突然施法将其他人唤醒,虽然躲避得很迅速,但身上的旧伤限制了它的行动,一颗子弹打在了羽人的另一只翅膀上。 羽人发出了一声类似鸟叫的悲鸣,显然这一下给它的创伤和痛苦并不小。 它一扇翅膀,转身便飞走不再恋战,那怪老头端着手里的骷髅,嘛咪哞哞地念了几句怪咒语。 骷髅的眼洞中射·出几道绿光,追着那羽人而去。 羽人也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攻击,它一个拧身,扇动翅膀向空中折飞而去,躲开了那几道像箭一般的绿光。 但谁知绿光飞过去之后,又跟有生命一般陡然折返,向飞上高空的羽人直追而去。 羽人长鸣一声,忍着剧痛扇动翅膀,刮起一阵令山林呼啸的大风。 几道绿光被那大风吹得粉碎,但还有一道藏在最后的,却冷不丁地从旁掠出,正正地击中了羽人。 羽人发出了一声悲鸣。 这一下,显然不轻。 它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此时的它显然不能再战,于是带着浑身的伤痛,扑腾着翅膀朝远处飞去,消失在天际线之间。 陶知爻看向那老头,就见后者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骷髅,布满皱褶和老人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狠毒阴沉的笑。 而他看羽人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物。 四周的视线,都落在了陶知爻的身上,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陶知爻眯了眯眼睛,看向不远处林子间的那群人。 古怪的老头收了骷髅,坐在一张专门为他准备的靠椅上闭目养神。 四周的保镖正清点着死亡数量,回收枪·支弹·药,却并没有要继续前进的意思。 看来这些人,是鲁山鸣专门留在这里的看门犬啊。 眼中的光闪烁了几下,陶知爻朝众人招了招手,“走,咱们去找找。” “找谁?” 陶知爻一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草叶稠密的原始森林,总会生出一些高楼林立的城市里难以见到的古怪生物,尤其是蚊虫,大得跟什么似的,都像是异变了。 不过还好,有古尔的巫蟾在,这些东西都不在话下。 只不过就是那巫蟾吃到最后…… “我已经分不清它的呱呱声和打嗝声了。”陶知爻对托着巫蟾的古尔说道,“不过,蟾蜍会打嗝的吗?” 古尔:“呃……” 他想说他也不知道。 没喂过这么饱的。 巫蟾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古尔见状立刻抬起了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这是他们刚刚路上临时发明的手语,用来警示有情况,提高警惕,降低声音。 众人都纷纷半蹲下来,弓着腰观察四周,身旁的草叶灌木高大如同一面面错落分布的墙,也不知道墙后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捕食者,将他们当做猎物咬断喉咙。 胡葵的耳朵动了动。 “有声音……” 她绕开其他人走到了队伍最前面,竖着耳朵一路向前。 陶知爻他们对视一眼,赶紧跟在她身后,就听着正如胡葵所说的,原本幽谧的林间,渐渐地出现了一阵密密麻麻的嗡嗡声。 胡葵停下了脚步。 众人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抬起了头,而后,便表情各异地张大了嘴。 桑吉脸上是惊恐,杜桢是嫌弃带点恶心,陶知爻和萧闻斋是皱着眉对视了一眼,而古尔则是慌乱地抓紧了手里的巫蟾,免得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这个小家伙自己跳了出去。 胡葵带着他们照到的地方,是一个突出的平台,平台中间有些凹陷,堆着一层厚厚的柔软的草叶,像是一个窝。 草叶此时已然被染成了深黑的颜色,陶知爻刚刚见到的羽人正躺在其中,它身上的几个伤口,正不停地往外流出血液。 而让众人如此震惊的,是羽人头顶的天空。 数量多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各种昆虫,正在半空之中乱窜飞舞着,铺天盖地几乎将四周的阳光都遮蔽了去,那在耳旁响彻不断的嗡鸣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半空中有一层淡淡的光,像是个保护罩一般罩在了羽人的身体四周, 陶知爻看着那身负重伤,连胸口起伏都不太明显的羽人,毫不怀疑若是没有那道屏障将羽人护在里面,那些各种各样说不清的虫子,会在数息之间将羽人的血肉尽数吞噬,留下一副骨架。 所谓的灾难片,从来不是什么创作者的臆想。 只是未曾见识到大自然力量的人们,以为自己无所不知而产生了盲目骄傲而已。 在众人还在发呆的时候,陶知爻已经回过了神,他反手摸了几下身上的背包,而后站起身,从藏身的草木之间走了出去。 几乎是他出现的那一刻,原本还躺在窝里,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憩养伤的羽人立刻抬起了脖子,朝陶知爻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那声音里带着的戒备和警告,并不会被物种之间的差异所隐藏。 但陶知爻还是步履坚定地继续上前。 虽然羽人警告性的鸣叫声越来越大,但即使是和它隔了一段距离的其他人也能发现,它的身体在缓缓地往后挪。 双翼上的枪伤已经让它失去了大部分的移动能力和逃跑能力,而那古怪老头手里的骷髅所发出的绿光,更是对羽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陶知爻走到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停下了。 他看着羽人尖锐的四爪,以及四肢上紧绷的肌肉,绝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前进一步,这个看着脆弱的家伙会瞬间变成一个捕猎者,即使是用性命作为交换,它也一定会用利爪将进入了自己攻击范围的陶知爻撕碎。 羽人的确受了重伤,但不影响它依然有将人撕碎的能力。 似乎是带着恐惧的退缩,也有可能是捕食者为猎物送上的陷阱。 陶知爻突然停下,反倒是羽人有些诧异,积蓄了力量的爪子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攻击还是不攻击。 这个距离,陶知爻也能仔细看清它的模样了。 确实,和他想象的以及刚刚远远看到的差不多,羽人四肢似鹰,背生双翼,脑袋和隼有些像,但是鸟喙更长,一双眼睛还是保留的人类的眼睛,十分精明,同时也十分怪异。 玉笔滑落在陶知爻的手中,他拧开一瓶水精,开始在半空之中写写画画。 羽人的叫声变得急促而紧张起来,带着威胁朝陶知爻嘶吼。 水光在空中蔓延,变成了一个个古怪的符号,陶知爻完全不受羽人声音的影响,闭着眼睛,让那些水符文在自己身体周围环旋漂浮。 最后一笔落下,陶知爻抬手轻轻朝前一推,那些符文就跟收到了感应一般,朝那羽人飞了过去。 羽人眼中的戒备和惊惧依然化为了实质,就在它想要拼了力气飞起来,即使是飞出光圈的保护范围内被那些没有神智的虫子吃掉,也不要像它的…… 可那些水符文来的太快,羽人身上的伤又重,它还没来得及飞起来,那些符文就打上了身体。 羽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身体传来的舒适和修复感,让它惊讶地看向了陶知爻。 陶知爻已经将笔收了,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它。 “我知道,你应该会说话的。” 羽人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什么法术?” 其实陶知爻用的只是五显一脉最普通的一个疗伤的法术而已。 水是生命之源,水精更是生命之源中的精华,所以天生有疗伤的功效,但陶知爻他过去没受过什么皮外伤,就很少用这个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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