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结巴。”威廉笑得更无辜了。 不管怎么说,两人最后还是躺到了同一张床上,虽然中间的距离足够横躺着一个梅拉迪丝。朱利安迟迟没睡,威廉是知道的,他只有在清醒地时候才能坚持离他这么远,若是他睡着了,就会慢慢靠向他的怀中。 威廉等了半天,朱利安依旧没有动静,他只好主动开口说:“我知道你不想发生什么……” “没错。” 威廉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说:“但你不觉得这正是问题所在吗?” “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按、按日子算是你的发情期,但你也是这样,丝毫没有想跟我发、发生点什么。” “也……也不是完全不想。” 威廉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怜爱,将自己的omega揽入怀中,他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直白地解释说:“你那天完、完全没有发热的征兆,信息素的味道没有发生改变,体温应该也没有升高。”他解释完有些自责又有些担忧地问:“你这些日子,感觉还好吗?身体上,还有心情上。” 他那时放下医院的工作陪同朱利安前往法国,就是担心他在朱诺去世后伤心过度,若无alpha的陪伴可能会出什么意外,不料他的陪伴反而让朱利安更加心力憔悴,连身体状况都不对劲了起来。 朱利安却没往这方面想,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把威廉的手拉到自己的腰上:“我最近好像确实没什么食欲。我以为我是被你气的,但你这一说……我不会又怀孕了吧?” 威廉愣住了,窘迫于自己作为丈夫、作为alpha却没想到这层可能,他讪讪地说道:“那那、那算起来,难、难道是你说没兴致的那次?” 朱利安羞恼地拍了他一下:“你那天不也是没兴致?” 虽然两个人都坚称没有兴致,但还是在一个没有发热的日子怀上了孩子。威廉和朱利安都有些无颜以对,说着还不能确定、请御医来看看,便囫囵睡了。 第二天早上威廉醒来时,朱利安已经坐在床头许久,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肩头,说:“躺下来吧,别着凉了。” 朱利安依言躺回他的怀中,却没有像往日那样索取温存,他轻声对威廉说道:“昨晚我其实很想就这么结束分居,怀着布鲁姆的时候,跟你分开两个星期我都会感到很不安。” “但我们还是保持现在这状态吧。我怀着孩子的时候离不开你,没有哪个omega怀孕的时候离得开alpha。但是朱诺一直是一个人。”朱利安说道这里眼里已然有了泪花,“我是他的哥哥,我不能让他独自受这份苦。” “朱利安,那不是你的错。” 威廉说完这句话后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终于说出来了,在最混乱、最绝望、朱利安最需要这句话的时候他没能说出口,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他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如果不赞同朱利安的意见,他便会保持沉默,哪怕对方是最令他心软的他的omega,他也做不到说出违心的话来让他安心。 他当然从来不认为是朱利安的行为导致了至亲之人的死亡,但他有时会觉得他的痛苦与煎熬是咎由自取。他分明劝告过他很多次让他尽早抽身,只要他置身局中,他还有他在意的人就总是会被裹挟着受伤。 但现在威廉明白了,朱利安有不得不入局的理由,他是他见过最聪慧而有才干的omega,他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 至于他自己,他也渐渐地开始和之前的想法和解,他曾经想为朱利安建造一个完全无害的温室,又因为做不到这点而自我否定和怀疑,他如今不再纠结于此了,守护omega的方式不止有这一种。 威廉看着朱利安怔怔地望着他,刚刚凝住的泪又要落了下来,连忙有些局促地解释说:“我是认真的,朱诺、伊丽莎白,还有雷吉纳德,都、都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一直想听我说这句话,很抱歉之、之前说不出来,我不想对你说任何言不由衷的话……” 朱利安簌簌地留着泪摇头:“现在说就够了,现在说就够了,我以为我们要在互相不理解中过一辈子呢。” 他在威廉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笼罩在心头数月之久的阴翳终于有了放晴的势头。但这并没有动摇他坚持与威廉分居两地的决心,经营土地、敲定贸易这些事朱利安过去常做,但那是以国王私人、以一个享有特权的omega的身份来做的,他如今正式被封为子爵,未来还要继承伯爵之位,不少人对omega做领主嗤之以鼻,即使承认他能管好一个庄园,也不认为他能驾驭官员和骑士,他还需要花些时间去适应、更重要的是让旁人适应他的这个新身份。若是此时回到王都的那个小房子中,难道又要像之前那样,白日里乘着马车去别墅见客,晚上又回去扮演主妇吗? 他同时也清楚威廉不会再放下自己的事业来围着他的事情打转了。那样对威廉不公平,他或许也更喜欢alpha专注于研究的样子。 无论如何,暂时的分开——直到他们对生活更加得心应手——都是必要的。威廉没有再提出复合的提议,而是问他说:“但你会允许我探望你,对吗?你如果有了身孕,我、我想一个月来一次,之后不会再这么频繁。” “随便你来,反正你已经打发走了我的门童,这里的仆人都很喜欢你,没人拦得住你。”朱利安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又有些不高兴了。 