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西王母祭坛。”杜桢喃喃地说道,“西王母飞升,超脱人类与神明之外的那处古祭坛,原来是真的!原来就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杜桢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些隐秘而不为人知的说法,但他此时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西王母祭坛既是西王母飞升超脱之处,那必然与长生二字脱不了干系,且很有可能就是鲁岳宝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但鲁岳宝的队伍比他们出发早太多,如果连他们都看到了这个祭坛,那对方会不会已经…… “应该没有。”萧闻斋突然道。 陶知爻转头看他。 “想想刚才那个人。”萧闻斋示意陶知爻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先不要着急,“如果他们真的一切顺利,那刚刚那人就不应该是疯疯癫癫地跑出去。” 陶知爻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那咱们是休息一下,还是继续往……” 贡嘎转头询问众人的情况,可他话才刚说到一半,身后的深林之中,突兀地惊起了一片鸟鸣。 无数展着翅膀的身影从树林之中腾飞而出,紧随而来的,便是一声枪响。 而后便是接踵而来的,无数慌乱的枪响。 出事了! 众人对视一眼。 看来鲁岳宝他们并没有很幸运,虽然比自己一行人早出发了许久,但现在也还困在这幽谷之中。 但也说明,这幽谷里的情况绝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而是危险重重。 一不小心,他们可能就会落得和刚刚那个保镖一样的下场。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桑吉突然大喊了起来,他猛地推开了身边的众人,抱着头躲到了一旁,窝在一块山石附近瑟瑟发抖。 这一路上,桑吉都无比煎熬。 在众人忙着绞尽脑汁和玉蟾还有九尾狐斗智斗勇的时间里,他这个当地的普通汉子已经承受了来自灵魂和现实的无数洗刷。 在当地人心中,本就有着对那棱格勒峡谷的“魔鬼”的恐惧,但思想上的畏惧和现实里的直面又是完全不同的。他经受了现实中神明的降维打击,然后又是生死边缘的无数次徘徊,先是被那异变的蛙人突脸,后来又在九尾狐洞里差点被石像围殴致死……其他人精神强大,但他到底还是个普通人,还是个有着强烈信仰的普通人。 现在,他终于撑不住了。 贡嘎想要上前安慰他,谁知桑吉突然掏出之前杜桢给他防身的一把匕首,对着众人吼道:“都别过来,都别过来!!” 现在的桑吉表现得像是一只惊恐的羔羊,随时都处于崩溃的边缘,要是再来点刺激,陶知爻甚至不怀疑他会直接从面前的悬崖上跳下去。 贡嘎求助地看向众人。 杜桢上前,“桑吉,你听我……” “滚开,不要靠近我!”桑吉几乎是崩溃地嘶吼,他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你们都是魔鬼的使者,是我愚蠢,被魔鬼所欺骗,是我……”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从旁响起。 “桑吉。” “你看看我。” 桑吉抬起头,泪眼涟涟地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淡粉色的眼睛。 陶知爻惊讶地看着身边的胡葵,他知道对方在使用灵力,看着模样,应该是胡门的某种秘术。 “魅惑之术?”杜桢一挑眉。 大家的想法和杜桢都差不多,但事实上,胡葵现在用的法术并非魅惑之术。 狐仙善魅的说法,其实大多都是从各种话本异志里的风月故事传出来的。 就好像民间总是说狐仙花心,没有真情,其实狐仙“勾搭”的人类,在他们眼里只是食物而已,根本不算爱人也没有爱,那哪里能叫背叛爱情呢? 而所谓的狐仙善魅术,其实本质不是魅术,只是让人心理放松到不设防的法术而已。 胡葵现在用这个法术,并不是要让桑吉爱上她,而是察觉到桑吉的神经已经紧绷到随时要崩溃的状态了,所以让他先冷静一下而已。 不多时,刚刚还几近崩溃的桑吉,就缓缓冷静下来了。 他眼底的红血丝渐渐褪去,拿着刀的手轻轻抖了一下,而后低下了头。 似乎是想起来自己刚刚失控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桑吉吓得将匕首丢到了一旁,抬起眼时碰上了四周众人或是紧张,或是担忧的目光,桑吉呜咽了一声,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对不起……”他神经质地摇晃着脑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你只是太累了。”胡葵在此时又恰到好处地说了一句。 桑吉愣住了,颤抖的身体缓缓冷静下来,他微微点了点头,将脑袋埋进了胳膊里。 看现在这个情况,鲁岳宝那边的队伍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到达那远处只能看清一个虚影的西王母祭坛。 而且现在天已经擦黑了,再进森林里也不明智,反而容易遇到危险。 众人选了个看着比较安全的地方扎好了帐篷,有了胡葵,他们点火也不需要那么费劲了。 