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藏!” 江杳恶狠狠地说。 他发誓要从今天开始,把段逐弦八百个心眼子全都剥开。 他站起身,气势汹汹往床边走,没几步,身后又传来段逐弦温柔到能掐出水的声音:“快过年了。” 背对段逐弦,江杳粗声粗气道:“别以为大过年的我就会原谅你。” 段逐弦哑然失笑,换上正经语气:“年三十那天我要去一趟段家老宅。” 江杳一愣:“那我呢?” 他去过一次,实在讨厌那座大庄园的环境,身处其中,人没有一秒是自在的。 “你不喜欢就不去,我会安排好一切。” 段逐弦边说边朝江杳走去。 江杳半垂着头,发尾的红色挑染翘得老高,看着挺像在生闷气。 段逐弦勾唇笑笑,他早就料到江杳得知真相后,会和他大闹一场,都是他自作自受。 走到江杳身后,段逐弦正要开口继续哄人。 江杳突然回过头,郑重其事道:“不,我要陪你一起去!” 说完觉得这话太矫情,意图太明显,又摸着鼻子补充了一句:“好歹结婚了,有些传统礼数还是要讲一讲的。” 段逐弦愣了愣,意识到江杳说的是“陪”,眼底的眸光骤然摇曳了几分。 他既动容又克制地捧起江杳的脸,柔声道:“其实不用勉强,到时候会有很多段家人在,你应该不会喜欢他们。” 江杳:? 那他就更得去了! 他绝不允许段逐弦一个人在那种群狼环伺鬼气森森的地方受委屈。 江杳表情严肃,像个一家之主做出最终决策:“什么都别说了,到时咱俩一起去,你听我的。”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明天有点事,要请个假,周一晚8点见!鞠躬
第65章 “他没有白月光。” 转眼年关已至。 除夕那天,江杳先带段逐弦回自己家吃了顿团年饭,他哥江琛和他嫂子也在,四个小辈一人收到一个爱意满满的大红包。 下午,两人便去往段家祖屋。 坐落在半山腰上跨世纪的老宅子,散发着同江杳印象里相同的黑沉暮气。 沿途挂了两排红灯笼,光秃秃的树枝上系着飘飞的红绸带,仿佛为了节日做足姿态,可这一切看上去非但没有年味,反而像是覆盖了一层虚幻的喜庆,更显内里的阴冷。 并肩坐在车里,段逐弦拍拍江杳绷直的脊背:“放轻松点,不用这么紧张。” 江杳蓦地放松眉头:“谁紧张了?” 他的确有点紧张,但不是怕谁,而是担心等下那群段家人围堵段逐弦的时候,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毕竟听秦老讲述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段逐弦道:“你在紧张我,怕我在这里受委屈。” 深藏心底的念头被毫无预兆地戳破,江杳一愣。 原来段逐弦早就看出来了,这段时间故意憋着没拆穿。 他耳尖蓦地有点红,却也不再掩饰:“是啊,听说段家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我怕你这棵长势喜人的小白菜成为众矢之的。” 段逐弦眉梢微挑:“小白菜?” 不算什么好词,但从江杳嘴里说出来,莫名透着可爱。 他点头道:“那今天我就做一回小白菜,躲在你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 被段逐弦这么一打趣,江杳心里那点紧张瞬间消散,他抱着双臂微抬下巴:“没问题,我负责遮风挡雨,你负责茁壮成长。” 段逐弦唇角露出笑,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尝到有“靠山”的滋味。 穿过黑色的铁质大门,车停稳后,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往靠东边的小园走去。 他们来得比较晚,进屋的时候,一大屋子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最先有动作的是段松,他立刻起身迎接段逐弦和江杳,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看上去跟寻常人家的老父亲并无两样。 其他亲戚见状,纷纷恭维起来,夸赞段松教导有方,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顺便提点自己的子女们向段逐弦学习。 段松摆手说着“哪里哪里”,转头便对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二儿子道:“飞逸,你坐那边去,把座位给你哥让出来。” 何璐闻言,神情难看了一瞬。 段逐弦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拉着江杳坐在最旁边的两把椅子上,和在座的长辈打招呼,倒还真像个风度翩翩,斯文得体的小辈。 很快,他们落座的角落成为众人的视线焦点,而段飞逸那个所谓的中间位置,反倒被冷落成死角。 江杳和所有人都不熟,浅浅打过招呼后,便坐在那里,状似漫不经心看手机,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说实话,场面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也挺合理。 段逐弦好歹也是华延目前的决策者之一,在座的哪怕是长辈,也没几个比他实权更大,能在这样尔虞我诈的家族生存下来的都是人精,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放肆。 众亲戚以段逐弦为中心,聊了几句家常,恨不得把“虚情假意”四个字写脸上。 这时,在旁端茶倒水的何璐突然冷不丁出言:“逐弦和小江结婚也满两个月了吧,打算什么时候蜜月旅行?” 温温柔柔的话音刚落下,另一个声音便由远及近传来:“弟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替孩子操心。” 江杳眉心一跳,从手机中抬眼,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笑吟吟走过来,坐在对面。 何璐笑道:“儿女都是债,自然要为他们考虑一辈子。” 