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嚎哭,顾时寒和顾令寒难免被勾起情绪,红了眼眶,又不得不安慰:“奶奶,您别哭了,小心伤身体啊。” 两人好说歹说一番,才堪堪安抚下来。老人抓着顾令寒的手,哽咽:“好……好,我保重身体,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啊。而且令寒你啊,还好好读书啊,才能让你们父亲在天之灵欣慰啊。” 我? 顾令寒与顾时寒四目对视一眼,前者不说话,后者应和说:“奶奶你放心,等这事过去了,顾令寒立即就会赶回学校的,他老师也在催促着他呢。” “好好好,这就好。”老人不迭地点头。 顾令寒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时寒笑着将自己的一些优秀事迹和成绩套在他身上告诉老人,换来老人的笑逐颜开和称赞连连,内心异常的不舒服。 然而顾时寒每说一件事,都不忘用眼神暗示他别拆台并且配合应答几声,他只好敷衍地对付一下。 老人自然是察觉不了的,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孙子有出息,可以考上大学光宗耀祖”的喜悦中。 ---- 明天答辩,然后第二次阳了emmmm
第18章 做梦的章节名 午餐是奶奶下厨,炒了几个小菜。两个也是许久没有吃到亲人下厨的饭菜了,美味可口不说,还有浓郁温馨的家庭气息,令人身心满足。 下午就是召集兄弟姐妹和一些房亲,邀请顾氏族长,再一起送顾父进宗祠。自然不是骨灰盒,而是已经制作好的灵牌。 除了父亲的直系亲属,其他的人顾时寒和顾令寒因为常年居住在县城,记得并不太清。好在有奶奶和大伯等人负责提醒和招待,招架不住热情的他们也不至于太尴尬,实在认不出来,就喊“叔叔”或“阿姨”,喊错了就歉意地笑笑,等待被指出来再改口。 顾时寒与顾令寒一人双手扶着灵牌的一边,郑重走在前头,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众人一声又一声的喊魂声中走向祠堂。 据说至亲之间血缘相连,冥冥之中自有感应。乡间聪慧的孩子如果突然陷入呆滞变得痴呆,一般都认为是不慎冲撞了秽物失了魂。因为母子连心,人们相信由母亲咬破自己的指尖再大声呼喊孩子的名字,就可以唤回孩子丢失的魂魄。 这里的人们也相信由宗族血亲在去祠堂的路上一起呼唤,可以打动阎王,唤回逝者的魂魄,引他们入祠堂与祖宗们团聚,从此接受家族的香火供奉。这样才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在阴间受其他鬼欺辱。 进祠堂的时候也有讲究,得由族长接过灵牌,庄重送入祠堂并摆上祭台, 族长之后是奶奶,待奶奶出来时,族长便昂首示意两兄弟可以陆续进去了。 奶奶开口道:“按我们这的规矩,幺儿得先进去。” 肃穆的氛围下静悄悄的,众人目光都投注在奶奶身上,中年人或惊讶或了然,小孩子们懵懂不知,一些略有所知的青少年则错愕不已,刚要说话立即被身边长辈无声制止,顿时一头雾水,甚至陷入自我怀疑中。 入祠堂也是有讲究的,先尊卑后血缘再长幼,族长是一族之长,然后是既为至亲也是长者的奶奶,再然后则是顾父的妻儿,因为顾妻不在场,自然就轮到作为年长顾令寒一岁的顾时寒。 前边好好的,怎么到这就变了? 奶奶温和地催促:“小寒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 本要迈步的顾时寒收住脚,不由得庆幸自己还没动,同时悄悄推了推顾令寒。 他们常年不在老家,老家偶尔丧事也多因为学业,仅能回来半天便又要匆匆返校,故而对于这些不成文的习俗陌生不已。 祠堂外围是黒瓦白壁,多年风尘下,连同着桃木红色的狮栓大门都显得斑驳又惨白。外观视觉上的陈旧沧桑,在踏入之后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徒有简陋与杂乱。 以两阶宽高的台阶为分,台阶上是烧纸钱的香炉与插香烛的盛土长槽,台阶下是一个立体的“口”字,两边是水泥板,中间凹槽是裸露的大地,黑土上沾黏着红绳和些许纸钱残骸,湿了又自然风干的那种。 顾时寒踏上台阶,点燃三支香,在蒲团上虔诚下跪,祈祷父亲保佑兄弟二人未来平安健康后,起身,又跪下磕头,反复至三次才算礼毕。 他起身将香插入表面已经被香灰覆盖的长槽里,再从角落取了些纸钱投入香炉中。一直到纸钱燃烧殆尽,顾时寒走出祠堂,他又未察觉异样。 族长和至亲们参拜结束,这个仪式自此算是过半,其他人也就不用这么讲究,可以一起进入了。关系淡泊点的,进来走个过场便先行离开;关系亲近些的,多少会留下来随坐一会儿或闲聊几乎。 待到人们几乎走光的时候,已是日暮西山,晚风徐徐,天边绵延的红烧云绚烂夺目。 顾令寒在奶奶的指示下,先行回家收拾打扫属于顾父的那间房间。现在临近饭点,晚饭过后如果要回家的话就太赶了,故而他们决定在老家住一晚。 为赶时间,顾令寒抄的矮屋之间逼仄阴冷的窄道,老式房屋隔音向来不咋地,不管他乐不乐意,屋里人的对话钻入耳中。 一墙之隔,两个妇女在唠嗑,不时还传出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应该是在沏茶:“下午顾氏祠堂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早知道了。咱们村就巴掌大的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李奶奶是真的狠心啊,那孩子也真可怜啊……” 见话题涉及自己家人,顾令寒有些不悦,但又被勾起话题,忍不住驻足窃听。 “这有什么,怪他命不好。野孩子再乖也不如亲的,自己家孩子再不如再嫌弃,不还得放在心尖上?