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从来不会怀疑自己!但是因为你,因为你的目光,我开始怀疑我的一切——我的立场、手段甚至心地。但那是我谋得立锥之地的东西啊,如果我不曾心狠手辣玩弄权术,我大概只是某个公爵床上的玩物,哪有什么能力强迫你娶我呢。” “所以你发现了吗,我和你之间有一个悖论,如果我是你所期待的那个样子,我们甚至不会开始,既然没法开始,我是你所期待的样子就毫无意义。” “朱利安,你误、误解我了,没有什么期、期待。”威廉试图说道。 “不!这与你的想法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充其量不过是我心房外的一朵乌云。”朱利安打断他,“每一次,你不说话,只是望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在审判我。或是用你在教会学来的伦理道德,或是用其他人的模样。” “——朱利安。” “一提到他你就急着解释!对,我说的就是朱诺。我不愿意想你对他抱有爱情,虽然有时我克制不住会这么想。但不管怎么样,你们的观念都很合拍不是吗。从最开始的圣诞节,我看着你们聊诗歌、聊戏剧、聊历史,聊你在欧洲的见闻,你们的话题天马行空,但从来没有争得面红耳赤过。这半年来你劝我的每一句话,如果朱诺在场,他一定会附和你,我知道的!” “我讨厌你的欲言又止,尤其讨厌你说‘你为什么不能’,我知道你不会说‘你为什么不能像朱诺一样’,甚至你在开口时可能都没有想到朱诺,但你想说的一定是一种他有而我没有的品格。我有着和他一样的外表,却换不来你的宽容,只会让你下意识地去比对。” “我知道我们不同,我喜爱他的样子,但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从未觉得我这样有什么不妥。我越是靠近你,对你的了解没有增多,反是对自己的怀疑与日俱增。在你的身边我感到迷失,我不喜欢这样。” 在你的身边,我感到怀疑和迷失。威廉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上天似乎给他们开了一个荒唐的玩笑,他们苦苦地在彼此身上求索,最后反而是在决定分离之时达成了共鸣。 朱利安说了一大段话,说到后来委屈地哭了,脸颊憋得通红,威廉一边替他顺气一边问他:“你不是今天就动身吧。” “不——,简还在呢。”朱利安拖着浓浓的鼻音说,“这一次我会按照你的意见处置她,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好,这件事另说。你决定了要把三个孩子都、都送回来吗,至少留梅拉迪丝在身边。” “我一个人没法养孩子。” 朱利安去白月庄园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他要带的东西不多,不到两天就清点好了。他不想与威廉上演什么挽留的戏码,又或许他害怕威廉真的不开口挽留,在头一天晚上告知威廉正常去医院上班,他会在他上班的时候走掉。跟随朱利安前往庄园的仆人似乎也对这个温馨的小别墅颇为不舍,搬运货箱时慢吞吞的,以至于威廉骑着马赶回来时,朱利安正百无聊赖地敲着马车的窗框。 他从马上跳下来,走到窗边对朱利安说:“朱利安,有一样东西我希望你能替我保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不由分说地塞进朱利安的怀中。朱利安一时间有些忐忑,低头打量着那个袋子,布料有些眼熟,但他却不敢伸手拿起来。 “这里面装着五枚诺贝金币,原本是六枚,我用掉了一枚。”威廉娓娓说道,“我第一次去你家做客,你知道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在、在我离开时给了我这袋金币做路费。走到半路天上下起了大雪,我靠着你给的钱才在旅店里住了两、两个晚上。我现在把它交还给你,没有你给的路费,我永远也无法从你的身边启程离开。” ---- 纠结的部分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无脑甜甜甜了(是甜的,别肘!尔康手) 朱利安心底有一部分是想无脑放空接受alpha的安排和照顾的,但他的经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这些使他成为“他”的东西又不允许他这样。就像帕特里克说的那样,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这两部分是冲突的,等动荡过去了,他就能一边享受丈夫的温情一边痛快搞事业了。 本章威廉be like: 还有谁的老婆前一天晚上do的时候哭哭啼啼地说不想失去,第二天早上就提分居的??? 让老婆把大女儿留在身边,这样我就有理由去看他,但老婆啥都不懂。(没办法我家受全都管生不管养哈哈哈哈) ps刚认识没多久时老婆给的几枚钢镚儿,威廉硬是留到了女儿能说会跳,接下来就该当传家宝了。
