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煦放下那碗实在吃不下去的面,上楼拿平板点外卖。 一边计较 :“是,我,陪你,睡觉,不是你陪我!” “那需要我付你钱?”裴文晖反问。 “付钱睡觉的行为有违法乱纪之嫌,我是好公民。”元煦一边挑外卖,分着心思清算,“让你给绕糊涂了,裴文晖,你该不会还想着撵我走吧,都‘这样那样’了,你不想负责任啊?” 这话半开玩笑来的,元煦觉得就裴文晖在干那事时的迷情样儿,短时间内是舍不得撵自己走的。 他还有挺有自信。 然而误打误撞说到点上了。 不自信的人是裴文晖,现在明明是裴文晖在担心元煦不想负责任,一走了之,再也不回。 裴文晖再次陷入沉默。 元煦叹了口气,无奈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两句好听的话?” 实在等不出好话,元煦也没坚持,早跑了注意力在认真看外卖。和裴文晖扯东扯西,外卖快到了才结束通话。 外卖不能进小区,有小区管家会送到门口,元煦跑出门去拦截的时候太着急,忘了穿件厚外套,冷到腿抖。 家里不允许出现外卖,不能让元仕黎闻到一丁点垃圾食品的味儿,元煦不想进屋东躲西藏,索性吹着寒风在院外吃。 满足了饱腹,却莫名低落了情绪。 没找裴文晖抱怨了,元煦可以装弱,不能真弱。 他其实很闲,根本没有可以约满行程的朋友。 元煦以前的每一段校园生活都太短暂,大多是请老师一对一授课,没有深交的朋友。 后来常常跟着沈妤之拍广告拍综艺,没认识到什么同龄人。 学马术、钢琴、高尔夫球倒是有年纪相仿的人,可出入这些场合里的人身上光环一个比一个大,相处时往往带着家族功利性,交情都很浮于表面。 回来几天,元煦一个人到处跑,去理了新发型,染回黑发,烫了个小卷毛;还去了中传实地考察,非常满意。 也没忘打听爸妈的恩怨。 元煦混进沈妤之各个粉丝群,想从八卦入手,结果被当成黑粉踢出了群;联系到沈妤之最早以前的经纪人,被一句“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给搪塞;最后只好从根源上入手…… 溜进他爸的卧室,偷头发,去验DNA。 这个家太大,元煦平时只在自己房间的楼层溜达,躲爸妈都来不及,绝对不会踏进他们卧室。 所以才一踏进,不免惊讶,卧室没有爸妈的合照,但沈妤之大幅写真照非常抢眼,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不是离婚多年的协议夫妻?怎么还挂写真? 元煦绕出去另两间卧室看了看,确定其它房里没有居住痕迹,折回主卧,在枕头边翻出两根短发。 拿纸巾小心翼翼包好,才揣进口袋,元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敲门。 后背一颤,转身看起,房门大开着,他爸站在门边看。 “好巧啊。”元煦说。 元仕黎瞥他一眼,问:“做什么?” “随便逛逛。”元煦回。 元仕黎一脸厉色,看向元煦的口袋,又重复一遍:“做什么?” “捡头发,验DNA。”元煦一刻不敢耽误,立马招了。 “我不至于替别人养儿子。”元仕黎的口气仿佛是在说,元煦要不是他儿子早活不到今天。 元煦默默点头,压根不敢出声多问几句,捂紧口袋挪着脚步要出去。 不过没能挪出卧室,让他爸叫住了。 他爸吩咐:“下午的飞机到新西兰跟妤之一起过年,去收拾行李。” 元煦下意识点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要去新西兰?我也去?” 沈妤之在新西兰录旅游综艺,元煦昨天在粉丝群里看到路透了。 元仕黎进衣帽间,亲自收拾行李。元煦小心跟着后头,询问:“我可以不去吗?已经跟同学定好复习时间,下个月还有中传的校考,得提前练习乐器。” 元仕黎转头审视起元煦,大概是在看元煦有没有说慌,最后应该是信了,松口道:“需要老师补课还是重新安排学校,让李秘书给你联系。” 元煦满口答应和道谢,简单报备了下自己之后的学习安排,二月校考,四五月份回来准备高考。 说完见元仕黎没有话了,赶紧溜。 元煦有联系过李秘书,让他年后帮忙确定高考的程序,这是回来一趟的重点。 没收李秘书转来的生活费,美曰:要独立生活。 实际上从家里挑走自己闲置的限量款鞋子和贵点的手表,打算没钱了再卖掉换钱。 不再打听爸妈的事,反正问了谁都不说,白操了心,居然还挂念他爸一个人过年! 元煦夜里醒来都要后悔:裴文晖才一个人过年! 大年那天,元煦买不到直达机票,只能高铁转飞机,落地直接拖着行李冲到陈老板家。 裴文晖在陈老板家过年,元煦想给他惊喜,故意不提前告知。 然而高高兴兴敲开陈老板家的门,只得到陈老板一家疑惑不已的注视。 “阿晖去找你一起过年不是吗?”陈老板说,“都走两天了,你们搞什么?” “找我?”元煦更疑惑了,拿出裴文晖今天发的信息再确认。 没错啊,裴文晖一小时前才发了信息说在陈老板家,还说今天的年夜饭有佛跳墙。 “佛跳墙是前年吃的。”陈太太看过一眼聊天页面,说,“有意思,惊喜翻车现场。” 元煦都没进屋,把行李推给他们,转身就跑,一边拿手机找还能买得到的机票。 “你先给阿晖打电话问清楚,别着急买机票。”陈老板追出去阻拦。 但元煦怕晚个几分钟什么票都买不到,先买了机票,往机场赶的路上才给裴文晖打视频电话。 他问:“佛跳墙好吃吗?” 裴文晖回:“还行。” “你要不要看看我在哪里。”元煦抬高手机照向车外的街景,然后又说,“你要不要让我看看你吃什么佛跳墙?” 视频那边裴文晖身后只有白墙,看不出人在哪里。他明显一怔,问元煦怎么今天就回去? “我本来还想给你惊喜,高铁倒飞机赶过来跟你过年,结果陈老板说你去找我?”元煦语速很快,着急忙慌地质问,“陈老板还说你走了有两天?裴文晖,你什么时候找我去了?别是找什么小情人吧!” 裴文晖被这一通质问给问蒙了,稍作冷静,先问清楚:“你现在准备去哪?” “去找你算账!”元煦坚持让裴文晖360℃旋转手机镜头,要看清楚他身边有没有小情人! 哪有小情人,他在一间很旧很小的旅馆客房里,手里边有块没吃完的面包,旁边床头柜上有几个喝空的啤酒罐。 镜头转回到裴文晖脸上,他已经尴尬了,但口气保持平淡,说自己出来办事。 “办事?”元煦不信。 不顾裴文晖的劝阻,元煦直接冲到机场,四小时后飞回了早上才离开的城市。 奔波一天,几乎都是在赶路。在机场见到裴文晖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凌晨两点。 元煦跑得很快,做好了见面要踹裴文晖一脚的准备,但跑近后看到裴文晖的脸,还是没忍住抱上去。 迟到的拥抱维持了很久,一松开,元煦立马质问:“办事?你办什么事?” 裴文晖只好无奈地承认:“我是过来找你。”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陈老板说你来两天了?”元煦问,“为什么来了又不找我?” “想等你行程不满。”裴文晖转移视线看元煦的新发型。 元煦一时哑然,怪自己,明明闲得要命,这些天还不停跟裴文晖吹嘘行程很满,约了哪哪哪的朋友在哪哪哪玩。 本意是想刺激裴文晖,让裴文晖知道一下他可是很有行情的。 没想到,还真把人刺激来了。 来都来了吧,还一声不吭? “还吃佛跳墙?”元煦越想越不得劲,离开机场后一路念叨,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 正常人不应该会想着第一时间送惊喜? 裴文晖居然能沉住气,憋了整整三天? 元煦不会明白,裴文晖近来越是迷恋就越不安的心情。 不安来源于自身物质的匮乏。 肯定不能带元煦去小旅馆,裴文晖出门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行李一齐收拾出来,不过这太临时了根本订不到酒店,最后去了元煦家。 当裴文晖更加具体感受到元煦的生活条件时,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比脚下袜子的破洞还不堪,比手中背包的开线还惨不忍睹。 自卑、破洞和开线全都无处遁形。 所以,特地过来见你的惊喜可以憋三天,甚至直接不出现;一句“想见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的真话,最后也只会变成“刚好没事,顺便过来逛逛而已”。 妄图抓久一点的感情,也许并不该开始,可是已经开始了啊! 迷恋眼前苟且与及时止损到底哪个才是正解,裴文晖衡量不出来。 ----
第六十一章 元煦家厨房的设备都太智能,裴文晖煮个面手忙脚乱,当然了,也可能是他频频出神导致的。 从除夕到新年第一天吃到的第一顿饭,是凌晨三点多的菠菜肥牛拉面。 元煦除了在面端上桌的时候很诡异地说了声“谢谢”之外,全程无话,不像平时大快朵颐的样儿,这会儿是非常讲究地细嚼慢咽。 裴文晖问他是不是哪不舒服,还伸手过去想擦掉元煦沾在嘴角的汤汁。 元煦摇头闪开,随后点了点手机屏幕。 没一会儿,裴文晖收到一条消息,来自元煦的提醒:“我家有监控。” 接着又一条:“虽然应该没人看监控,但还是小心点。” 裴文晖有话要说,可面对面发信息觉得怪,开口说话又不自在,干脆闭了嘴,安静吃完一碗面,顺手把厨房收拾干净。 元煦在一旁客套,连上个楼梯都要谦让,还得装模作样往客卧走,再贴着墙壁躲着监控拐进他卧室。 一进卧室就彻底放开。 元煦推着裴文晖往墙上压,仰起脑袋要亲嘴儿,被裴文晖扣住下巴阻止。 “刚吃完东西,嘴里油。”裴文晖说。 元煦半张脸让裴文晖的手掌包裹住,鼓着嘴哼唧:“那亲个脑门儿。” “这里没有监控了?”裴文晖挪走视线,转移话题道。 “钢琴那块以前有,被我拆了。”元煦没让裴文晖抬头去看,先一把捧上裴文晖的脸,往嘴角亲一下才满意。 元煦的卧室是顶配级别的大开间,床是其次,有半开放式的衣帽间,有星空顶,有钢琴和整面墙柜的奖杯奖状,卫生间有浴缸,落地门外有大露台…… 别说跟之前住的城中村出租屋比,就是现在租的那套两室一厅总面积都不比这间卧室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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