江杳闻言,差点没吐。 男人看着段逐弦和江杳,继续道:“最近正逢假期,正好我在南半球的一座小岛上投资了度假酒店,不如——” “这位是?” 江杳收了手机,懒洋洋地出声打断。 段逐弦淡淡介绍:“二伯。” 段家二伯笑道:“你和逐弦的婚礼我还去参加了,应该有印象吧?” 江杳抱歉地笑笑:“我看二伯和段家人长得不太像,一时没认出来。” 二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几分。 他是段老爷子为了慈善作秀收养的孩子,从小受尽排挤和侮辱,经过几十年努力,好不容易在段家有了一席之地,最忌讳被人提起身世。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二伯脸有点疼,但还是摆出一副长辈的宽厚,继续道:“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那座小岛设施齐全,风景宜人,连续半个月的气候都非常好,我看干脆择日不如撞日。” 江杳似笑非笑道:“二伯倒是比我们还急。” 他说着看向段家二伯和何璐,两人都被江杳不加掩饰地视线盯得有些心虚。 江杳表面淡定,心中冷笑。 年后华延有个重要项目要竞标,段老爷子有意让段逐弦负责,在这个节骨眼上撺掇段逐弦跑去度蜜月,简直司马昭之心,傻子才看不出来猫腻,还指望着段逐弦能上这没水平的当? 他正要替段逐弦做主拒绝,却听到段逐弦忽然开口:“嗯,是该考虑一下了。” 江杳:“?” 他伸手从茶几下方抓住段逐弦的手背,提醒般使劲摇了摇,又被段逐弦反扣过去,十指交握地压在了大腿上。 段逐弦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不过,南半球太远,来回不方便,就定在苑市吧。” 苑市是段逐弦母亲的故乡,花开满地,四季如春,但却是段家许多人心中的禁地,毕竟当年直接或间接迫害过她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此话一出,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一瞬,只有段逐弦还在风轻云淡地喝茶。 江杳抬眼看去,段松和何璐果真稍稍变了脸色,尤其是段松,两只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段逐弦,有一瞬间想发火,但又碍于颜面,也生怕段逐弦继续说些什么。 江杳既觉得解气,又更加看这群人不爽。 有人见情况不对,立刻出来岔开话题。 借其他人的交谈声做遮掩,江杳凑到段逐弦的耳边说:“你傻吗?你后妈和你二伯有勾结,他们就是想支开你,好在公司搞鬼,你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项目机会不想要啦?” 段逐弦侧头回以耳语:“他们在公司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的人正在收集证据,现在就差最后一环,他们对此已经有所察觉,只有我不在菱北,他们才敢动手销毁罪证,从而露出马脚。” 江杳一怔,心想段逐弦没让他失望,果然够阴险,他喜欢。 段逐弦嗓音忽然带笑:“宝贝,你到底查了我多少东西?” 温热的气息灌入耳孔,江杳脸瞬间热了,这还是段逐弦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这样叫他。 他特别不讲道理地哼哼两声:“查都查了,你要找我算账也没意义。” 段逐弦笑意更明显,柔声道:“你愿意了解我,我其实很高兴。” 江杳:“……” 半小时后,老爷子终于睡醒,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客厅里的段家人立刻争先恐后涌过去,化作一团和气。 * 饭后,段逐弦被老爷子叫走,单独谈话。 其他人见状,没一个不眼红的。 段松则是表面谦虚,心里愈发忌惮这个势力壮大,快要脱离掌控的大儿子。 江杳将外套披在身上。 段逐弦暂时不在,他自然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和几个段家的同辈人聊了几句,见保姆拿来书法大师亲手写的春联,便主动揽下贴春联的活儿。 走出门外,傍晚刺骨的北风迎面袭来。 聚拢的阴云扑灭最后一缕日光,门口亮起昏黄的灯。 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大雪。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和他唱反调。 但比起和那群傻逼虚与委蛇,江杳宁愿面对黑暗。 他看了眼屋里心怀鬼胎的人,故意把“福”字贴得七歪八扭。 祝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辈子被段逐弦摁在地上摩擦,福气永远到不了。 贴完春联,江杳走到一个风口准备点烟,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阴暗角落传来交谈声,他听了几句,发现是段飞逸和一个堂弟。 段飞逸压低声音道:“现在大半个华延都在我哥手上捏着,分到咱们手里的项目都是垃圾,假如我们一起合作争取那个政府项目,做出成绩给爷爷看,兴许还能有点胜算。” “就凭我们,真的能搬动段逐弦吗?”堂弟显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而且据我所知,你妈不是一直在帮你谋划么?” 段飞逸道:“我妈不姓段,到底是个外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终究成不了大事。” 江杳闻言,忍不住牵起唇角。 有些人浑起来,连亲妈都贬低。 江杳点了支烟,打火机的砂轮声惊动两个密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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