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贞逼着他答应自己再娶一个,陈汝前脚应允,后脚就违背了这诺言。 他不是不缺,只是他从妻子入土那一天就明白,自己这辈子兴许没有女人缘,再找谁都是祸害。 老太太给他算命,找了七八家,都说他命硬克妻,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结果把小霍枯接回来,那些大仙哪个都说奇哉怪哉,他这命格跟谁都不配,偏偏这个小的能镇住,还能辅佐他一朝得势万顷康泰,皇权贵胄的身,一人之下的命,是生生世世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这些迷信的陈汝哪儿信,一笑了之。 倒是把老太太糊弄的不轻,本来说什么也不让他养霍枯,后来实在拗不过去,干脆就认了这孙子。 大病初愈,陈汝不想当老流氓。 可儿子既然问起来,他又想起往事,一琢磨,高鼻梁蹭了蹭霍枯小帽檐,哑声说:“还缺媳妇呢,你这白天当儿子,夜里当小情儿的,都快让我骑出个‘孙子’来了,爸爸这人生如此功德圆满,哪儿他妈后悔?一万个里头挑不出一个我这样的,他们可羡慕去吧,是不是啊,小兔崽儿?” 话糙理不糙,霍枯瞧着老东西,“你”了半天,生生憋不出半个字来。 他想,不管怎么着吧,陈汝确实说得对。
第56章 56“炉子” 煤球炉许多年没用过,突然生火,陈汝还不太熟练。 他回家后蹲在炉子边上,先把报纸撕成一条一条,又拿了些容易点燃的东西堆积在炉膛里头。等差不多拢成一堆小山,有足够火焰,这才拿火柴点着。 呼的一层红色火苗往上走,陈汝见烧的成功,盖上一个煤球,让它先着起来。 霍枯第一次见这样的生活方式,心生好奇。 趴在炉子旁边看半天,一双黑眼睛被火光照得发红发亮,那样惹人疼爱。 陈汝站在儿子身边,一手护着他的头发,怕点着了,另一手抄起火钳子。 等第一只煤球下半部烧成通红,便从眼儿里捅进去,挨个疏通窟窿。 霍枯看的津津有味:“爸爸,煤球炉原来这么好玩。” “现在的煤球改良了秘方,最早时候一点也不好烧。哪次点着都是狼烟滚滚,非得折腾半个小时才能引起火。”陈汝看差不多,拿起剩下的三只煤球,像盖高楼一样,一层一层对着往里搭。 他们用的是一只小型煤球炉,竖着放四只就已经填满。 霍枯第一次围观,看什么都新鲜。 陈汝夹煤球他也要跟着起身瞅瞅,一只脑袋往前趴着,真成了那个刚接过来的好奇小孩。 当父亲的始终拿他当小豆丁看待。 陈汝脸上勾着笑,说:“第一趟煤球要把蜂窝眼全都对齐,让它全烧起来。等第二趟再添的时候就要错一些,这样才能着的时间长。不然通风太好,一晚上吃不消的。” 霍枯往炉膛里看了一眼,那些煤球早已烧起来,最下面泛着红彤彤的火光。 他伸出双手盖在炉口上,整只掌都被烘烤的很暖,很热,就像冬天里父亲给他的怀抱一样。 还有一天就要过年了。 陈汝晚上随便做了点东西,父子俩吃过,儿子帮他打扫房子,他备食材,东西一样一样切好码进冰箱。 别看这边房子老旧,住人时间又不长,却是麻雀虽小,一切都很像样。 陈汝把最后一块卤牛肉切好,额头上一层汗。 霍枯拿袖子给他擦了擦,趁父亲不注意,偷偷捡走一片牛肉吃了。 他那点儿小猫心思陈汝哪能不明白?又挑了一片肥厚适中的放到儿子嘴里,笑着哄他,“武陟牛肉是最好吃的,可惜今年没空去一趟。往年都是提前跟老黄打好招呼。本来说让他邮寄一些,他家小孙子上小学,搬家到海南去了,只好随便买了些。好不好吃?” 霍枯点头,吮指说:“这也好吃的呀。其实我觉得全天下的卤牛肉都一个味,不过是用料多少,配比精不精确。” 陈汝就说:“还真有几家做卤肉地道的老板。可惜一代创始人如今90多岁,手艺传到儿子孙子手上,就吃不出从前的老风味了。” “现代人做生意讲究一个利润。料不足,当然不如老一代做的东西好。” “你还挺有感悟。” “是啊,各行各业都是如此。”霍枯说,“就拿电视剧来说,以前虽然没有那么多高科技,可是演员妆造和剧本设计都是所有人精心去选,去做。哪像现在的电视剧,太粗制滥造了,写的狗血离谱都可以拿到影视圈去改编去卖,真的很没意思。” 陈汝笑说,“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沧海遗珠不是谁都能当。大时代变迁下所有剧情都写过一遍,只能创造奇奇怪怪的东西才更吸引人眼球。” 老房子没有太多设施。 聊了会天,父子俩躺进被窝里,一个看群内各项信息,一个看短视频。 霍枯看视频不喜欢开声音,他早年特别喜欢卓别林的默剧,因此总觉得那些带声音的视频太吵,很不喜欢。 陈汝回复完各项审批,侧头看儿子。 见霍枯看的都是些新闻、科技组装,偶尔推送一个变装美女都会被他很快划掉,更别提他自己的视频。 “我还挺好奇,在网上刷到自己是什么感觉。”陈汝凑过去,大掌握住儿子肩膀,跟他一起看。 霍枯侧躺在床上,一边眨眼睛,一边说,“没什么感觉,尴尬而已。” 父子俩之所以来这里过年,为的就是一个清净。 渔岛村虽然人很热情。但大家不会因为来了个大明星过度宣传。 