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浮起一层冷汗,秋濯握着申请表的手关节发白,夏禹也在赌,他赌秋濯不敢拿贺祎的未来开玩笑,眼瞅着秋濯已经开始动摇,他煽风点火道:“你就没想过,他这样的人缺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缺。” 秋濯没有能力反驳,甚至是没有立场开口,因为对面站着的是贺祎从小就订了婚约的人。 “秋濯,你要是喜欢他难道不应该希望他的未来更好吗,况且他是真的喜欢你吗?你自已心里也清楚,他不过是感受到了你对他的爱,然后施舍可怜你而已!”夏禹的话言之有理,每一句话犹如在蜡烛上烤过的刀子剜在秋濯的心口。 秋濯想,正是自已得到的太多,欲望也随之而来,现在是到了反噬的时候。 夏禹的话点醒了梦中人,他无非只是贺祎华丽人生中的一个污点罢了。 他从来都不坚定,他从来都不敢设想能够和贺祎在一起。 秋濯恍恍惚惚的攥着申请表回到了教室,他轻轻的吐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等高k结束。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同学着急忙慌的跑来,喘着粗气,面上不忍的说:“秋濯!” 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秋濯不知道自已怎么来到的医院,只知道这条怎么这么长,长到他以为没有尽头。 时隔多日,秋濯又见到了温鸽的面孔,她的脸庞多少和外婆是有那里相似的,但又不像。 温鸽颓靡的坐在手术室门前放声的哭着,注意到秋濯狂奔而来,她哽咽的喊了声:“阿濯。” 秋濯舔了舔干涩的唇,几次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他一手握住温鸽的手腕,艰难的开口:“外婆呢?” 温鸽哭着摇头,凌乱的发丝被她拨在耳后,呜咽声响彻在空荡的手术室走廊。 冰冷的停尸间透露着浓浓的死亡气息,秋濯拖着沉重的步子,心中压抑着难过导致开门的手无比哆嗦。 面前的一切要是假象就好了,他透过模糊的泪水看着老人宁静的面庞,她一辈子都是平平淡淡的,就连生病了也不愿意告诉外孙,到最后还是老人食言了,她没精力陪秋濯长大了。 断了线的泪珠在地面绽放,秋濯跪在冰冷的地面,这种寒心彻骨的温度沿着血液直达内心深处,没人能再爱他了,他想,没人爱自已了。 秋濯跪在地面抱着老人冰冷的尸体,断断续续压抑的哭声从唇齿间溢漏,那是几乎绝望,痛心的哭声。 外婆摇篮般的爱再不能够荡起秋濯了,外婆在休克前是不是也会想,自已离开后,所有人都欺负她的外孙怎么办。 自已从他豆大点就照顾他,一下子离开是不是会不适应,可是她挺不过来了,微弱的气息荡然无存。 她想她的外孙要开心,就好。 “叮”的一声,所有人都心头一颤,温鸽在手术室外掩面而泣。 她在甩了秋濯一巴掌后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已在那条错误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好久,回头再看自已真的做错了太多,太多。 贺祎着急的赶到医院的时候,秋濯还在停尸间跪着,木然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面如死灰,他只要想到外婆拎着他的书包,和其他小朋友说再见,外婆温柔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尖拍了拍他裤子上的灰,滚烫的泪水就不由自主的落下。 贺祎让身后的人处理老人的事,他站在停尸间的门外,秋濯跪了多久,贺祎在门外就陪了他多久。 事发突然,贺邮衫载着夏季赶来的时候贺祎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夏季的裙间带起的一阵风拉回了温鸽的思绪,贺邮衫担心老婆刚忙完实验就着急忙慌的赶来,自已没下班就说亲自带着夏季过来,停尸间外,贺邮衫将自已的西装外套解下来搭在夏季身上。 温鸽低下头,理了理自已发梢枯燥的头发。 夏季在真正的意义上见到了儿子口中喜欢的人,虽然相遇并不是很美好。 秋濯从停尸间出来后缓了一会儿才能正常走路,他走到夏季和贺邮衫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带坏他们的孩子他其实没有脸面见到温鸽,他眼眶哭的发红,嗓子沙哑道:“谢谢叔叔阿姨的帮助,等外婆的事情处理完后我再亲自登门道谢。” 贺祎想要拉他的手,秋濯讪讪的向后一避,礼貌的朝他一笑表示谢意,贺祎皱着眉想要向前却被夏季拉住胳膊轻轻的摇了摇头。 秋濯要签的单子很多,贺祎不顾夏季的阻拦,固执的追上了那抹单薄又可怜的背影。 “贺祎该吃点苦头了”贺邮衫叹息,“人家孩子就没有想和他在一起过。” 夏季心疼自已的孩子,但此时此刻她更心疼这个萍水相逢的,失去亲人的孩子:“总会好的不是吗?” 夏季当天让贺邮衫调查了秋濯的资料,她久久的盯着那张白纸,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字。 秋濯的身世像一个被剥了壳的鸡蛋般暴露在众人面前。 温鸽一时间消瘦了很多,秋仕豪从始至终没有出现,秋琪败诉,秋夫人一气之下和秋仕豪离了婚,温鸽这几天坐在床边回到了秋濯刚去秋家的状态。 秋濯没在意,外婆的葬礼上来了很多年前外婆的学生,每一个人都哭的梨花带雨,秋濯机械性的给每个人递白色的胸花,听着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安慰话语。 秋濯这天回家办理身份证明,推开了家门,院子的树叶开出了花,花瓣被灼热的太阳晒的有些伤,他想,花为什么总长在树上,不能有自已的自由呢。 他回了思绪,自已想什么呢。 温鸽也离开了秋家,其实一开始温鸽在外婆的卧室里低声痛哭的时候,不明白等老人去世了幡然醒悟又有什么用呢,他手触碰上门把手的那刻,最终没有落上去。 随她去吧,不管怎么样他也不想管了。 秋濯放下了书包,见温鸽坐在窗边盯着院子里那棵生机勃勃的大树出神,她素白的手里握着一把尖锐的水果刀。 