威廉吃完早饭后并没有立刻离开,朱利安没有赶他,他便自作主张在白月庄园又待了一天。他本来就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在朱利安处理庄园事务时插两句嘴,替他做些决定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各处管事的大喜过望,纷纷趁着汉弗莱先生在的时候来汇报工作。 等一天的事务处理完之后,他便给朱利安讲孩子们的情况。梅丽会说更多的话了,听说他要来这里哭着说她也想来,她也思念母亲;查尔斯和布鲁姆也长大了不少,能呜呜吖吖地发出声音表达自己的想法。 朱利安听着听着便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一周说:“我记得前不久商会的人送来了两个阿拉伯人做的布偶,我忘记放在哪里了,明天让洛蒂找出来,你带给男孩子们。” “还有梅丽,我明天就叫裁缝来,我先选好样式和料子,之后让他去家里量尺寸。” 威廉坐在沙发上望着他说:“我的小朱里,这么努力地在做一个好母亲。” “别说了。”朱利安不许他再说下去,“好母亲至少应该陪在孩子身边。我也没想做什么好母亲。” ---- 我们的小朱里,以为余生都没办法和老公互相谅解,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和老公分开。呜呜。
第74章 威廉骑马向白月庄园奔去,进入他妻子的地界后,沿途在田间劳作的农民纷纷直起身子向他问好。他这片土地上口碑极好,最开始人们只当镇上来了一个好心而古怪的游医,他每隔一段时间出现,在广场上支个摊子替人看诊,除了五支当季的鲜花外分文不取,周边看不起病穷人数着日子盼着他来,稍远一点甚至靠牛车、靠背把重病的亲人带给他来看。 后来渐渐传开了他原来是领主的丈夫,村民们便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请他看诊、向他诉苦。面对村民突然的疏远,威廉没多说什么,只是拉住一个相熟的村民说有要紧事可以直接来白月庄园找他,请他也告诉其他人,之后便不再在镇上义诊。 村民们在广场上已对他敬而远之,更不可能有胆子去领主的府邸找他。直到很久后的一天,一位父亲实在走投无路,斗胆走进白月庄园,拉住他最先见到的仆人,说他的女儿病重,能不能请汉弗莱先生去看看。 仆人带他去见了管家,女管家进去通传之后竟然直接将他带进了主人的书房,他惶恐不安地跟了过去,没想到他的领主温切西子爵也在房中。夫妇二人显然正一起做着什么事被他打断了,汉弗莱先生站着收拾桌上的稿纸,子爵悠哉地坐在一旁,淡蓝色的眼睛望望丈夫又望望门口的来客。 汉弗莱先生见他进来对他说:“你女儿的事,我很抱歉,我一会儿跟你过去,你可以先说说你女儿的情况。” 那位父亲流着泪说:“先生,她很不好,我请求您尽快过去。” “我明白,你先描述一下,我也好从府上带些药材过去。” 汉弗莱先生收好东西便快步带他去宅邸里的工房,走到门口时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跑着回到桌边,与子爵大人蜻蜓点水般接了一个吻。 “我会尽快回来。”他说。 子爵语调慵懒,带着一种贵族特有的漫不经心:“随你。别走这么急,我叫人准备马车送你们去。” 不久之后,又一桩美谈在温切西子爵的领地上传开了,子爵大人的丈夫不辞辛劳,去偏远的村庄为穷人看诊,子爵大人人美心善,不仅为他们准备马车,第二天还派人送来了药材。 当然,最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还是子爵夫妇看起来伉俪情深,并不像大伙所猜想的那样,是因为意外被迫绑定在一起。在此前村民们间广为流传的故事中,汉弗莱先生原是宫廷御医,在宫中做事时撞上发热中的子爵,两人被本能驱使着完成了标记,高贵的omega自然不情愿纡尊降贵嫁给一个医生,他不允许汉弗莱先生同他住在一起,只在发热时将他召来,据说他们还有三个孩子,但子爵不愿意承认他们,他们和汉弗莱先生一起住在王宫边上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 当威廉把这个故事讲给朱利安听时,朱利安脸都气红了:“凭什么你在故事里是无辜可怜的受害者,而我就是冷漠傲慢的负心反派?” 威廉本就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好笑,看见朱利安生气的样子更是抿嘴笑个不停。在彻底激怒妻子之前他揉了揉脸颊,认真跟他分析道:“可能因为他们更熟悉我,在编故事时会往更、更能与我共情的方向编。” 于是从某一天起,白月庄园附近的村民发现他们似乎很容易就能看见他们的领主。他会和汉弗莱先生携手走出那个华丽的月白色府邸,在田野边缘的溪边或者树林中散步,村民们大着胆子向他们问好,汉弗莱先生会爽朗地回应,而子爵也会微微颔首。 在温切西子爵来到这里之前,这片土地属于教会 ,有流言说这几乎被主教当作了私产,但这不是村民们该考虑的,他们只需考虑如何交够田租。温切西子爵来后田租减轻了不少,但村民们对他仍很难谈得上爱戴——子爵是深居简出的omega,他们只与他的管家或是仆人打交道。 汉弗莱先生出现后一切开始有了改变,他是那样亲切仁慈的人,从来不拒绝向他伸出的求助的手,连带着他的妻子也从一个虚无缥缈的头衔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人。如今在领地民众的心中,子爵爱重丈夫,支持他做善事,虽然不擅长与他们这些平民打交道,却真心爱护、善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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