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也不总是会下倾盆大雨,我想这会是你们这辈子遇到最大的了。” 多年后威廉将这段对话告诉朱利安时,朱利安对父亲的天真感到十分无语,但此时此刻这番话确实让威廉的心情稍稍放轻松了一些。伯爵知道他同朱利安分居了,但这些天来只字未提,威廉临走前正酝酿着主动向妻子的父亲表个态,却听见伯爵突兀地开口说:“他有点过分地早熟了。” “我是说朱里。他八九岁的时候就很少像个孩子一样闹情绪了,偶尔生气了用花、用马、用小玩意儿根本哄不开心,必须要跟他谈条件讲道理。”伯爵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故弄玄虚的笑容,“我有一个理论。普通的小孩长大后孩子气会自然地退去,但像他这样的,孩子气会一直藏在他的身体里,总有一天会发泄到什么地方去。” “不、不是他在任性,是、是是我的问题。” “不要跟他讲道理,拿他喜欢的东西去哄他。”伯爵打断了威廉磕磕巴巴的解释,然后语气略带挫败地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这么做,我很久之前就不行了。” ---- 过年用手机断断续续地写着,本来打算更一章第1章 现代番外的,看来要鸽掉了。 没想到过渡内容写成一整章了…… 给大伙儿拜个晚年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
第70章 现代番外3 周末,威廉如约来到朱利安指定的地方接他。朱利安坐上副驾,打量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会开一辆更低调的车。” “这也不是什么很惹眼的车吧。”威廉笑着说道。 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奥迪A6,他弟弟帕特里克甚至嫌弃太过死板,宁愿开着他的二手改装车出去约会,也懒得找哥哥借车。 “不,我是说……” “您觉得我应该开polo?” “我没有这个意思。” “您日常开的是什么车呢?”威廉明知故问道,“当、当然,大多数车对于殿下来说都是低调的车。” 朱利安自己最常开的车是一辆阿斯顿马丁,并且头脑一热定制了与他气质极其不相符的张扬的红柑色,刚提车不久便有小报捕风捉影说王子恐怕是受到了恋情上的刺激,想一改往日乖孩子的作风。 威廉见朱利安面露窘色,也不再戏弄他,认真地解释说:“殿下,您应该知、知道我家里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姑且还是有些产业。这辆车对于我的收入来说也算不上昂贵。” 朱利安支支吾吾地说:“我知道,我只是以为,你是那种虽然在纨绔浪子中能完美合群,但平日里生活方式很简朴,开着普通年轻医生开的车,在工作间隙和同事一起吃快餐……那样。” “然后在贵族的派对上像灰、灰姑娘变身一样?吸引到王子的目光?” 朱利安恼怒地拍了他一下,随后又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差不多。” 威廉没想到他会承认自己脑中有这些天马行空的桃色幻想,也跟着笑说:“您说的那样很酷,但是我不希望给您留下不符合事、事实的印象。我其实很少在物质上委屈自己,不过一些能、能令我感到满足的东西恐怕在您眼中会有些寒碜。” “说得像是你多了解我一样呢。” 或许远比你以为的要了解你。威廉余光里看见朱利安垂着睫毛笑着,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他们没开多久,朱利安便问出了那天通话以后他耿耿于怀的问题:“朱诺说你跟他大学时就认识,还一起办过演出,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明明经常去看他的剧团的排练和演出。” “我不是剧团的正式成员。他们剧团的乐手请假时,我会去帮忙。” “朱诺跟我说你会弹手摇风琴,还会吹苏格兰风笛,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会这些偏门的乐器……” “有机会表演给你看。不过我的水平仅、仅限于能演奏出旋律,谈不上懂得技巧。”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朱利安被自己语气里的酸味吓了一跳,连忙补救说,“我是说,他怎么知道你会这么多乐器,然后拉你去做替补。” “那年夏天他们剧团的乐手家里没、没有雇到短工,他只好自己回去帮忙剃羊毛,临走前说如果会手摇风琴的人不好找,找个会小提琴的也、也行。于是朱诺就找到了我,这两样乐器都是我接下这个活后临时练的。” “所以你为我弟弟现学了两样乐器。”朱利安瓮声瓮气地说。 “嗯,毕竟是王子的请求。”威廉似乎没有注意到朱利安语气的变化,继续回忆说:“我当时加入了学院的管弦乐队,在一些演出的场合会碰到朱诺,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哼,真是什么人都好意思说自己是朱诺的朋友。”朱利安偏过头去小声嘟囔着。他一时间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他庆幸朱诺与这个人是旧识,这样他不至于对把他肚子搞大的男人一无所知,但他同时又不能不介怀,在他与这个人有肌肤之亲之前,弟弟早就与他相识相知,聊着音乐和戏剧这些他不感兴趣的话题。 威廉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仍专心地开着车。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一家画廊。朱诺那天的提议或多或少地打动了朱利安,正巧他们的姑妈玛格丽特公主合伙开的画廊这几天有展出,朱利安便要求威廉陪他去看看。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威廉突然问了句:“摩天轮,还是不喜欢吗?” “什么?” 