毕竟流着顾家的血,传宗接代还得靠着他呢。” “你说顾时寒知不知道他是顾家人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的?” 就在顾令寒听的云里雾里的时候,被一颗重磅弹抛中,轰然爆炸。一时间脑海里狂风过境,风卷残云飞沙走石,被炸的丧失思考能力的他浑身僵直不能动,茫然无措地呆滞原地。 “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的吧?你说这叫什么事情,本来他们家老四一直生不出孩子,于是就买来一个儿子。结果第二年就有自己的儿子,你说这顾时寒怕不是送子童子?” “你尽瞎扯。李奶奶那心偏的谁看不出来?见过哪个送子童子这么害自己的吗?傻啊!不过,见顾时寒下午的反应,要么是还被蒙在鼓里,要么就是早早知道了。” 顾令寒心像是被人狠狠捏在手里,一抽一抽的绞痛,整个人呼吸不畅,自我凌乱着。 困惑、怀疑、愧疚、愤怒以及害怕,纷纷情绪迭起,交织杂糅,密乱如麻,又像是大染缸里的颜色,难分难辨,慢慢衍变成臭水沟的黑。 他不敢再听下去,他感受到了前阵子顾时寒颤栗着所说的麻痹感,在那股酥麻的感觉在体内蔓延开来前,他怀揣着大把大把的问题,压抑着质问的冲动,迈着虚浮的脚步,拖着身体颤巍巍地离开这个地方——背影仓皇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屋里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煽动了蝴蝶翅膀,还在聊着,其中一个唏嘘道:“这事换我来干,我真干不出来。好歹养了十几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另一个人抿了口茶,神情漠然,说:“农村地方,再怎么样都不奇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肉多,手背肉少啊。据说越先进去的人,越能得到逝者和列祖列宗的照拂,老人家笃信这些东西。” 之前的人又是一阵唏嘘:“说不定,李奶奶还要插手儿子留下的那套房子,可能会完全归顾令寒所有吧。不知道他们两兄弟会不会因此翻脸哦。” …… 晚饭的时候,顾时寒发现顾令寒不见了,问了一圈谁也没看见他,且众人遍寻不到人影。 全部搁下饭碗来找也不是办法,不得已,一大家子人分成两批,一批人先吃饭,另一批人继续找人。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忽然不见了呢? 小广场、网吧、池塘、河边、大街小巷,顾时寒马不停蹄地都寻了一遍,碰到眼熟的人也问了,通通没用。生怕自己在此地的时候与彼地的顾令寒擦肩而过,顾时寒又折回再细细寻找一遍,仍旧是一无所获。 顾令寒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无影无踪,音讯全无。 辗转几番下来,再焦虑担忧也能生出些火气,顾时寒不由得责怪对方的不懂事:本来就快到吃饭的时候,怎么还随便乱跑!连声招呼都不打! 顾令寒再过几个月就是成年人了,且肌肉发达,总不可能是被人贩子拐了吧?还是遇志怪传闻中的狐仙了? 顾时寒忧心忡忡又躁郁不已,完全没有心情休息和吃饭,便不停歇地继续找。 一直到他第三次来到河畔,终于找到顾令寒。他的身影在后山丛间小路中出现,半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失魂落魄,浑身散发着颓废的丧气。他木木地踏上石桥,向村落这边缓缓走来。 积郁憋在胸口的一口恶气终于找到宣泄目标,顾时寒大喊,声音里蕴含一股蠢蠢欲动的暗劲:“顾令寒!” 顾令寒打个机灵,瞬间回魂抬头,眼眸逐渐聚焦,看清来人之后,瞳孔陡然紧缩,一桶凉水倾头而下,刚褪去的紧张慌乱卷土重来。他原地站定,双腿僵直,双手不知如何安放,滑稽地左右比划着,眼睁睁看着顾时寒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好半会儿才深沉沙哑地憋吐出一个字:“哥……” 这时,顾时寒才发现他的异常,他皱眉看着神经兮兮的顾令寒,火气弱化不少,走近问:“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了?” 顾令寒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雕刻着他的五官,像是在判断顾时寒是真实的还是幻影。这眼眸中有探究有疑惑有喜悦还恐惧,还有其他顾时寒读不出的情绪,复杂晦涩,配合着他的沉默令人害怕。 顾时寒有些慌,怒气顿时消弭,伸出只手掌在顾令寒面前虚晃几下:“你怎么了?撞鬼啦?” 顾令寒突然抱住他,不容反抗的霸道,环臂勒得紧紧的,身体和声音都微微颤抖,恐惧着失去,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哥……” 顾时寒整个人懵了,先是惊讶,发现顾令寒在害怕后,震惊得几乎要化为惊恐。 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顾时寒忍着微痛和不适,任由顾令寒抱着,听清他的话时又哭笑不得。 他缓缓回抱顾令寒,将自己荒诞的猜测说出来:“你怎么了?不会是在后山睡着了做噩梦了吧?” ---- 顾令寒:我不想在山里睡觉,但我想在山里睡你。 顾时寒:……你不是我弟弟。 顾令寒:嗯,我是你男人。 顾时寒:……
第19章 敷衍的章节名 费大力气安抚住顾令寒的情绪,顾时寒与他一同坐在桥下河边的大石头上,问:“说吧,什么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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