很多人甚至只知道霍枯是陈汝的儿子,不知道他是最顶尖的演员,随手打开电视,里就全是他的电影。 陈汝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正要躺回去,瞧见有人剪辑了一个他和周浦的cp视频。 他一愣,重新拉下来,“干什么刷那么快?我还没看呢。” “这有什么好看的?”霍枯脸热,“就是《狗庄》见面会那天的互动而已。” 陈汝上次看到电影预告,知道这片子讲的是一对同性恋。 本身是儿子自己的选择,他无权干涉,也不想给霍枯制造压力。 可他作为年上爱子心切的父亲,怎么可能不在意? 于是陈汝就生生攥着霍枯的手,看完了那条cp粉剪辑的视频。 “嚯,现在这姑娘真有创造力。你瞧这视频剪的,比他妈电视剧还精彩。” 霍枯抬头看陈汝,“您真这么觉得,还是说反话呢?” “这是褒义。”陈汝虽吃醋周浦,但一把年纪了,更坦率,“你和这小伙子这么一剪辑还挺搭配。都是青年才俊,他个子高,长得也不难看——那叫什么来着?” “什么?” “当代小姑娘流行的那个。叫攻防?一个上一个下那个。”陈汝想不起来。 霍枯愣了几秒,笑得不能自己:“爸爸,那叫攻和受——什么攻防啊,你真的要笑死我了。” 陈汝挑眉,被儿子取笑仍心情大好:“哎呦,爸爸老了,要真懂那么多早跟你们年轻人打成一片,还能像现在这么out?” 霍枯不笑了:“可是我不觉得您老啊,大概全世界只有您自己这么认为吧。” 陈汝躺回自己那侧,说:“人不服老不行。早年到现在,我最大感受就是自己一天天的在衰老,各方面都不如从前。就拿做手术来说,以前上手术台,看的比显微镜还清楚,可现在却需要借助特殊镜片儿才敢下刀子。你说这不是老了是什么?” 他一指霍枯那大眼睛,“你呀,保护好这双眼,可别年纪轻轻就近视眼,老了那才遭罪呢。” 霍枯扔了手机,抱住父亲的腰,在海浪声中关掉灯,把耳朵贴在陈汝胸口前。 他听着那里头砰砰的剧烈心跳,好半天才说:“爸爸没有老,爸爸永远也不会老的,我不喜欢。” 见他又要当小哭包,陈汝揽住儿子,扯开话题:“行了啊,小男孩哪能老哭?大过年的,咱说点喜庆的。后天包饺子想吃什么馅?这边临海有不少卖鱼的,要不爸爸去买些虾仁?再弄些扇贝,咱做海鲜馅儿?” 霍枯不高兴,脸趴在陈汝胸口上,一路往下蹭到他肚子上,整张脸埋在衬衣上面。 他横过来睡觉,一边压着陈汝,随他呼吸起伏,一边小声说,“我不要吃海鲜馅儿,感觉乱七八糟的。” 陈汝大掌拨弄儿子头发,“前几年不是还喜欢吃这馅儿,今年又变心?”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霍枯突然想起来他肚子上有刀口,从被窝里钻出一颗脑袋,看陈汝一会,又埋下去,把他衬衣掀开看伤口,“我刚刚是不是压疼你了?” “已经好了。”陈汝把儿子捞上来,“你老往下面钻什么,待会再给折腾缺氧。” 把儿子弄好,栽萝卜似的,往自己身边一按,他说,“你要不想吃海鲜馅儿,那咱就还包大葱肉吧。就是赶明儿得去菜地里看看,要是谁家有,顺带着买上一小把香葱,省的再往外头跑。大过年的,路上肯定堵的不得了,要真是年货被抢空,恐怕就白跑一趟了。” 霍枯专心玩陈汝扣子,一只手戳过来,薅过去,耳朵埋在长长的头发里,就是不吭声。 陈汝无奈,一戳他,“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听见了。”霍枯嘴上说着,还玩扣子,“年货被抢空了,今年吃不上饺子。” “……” 这孩子—— 唉。陈汝叹气,大掌拍拍霍枯后背,“行啦,行啦,睡觉吧。我看你回到家就是个小孩,还是个没长耳朵的小孩。哼,不听话着呢。” 霍枯偷偷咧嘴,捧着陈汝亲亲他的嘴和下巴,乖乖闭上眼,两条长腿蜷缩。 睡到半夜,铁了心要把膝盖插到父亲大腿里头,真是把“不听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陈汝不给他弄,他非往上翘。 磨来磨去,弄得陈汝囊袋乱晃,差点没蹭出火苗子来。 一觉睡醒,等早晨起床,屋里头暖暖和和的。 煤球炉就在客厅靠门的地方放着,估计是陈汝怕他醒了冷,特意重新生了火,弄了新蜂窝煤。 霍枯揉揉眼,不想离开温暖被窝。 伸个懒腰,埋进被子里捞手机。 他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才发现昨晚上好些人给他发信息,问他和周浦是不是真的,两人是不是真在谈恋爱。 霍枯琢磨不明白怎么回事。 仔细一问小助理,才知道昨晚那cp视频火了,上了热搜,现在cp超话挤进去好些新粉丝,开始各种扒他和周浦之间的“恋爱时间线”,差点没磕疯了。 他咽了咽吐沫,小号进去一看,两眼一黑。 ——这些小女孩怎么回事啊?满屏“过年了”“szd”,感情斜角cp都能吃的起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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