贡嘎一直在那边安慰,也不知道他和桑吉说了什么,但当晚饭煮好的那一刻,两人一起回来了。 队伍里又少了两个人,但多了个胡葵。 杜桢和胡葵睡了一顶帐篷,其他几人都是按照原定的分配住下。 守上半夜的是古尔,下半夜是陶知爻。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陶知爻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到半夜醒的时候,他脑袋还有些晕。 结果一翻身,他就看到萧闻斋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陶知爻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抱着他的胳膊往萧闻斋怀里钻。 “你醒……唔?” 话没说完,陶知爻就被萧闻斋捂住了嘴。 陶知爻:⊙。⊙? 此时,萧闻斋一手搂着陶知爻,另一只手修长的食指抵在唇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陶知爻忍不住感叹这人连手指头都这么好看,萧闻斋伸手,指了指帐篷外的地方。 隔着一层防水布料,依稀能感受到隔着一段距离和一层防水布料后依旧隐约传来的温暖,跃动的火光将帐篷内侧映出一团光晕,像是一个圆圆的小太阳。 而此时这个小太阳似的光圈里,一个细长的黑影,正站在其中轻轻摇晃着。 陶知爻瞪大了眼睛。 那细长黑影看上去有点像个又高又瘦的骷髅架子,还是驼背的那种,因为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长得有些过分,就像两根树棍子是的。 借助黯淡的火光,陶知爻无声地问萧闻斋道:这东西是什么? 萧闻斋蹙了蹙眉,他的表情让陶知爻猜测,萧闻斋应该心里有一个答案,但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表达。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萧闻斋来告知了。 因为帐篷外的黑影变了。 一双翅膀一样的黑影,从那细长黑影的身上舒展了开来。 陶知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转头看向萧闻斋,张大了嘴,脑袋里只有两个字。 羽人?! 那可能是羽人的黑影轻轻抖动了一下翅膀,而后弯下了腰,外头传来一阵阵进食的声音。 陶知爻想起来,他们晚饭还剩下一些食物,架在篝火上保着温,守夜的或是其他人半夜饿了也能爬起来吃点东西。 没想到都进了这羽人的肚子里。 陶知爻静静听了一会儿,观察着羽人的影子形状,想要推测一下这家伙长什么样。 除了又高又瘦之外,羽人的手还呈现出爪子的形状,手指数量他看得不太清楚,但是指骨弯曲突出,前端十分尖锐,绝不是普通人类的手型。 突然,咀嚼吞咽的声音停了下来。 那羽人似乎是被什么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缓缓地抬起了头,而这一个动作,让陶知爻震惊地发现自己刚刚观察到的那些细节还不是全部。 羽人将脑袋转动的时候,陶知爻看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细长的尖尖的侧影。 不是人类的侧脸。 而像是鸟类! 哗一声,一阵飓风掀起,哪怕是在帐篷里面,陶知爻和萧闻斋也莫名觉得眼前一阵刺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而再次睁开眼时,帐篷外已经一片漆黑,篝火灭了,而羽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很快,外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便是古尔的声音。 “嗯?火怎么灭了。” 陶知爻和萧闻斋对视一眼,他穿好衣服,从帐篷里钻了出去。 古尔手里提着一捆柴,见陶知爻出来了,将柴火放到一旁。 他打了个哈欠,想说到换班点了,接下来交给他,自己进去睡了。 陶知爻赶紧将人拉住。 “你刚刚没发现什么异常吗?”陶知爻问道。 古尔一愣,转头看去,这才哎了一声,“火怎么灭了?” 他熬得太困了,就说起来活动一下,刚好看篝火黯淡了不少,索性去周围拾点柴火。 “方才有东西?”古尔立即警觉地看向四周,他手摸进怀里的木盒子,里面的巫蟾并没有叫起来,按理来说应当没有危险。 陶知爻让他不用紧张,“已经走了。” 他和古尔一起,把倒了的柴堆重新搭成塔型,同时也将刚刚在帐篷里看到的情景告诉了古尔,后者听完也是一阵惊愕。 “我刚,我刚没发觉啊!” 他自恃身怀巫蟾,即使是有什么危险,巫蟾也能及时察觉并发出警告,所以才走远了些许去拾捡柴火,却没想到就是这一时的疏忽,危险已经悄然靠近。 想象了一下,若是刚刚那羽人不是来偷吃食物的,而是来偷袭的……古尔打了个寒战。 “先回去睡吧。”陶知爻拍了拍他,示意不用自责,反正大家现在没事,“下半夜我来守。” 古尔点了点头,有些懊丧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陶知爻重新将火堆燃起,转头就见到萧闻斋已经在自己身旁的坐下了。 “你回去再睡会儿。”陶知爻用胳膊碰了碰他。 萧闻斋摇摇头,道:“不怎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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