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黑眼圈了。”陶知爻压低声音笑应了一句,摸了摸他的脸。 萧闻斋顺势靠在陶知爻身上,“那我休息会儿。” 两人你侬我侬,脸上笑意盈盈的,面前的火光渐渐变大,在两人身上洒下一片跃动的光影。 萧闻斋突然指了指地面上。 “那是什么?” 陶知爻“嗯?”了一声,照他指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看去,就见在篝火堆旁的地面上,有一片暗色的阴影。 那个疑似羽人的家伙在飞走的时候,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将火堆吹灭,但柴火并没有潮湿,所以新的火堆,是陶知爻在原本熄灭的那一堆上再次点着的。 原本支着的锅子因为里面的食物被吃完了,所以陶知爻将它取了下来放到了一边,因此现在那堆柴火只有取暖的作用而已。 也正是因此,萧闻斋才看到柴火堆的后方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之前没有注意到的。 两人起身上前,看清了地面上那片暗影,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比较浓烈的血腥味儿。 “是那羽人?” 那片暗影就是一滩血迹,土壤凹陷处积蓄了小小一洼,而四周则是四溅散落的血点,应该是那羽人吃东西的时候,身上滴落下来的。 难道是受伤了,所以才来他们这里找东西吃,补充体力? 不约而同地,两人想到了白天的那一阵枪响。 后半夜十分平静,没有意外,也没有不速之客,待天光刚刚亮起,其他伙伴陆续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贡嘎似乎睡得很不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旁的胡葵和杜桢也同样精神焕发,看来两人相处得挺好。 而桑吉也精神了些许,看到陶知爻望着自己,他还有些歉意地低下了头,显然,昨天失控的事情让这位心肠单纯的藏族汉子十分内疚。 古尔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问陶知爻:“后半夜还有情况吗?” 昨晚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听古尔这么一开口,其余人才意识到在他们熟睡的时候发生了些事情。 “怎么了?”杜桢问道。 一行人绕着篝火堆坐下,陶知爻又添了些柴火,一旁的贡嘎将洗干净的锅子重新支起,边往里面放水和食物,边也好奇地看着他。 伸手从萧闻斋手里接过汤锅,陶知爻示意萧闻斋来说。 毕竟萧闻斋醒得比他早,而且若非萧闻斋让他不要出声,可能当时陶知爻就惊动那羽人了。 萧闻斋点了点头,将自己昨天半夜的见闻说了,而陶知爻在一旁听着,才知道原来还有他不清楚的信息。 昨天半夜,萧闻斋是听到古怪的声响才醒的。 他说不清那声音类似什么,像是鸟类沉闷的咕咕叫,又有点像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而当他带着睡意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帐篷外那细长的黑影。 观察了一下,萧闻斋能确定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再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分钟陶知爻定的换班闹钟就响了,于是萧闻斋立刻明智地将闹钟给关上了,同时把陶知爻给弄醒。 “啊,我是被你弄醒的?”陶知爻茫然地张了张嘴,他还以为自己是自然醒的。 萧闻斋也惊讶,“你没感觉吗?” 人被其他人叫醒,和自己自然醒完全是两种感觉,陶知爻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惊讶。 “我总感觉昨天晚上很困,睡得很死,所以醒的时候也模模糊糊的。”陶知爻茫然地摸了摸脑袋。 听完这话,贡嘎朝他们这里望了一眼。 “说起来,是很奇怪。” 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陶知爻示意他可以把想法说一下。 “行,我说说我的想法。”贡嘎点了点头,道,“其实我现在一想起来,昨天晚上,我自己似乎也睡得太死了……” 贡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而听他说完后,众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布上了些许疑云。 按理来说,他们能活到现在的人基本上都是实力和警觉力拉满的。 像杜桢本身就心思细腻,不然也不会发现九尾狐山洞里的台阶上刻有壁画; 贡嘎是藏民,很小的时候就被当做最优秀的猎手训练,而修行一路更是让他的神思比其他藏族的猎人更加清明敏捷; 古尔身上有巫蟾,能随时给他警示;胡葵就更不用说了,甚至不是人类。 但就是这样的队伍配置,居然所有人在昨天晚上都睡得很死,连那羽人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甚至走的时候还把篝火吹灭了,竟然都毫无察觉。 就好像他们是被催眠了一般! “说起来,那咕咕声你听到了吗?”陶知爻问杜桢。 杜桢摇了摇头,陶知爻又问了一圈别人,答案都是一样的。 什么咕咕声?没听过?不明白。 这一下,众人看萧闻斋的眼神就不同了。 难道,只有萧闻斋一个人听到了那可能是羽人发出来的咕咕声?