威廉指了指车窗外,只见河对岸巨大的摩天轮正在缓缓旋转。车厢里的暖气不知什么时候带出来了一丝清冽的柑橘的气息,一些记忆的片段刹那间闪回在朱利安的脑海之中。 七年前剑桥的仲夏集市,原本空旷的草坪在半天之内被舞台、游乐设施,还有五颜六色的帐篷填满。下午四点,主舞台前站满了人,极受市民爱戴的朱诺王子和他的剧团改编了一出莎士比亚的经典戏剧,马上就要开演了。王子本人没有担任角色,但他作为导演会和演员一起谢幕,许多想一睹王子风采的人早早地便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占好了位置。 在舞台一侧,朱诺拉着哥哥朱利安的手说:“这里的视角一点都不好,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在观众席挤着,就请你坐在这里看吧。” 另一位长得一模一样的王子脸上有些不耐烦:“你们排练的时候我已经在最靠前最中央的位置看过好几遍了。你快去做最后的准备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清静一下。” 朱诺像只蜂鸟一样小跑着离开了,演出开始之后,朱利安没看一会儿便开始走神,他本来对戏剧就不是很热衷,加之每一版剧本还有排练朱诺都拉着他看过,这场戏对他来说毫无新鲜感。 倒是有个地方不一样——舞台左侧负责演奏各类中古乐器的人不一样。之前那个红鼻头的苏格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茶色头发的alpha。 alpha抱着手摇风琴坐着,更显肩背宽阔,双腿修长。开场之前他远远地看见了这个alpha,似乎相貌也相当英俊。只是他还未看清,朱诺便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在他耳边说: “你看到那边那个alpha了吗?他母亲就是亨廷顿伯爵那个与人私奔的女儿。” 二十多年前,王室属意亨廷顿伯爵的omega女儿做王储妃,不料女孩本人不乐意,同家族抗议无果后二话不说便与人私奔了,至今与伯爵处于断绝父女关系的状态。王储每惹出什么混账事时,女王都会骂儿子说,难怪亨廷顿的女儿宁愿与一个买猪肉的私奔也不愿意嫁给你,因此双胞胎对这段父母辈的八卦相当熟悉。 朱利安扭头去看alpha,神情复杂地问:“他家里真就是卖猪肉的?” “怎么可能。”朱诺捂嘴笑道,“他父亲经营着一家食品公司。” 演出结束之后,演员们兴奋地从舞台上下来,朱利安在混乱中丢失了alpha的视线。朱诺很快找到他,带着歉意说:“哥哥,我要跟大家一起搬道具,你得等我一下了……或者你自己先逛逛?” “我自己先逛逛。”朱利安说。 朱诺有点不放心,絮絮叨叨地跟哥哥说:“游乐项目都可以排队去坐,摊位上的小吃也请放心品尝,过一会儿西北角会有个二十年代乡村主题的露天舞会,威廉会去那边拉琴,你也可以去看看。千万不要靠近边缘的小树林,你不想知道那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威廉是谁?” “就是亨廷顿的外孙。” 朱利安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中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西北角的舞会前面。场地用漂亮的丝带和彩灯围了起来,几名热情漂亮工作人员穿着复古的服饰,带着人群跳着二十年代的舞步,乐队被安排在舞场的一角,下午坐着拉手摇风琴的alpha此时站在最后面,带笑拉着小提琴。 他仍是下午时的打扮,白色的短袖衬衫配上灰色西装长裤,但是脖子上被人系了一个花哨的领结。朱利安可以确定这个领结不是他自己的,八成是哪个精心准备了服装的姑娘的。 威廉站在舞场一角拉琴,早早便注意到了隔着人群瞪着他的朱利安。太阳已经下山,但这位王子或许是怕被人认出来,依然带着那顶装饰有芍药花的宽沿帽子。帽沿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威廉确信王子正带着情绪瞪着他。 “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演奏完一首曲子之后,威廉对同事说。 这么漂亮的omega,如果一直带着情绪却没人理会,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收好琴穿过人群朝omega的方向走去,就在两人伸手便能碰到的距离,omega却转身走了。威廉笑了笑,在几步之外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朱利安越走越快,不一会儿竟走到了场地后方最大的摩天轮下面,威廉在这时抓住他的手腕,不许他再逃走,问他说:“你、你想坐这个吗,殿下?” 王子抬头望着他,眼神中果然带着十足的情绪,有吃惊、有恼怒,还有一丝无法言表但让威廉十分满意的、属于omega的神情。 “现在队伍还不算长,等一会儿好吗?” 朱利安没有说好,却任由着威廉稍稍松开他的手腕,转而与他十指相扣。 “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今天太显眼了。” 这位王子殿下,为了不被人认出来,穿了一套裙装。饰有芍药花的宽沿草帽下,是一条绣有同样花式的白色半袖连衣裙,放低的腰线和柔软的布料模糊了身体曲线,却令知道他真实性别的人更加浮想联翩。 其实他乔装得非常成功,下午戴着帽子和墨镜时,所有人都只把他当作来享受仲夏节的数千名年轻女性之一。但是在早就注视着他的人眼里,这副装扮过于得夺目,倘若他是属于自己的omega,威廉恐怕不会允许他穿成这样道这种场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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