第69章 威廉从医院回到家中,迎出来的仆人告诉他伯爵身边的一位老仆来了,正在客厅中等他。 威廉一时间竟有些发怵,他刚与朱利安分居没几天,哈德克厅便派了人来,伯爵虽然不理政务,但终归是关心子女的,指不定是来兴师问罪。加上他同朱利安再怎么吵架,也一向是关起门吵的,这次竟一下子传到了哈德克厅,令他或多或少有些难堪。 这位仆人朱利安替他引见过,虽然是家仆,但实际上干的是秘书的工作,伯爵的日常文书全是由他代为处理的。每天即使伯爵不耐烦,他也会拟一份简报然后看着伯爵读完。朱利安对他相当尊敬。 “斯提尔先生……” 威廉正想向他问好,却被他抢了个先,他颔首向威廉行礼,直入主题说:“汉弗莱先生,府上有些事情,伯爵希望您能去处理。” “我……您可能已经听说了,朱利安现在在白月庄园。” “少爷已写信给伯爵告知了此事。伯爵希望您能来一趟。” “你们朱利安少爷也会去吗?” 斯提尔莞尔一笑:“不,先生,只有您。” 斯提尔没有卖关子,告诉威廉说伯爵是希望他回去主持乔治的后事。除了葬礼之外,乔治带了人马参加叛乱,有的丢了性命,有的会被治罪,封臣中可以预见会有些动荡,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 “这件事是不是还是由朱利安来做比、比较好?”威廉不敢相信伯爵是点名他去。 “亏得少爷在信中总说您待他很好呢。这可是劳心费神的事,少不了要当恶人。少爷还在为公主殿下的事伤心,我作为看着他长大的下人,都舍不得他来。” 他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威廉却不免觉得有些责备的意思。所幸到了哈德克厅后,伯爵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厚,他招呼威廉坐下后,没有提朱利安,而是先问起了孩子们。 威廉便从梅丽开始说起,接着是查尔斯,然后是最小的布鲁姆。他说到查尔斯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伯爵的表情,但伯爵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没有过问朱诺临终前情况。 “或许过段时间,我带、带他们来看望您。”威廉最后说。 “等他们大一些。”伯爵带过了这个话题,“一会儿让斯提尔给你介绍一下这边的情况,其实不清楚也没关系,有时这样反而能更加公正。” “不必担心你没法服众。聪明人都该知道你会是一任莱斯特伯爵的丈夫,和另一任莱斯特伯爵的父亲。” 威廉不知道伯爵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他和爱妻总共只有三个孩子,却在同一年里失去了两个,在继承人问题上突然就没了其他选择。伯爵是否清楚乔治死前与朱利安的冲突,又对此抱有怎样的态度,威廉也丝毫不知道。他只能凭感觉说,伯爵至少没有将乔治的死归咎于朱利安身上。 第二天威廉便开始代伯爵见起了客人,伯爵虽然陪同在一旁,但他只负责与来客寒暄,具体的事务全权交由威廉来处理。除了几件继承纠纷之外,大多数来客都是因为家主战死或者被判处罪名,土地依照法律被没收,余下的田产不足以支撑一家老少的开销,前来请伯爵帮忙的。威廉依照各家的情况,有些劝他们开源节流,有些直接给了一笔抚恤金,还有些则承诺会以伯爵的名义替他们向国王求情。 他仅仅是代行了领主的职责几天,便明白了他之前希望朱利安能做个远离政治的富家翁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至少在朱利安成为莱斯特唯一的继承人之后是不切实际的。一个伯爵需要在御前拥有话语权,以此来庇护依赖于他的小贵族,他同时又需要大大小小的盟友的支持,否则就无法获得王权的尊重。朱利安生来就注定要嵌在这种秩序之中,说他被束缚恐怕有些一厢情愿,他恰恰是游走于其中时才格外地如鱼得水。反倒是游离于秩序之外的他像个顽劣的孩童,一直试图将漂亮的鱼儿拉出水面,再放入他自以为风平浪静的水池之中。 “你做得很好。”威廉一边想事情一边整理书案时,坐在一旁的伯爵突然说道,“大家族中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儿子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我看朱利安做过这些事。” “那你不应该只是看着。你应该同他一起,你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威廉停下手中的事,轻声说:“他所拥有的东西,不是他自己挣来的,就是继承自您,这其中没有我的份。” 伯爵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我死之后,这个爵位就要跟你姓了。你怎么能说它与你无关呢?” 莱斯特伯爵一族从此姓汉弗莱——这是威廉未敢想象过的光景,然而它确实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没有人称呼朱利安为汉弗莱夫人,但朱利安的签名从他们公布婚讯那一天起便是J·汉弗莱,他们的两个孩子也默认姓汉弗莱。 威廉不料伯爵会如此坦然地承认爵位在他这一代断了传承,但他也渐渐能从伯爵这些天近乎淡漠的反应中咂摸出一丝无奈来。威廉从封臣的口中大致弄清楚了乔治与朱利安分开后的情况。他没能带走雷吉纳德和朱诺的孩子,但仍想在这场争斗中有所表现,便又自作主张地去了前线。彼时叛军已有些焦头烂额,随意打发他去填了防线,他倒也乐于这个安排——他毕竟姓普兰塔吉奈,王师在进攻时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他没有想到箭矢不长眼,他终究在侥幸中丢掉了性命。 乔治缺乏军事才能,驻守的地方也并非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国王想对这个谋逆的表哥网开一面,完全可以对他的驻地置之不理,但他还是默许了手下人用堂哥的性命换取军功。 或许哈德克厅眼下的情况正是国王所希望看到的,下一任莱斯特伯爵没有强势的姻亲,这个爵位不再姓普兰塔吉奈,不再属于王族,可以顺理成章地被边缘化了。 伯爵想必是看明白了这点,他见威廉表情沉重,宽慰他说:“就像天气一样,它要下雨,你也没办法,等放晴了就好了。” “英格兰的天,哪里会一直放晴。”威廉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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