第134章 这合理吗? 这么多能人异士都听不到的古怪声音, 只有萧闻斋听得见? 众人又去看同样是“普通人”的桑吉,而后者也是连连摇头,他别说听见了, 一觉直接睡到早上, 还是贡嘎推他好几下, 他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古尔, 你也没听到?”杜桢一挑眉,转头望向自己的身边。 古尔守的上半夜, 而且全程都是醒着的,按理来说萧闻斋一个睡觉的人都能听见还被吵醒,没理由他听不见。 “我真没听到。”古尔难得拔高了点声调,他生怕其他人不信,把自己的盒子翻出, 让巫蟾跳了出来。 古尔道:“你说,昨晚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巫蟾睁着鼓鼓圆圆的大眼睛, 茫然地呱了一声。 古尔摊手。 茫然和疑云再一次笼罩了下来, 古尔一边略有些委屈地把巫蟾收回了盒子里, 揣进怀里放好,一边嘀咕道:“我是真没听见什么鸟叫, 真要说什么声音,反而还像有什么音乐声。” 他自顾自地说话, 不觉众人的目光都已经挪到了自己身上,一边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汤锅,古尔继续道:“那声音像摇篮曲,听得我很困, 所以我就想着要不活动一下,刚好篝火快灭了, 我看柴火也没了,小陶又要守下半夜,所以才走到附近去拾了些柴火回来。” “至于鸟叫,我是真……你们盯着我看干嘛?” “你刚刚说,你听到了音乐声?”贡嘎问。 杜桢也追问:“什么样的音乐声?” 甚至连胡葵也凑了过去,“听完觉得很困?” 陶知爻和萧闻斋在旁边看着,对视一眼。 怎么听这几个人的语气和他们说的话……好像不只是古尔听过那所谓的“音乐”声啊? 古尔茫然地看着围着自己发问的同伴。 “你们不是在睡觉吗?” 这个问题也是陶知爻想问的问题,“是啊,你们不是在睡觉么?” “你没听到?”杜桢纳闷地看着他。 陶知爻“呃”了一声,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确实是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像那种哼唱的乐曲声吗?”陶知爻模仿了一下那个在他记忆之中比较模糊的曲调。 其他四人齐齐点头。 古尔道:“我就是听到了这个声音然后就觉得很困,所以才想起来活动下,免得自己睡着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就连桑吉也弱弱地举起了手。 “我,我也听到了,然后就睡着了。”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闻斋的身上。 所以,那古怪的声音,只有萧闻斋一个人没听见咯? 但后续不管大家怎么各出奇招,从各个角度询问,萧闻斋也无法给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毕竟,他也不知道其他人说的那个“曲调”是什么样,而为何他能不受影响并发现羽人夜半潜入营地中,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想不出答案也不能在原地耽搁,众人边讨论边吃完了饭,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幽谷在朝阳之中,浓密翠绿的树林随着晨风朝一个方向整齐地晃动,不时能看到从半空中滑翔而过的飞鸟,一切显得那么的平和,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但所有人踏入森林边界,呼吸到清新而充满负离子的空气的时候,除了片刻的身心放松,但更多的,是从心底无法抗拒的升起的警惕。 越平静温和的地方,往往藏着越浓重的杀机。 尤其,这里是那棱格勒。 是西王母城所在的旧址。 而且昨晚还曾经出现了疑似羽人的生物。 陶知爻走在队伍中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对心中说道: “诶,那个声音你们知道是什么不?” 在南岳庙的时候,鲛人就曾经用类似的方法将他们拖入了幻境之中,陶知爻刚刚回忆起来,就想着问一下。 心中安静了片刻,鲛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就是你们想的那个东西。” “我们想的那个东西?” “嗯……” “羽人?” “……差不多。” 陶知爻听了个一头雾水,他总觉得鲛人是知道什么,但好像不太方便说,甚至是在惧怕着什么存在。 蓦地,陶知爻意识到:是啊,鲛人应该就是在畏惧! 它的本体是鱼。 而羽人……又或者说那长了又细又长的喙的黑影,本体很可能是鸟类啊! 是它的天敌! 在陶知爻猛地意识到这一点时,鲛人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 它丢下一句话,也不等陶知爻反应,就直接装死,彻底没了声息。 “它们来了。” 陶知爻下意识地仰起脸,就看到头顶一片阴影滑过。 那东西身体又细又长,背生一双羽翼,舒展开来时几乎将日光全部遮住,好似黑云直接大片压了下来。 与之同时,悠远绵长的乐曲靡音,随着那双翅膀掀起的一阵风,在林间回荡开来。 那声音像是来自洪荒,沉闷的皮鼓、清亮的钟磬、还有似呜似咽的笙、笛、埙、竽……在这一瞬,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好似被拉入了几千年前的那个时代,眼前是呼啸的山河,与被神明掌心翻覆之间,就已天崩地裂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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