秋濯握紧了拳头,眼底惊恐。 他太害怕了,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的他真的不想再体验一遍这样窒息的感觉。 温鸽的脸色苍白,她轻轻的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她从小到大在这个地方生活,时间并没有教会她什么,反而让她像一只无头苍蝇般,毫无章法的在四十几年的生活中过的异常糟糕。 秋濯为了安抚她,紧张的说:“好,好,我答应你,你先把水果刀放下好吗?” 温鸽平静的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憔悴,她这一辈子真的好失败,父母离世,丈夫的欺骗,孩子也不爱她,甚至不愿意和她呆在一个空间,她脑海中既想疼爱自已的孩子,将自已早年没给他的关心都弥补给他,但脑海中又响起另一个声音: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秋仕豪才不愿意娶自已,自已的母亲才死于心脏病,就是因为他!他是个祸害! 原来温鸽在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秋濯从始至终就不该出生。 秋濯见温鸽精神不正常,想要趁着她与自已纠缠的时候伺机夺过水果刀。 “你别过来!” 温鸽尖锐的刀尖对准了秋濯,秋濯紧张的看着她说:“好,我不动,您先把水果刀放下好吗?” “你说的,你不需要我的爱!”温鸽极端的想 孩子都不爱她了,居然去喜欢一个外人,“你宁愿和那个男生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回家!” 秋濯的伺机的脚步一顿,眼眸骤缩,像是被发现了自已珍藏多年的秘密被曝光在大众下,他哆嗦着唇:“谁告诉你的?” “你果然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了?”温鸽尖锐爆鸣,“你真不要脸,你抢人家未婚夫,你这个贱人!” 温鸽被人喊了半辈子的第三者,但她从来没有向别人解释过其实是自已最先遇到的秋仕豪,她体验过整颗心捧在自已面前的甜蜜感,她也曾经有过期盼的爱情,是那般纯洁,她是第三者吗?她也只不过喜欢一个人而已,怎么就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所以她把自已的孩子当后来者骂,为什么要抢别人的未婚夫!为什么要做别人爱情中的第三者!她崩溃的哭着,像是对自已孩子的绝望,像是通过秋濯质问抢了自已丈夫的秋夫人。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秋濯眼底泛不起波澜,他自嘲的说:“我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贺祎他身处人群中顶端,要不是他施舍自已,以他的身份怕是连他的身边都靠近不了。 “立马和他分手!”温鸽将水果刀转向自已,尖锐的水果刀在胳膊上停留着,仿佛这就是威胁秋濯的利器。 “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和他在一起过!” 秋濯眼底微红,喊着,他从来没有和贺祎在一起过,他不过是每次都在贪恋和贺祎待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那这是什么!” 温鸽生气的将一沓照片扔在了秋濯的身上,犹如雷利的耳光扇在他的脸颊,迫使他低下头,他低头看着照片上的主角是他和贺祎,形形色色的照片,都是美好的回忆。 他含泪单膝跪地,一张一张将照片捡起来,抚平,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他把照片捡起来平静的放到书包里。 “别闹了,我真的很累。” 他真的好累。 “你和他分手。” 温鸽固执的说,她真的不希望自已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 秋濯心中腾起压抑许久的怒气。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秋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究竟错在了哪里?就是因为他喜欢一个人吗?他错了吗?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血肉,秋濯颤抖的后退一步,温鸽狠下心连着在胳膊上划了几道口子,就是要把秋濯逼上绝路。 仿佛只要秋濯不答应他,两人都丧命在这间屋子里。 “离开他,离开这个地方。”温鸽丝毫没在意考试就要来临,他甚至都不在乎自已的儿子究竟在哪个年级,秋濯心口绞痛,他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哭泣。 他的双肩颤抖着,几乎绝望哭泣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深处传来,那是一种濒临无声的痛苦,那是一种心碎的绝望。他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地上,润湿了这无尽的永夜。 泪水模糊了他的面孔,他像一个犯人跪在冰冷的地面。 他真的好累啊,为什么就要承担这些破烂不堪的事情,他明明向上天许了自已的愿望啊。 是不是许愿的人,要把整颗心掏出来才能证明到底诚不诚心。 救救他吧,没人爱他了,真的没人能拉他一把了。 “我答应你”秋濯哽咽着,温鸽也难过,为什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她好想上前抱抱自已的孩子,那是她许多年前躲在街角,只敢偷偷望一望的孩子,现在她依旧不敢上前。 绝望的声音夹杂在被风吹起的树叶声中。 “我们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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