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酒店的普通标间,根本不符合元煦的居住要求。 “看什么呢!”元煦捧上裴文晖的脸,“看我!” 裴文晖沉一口闷气,俯身亲元煦额头,然后才问他:“怎么没有提前叫我去接你?” 因为不能在外面被拍到。元煦也跟着叹一声气,不过总体来讲,心情还是不错的。 他主动勾下裴文晖的脖子接吻,至于原因,元煦只说:“为了给你惊喜。” 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小别之后的亲昵,只有绕来绕去讲不口的话。 裴文晖席地坐下,收拾起行李箱,边问元煦有没有决定好先去哪里玩。 “没想好,再说吧。”元煦坐在一旁,正拆着裴文晖送他的生日礼物。 有两样,其中一样是元煦挑的保温杯。本来是不想让裴文晖费心费钱买礼物,所以自己挑了个平价杯子让裴文晖照着买就行。 结果还是让裴文晖费钱了。 除了保温杯,裴文晖另外送了元煦一台手持运动相机。 “没想到你还挺会挑礼物的。”元煦藏不住脸上的惊喜,虽然心里也会担心相机的价格对裴文晖来说可能太贵。 他贴过去,靠在裴文晖肩膀上,故意装得忸忸怩怩地说:“谢谢。” 裴文晖捏一把元煦的脸,叫他正常点。元煦偏不,越要往裴文晖怀里钻,一开始还乐,玩笑地挠裴文晖痒。 闹到最后元煦搂紧裴文晖,也不说话了,彼此都沉默下来。 “我以为你被打包送出国了。”许久,裴文晖开口说。 “我现在是打包送到你身边。”元煦翻了个身,背靠着裴文晖,伸手去勾行李箱里一个分装袋,神秘地说着,“顺便把我的手表都打包出来了,这些卖二手就够我挥霍很久。” 裴文晖嘴角僵了一瞬:“跟家里闹不愉快?” “没有,没闹不愉快。我不是早说过了,要靠自己生活,不再跟家里拿钱。”元煦一身自信,无所畏惧,拉开另一个分装袋,里面全是他的证书奖状。 还有录取通知书。 元煦得意地展示起他的录取书,然后说起计划:“我都安排好了,开学前的这俩月留在申城找个家教兼职,英文或者钢琴我都能教,我要自己赚学费。” 说着话,元煦能感受到裴文晖环在他腰上的手松了些,回头看了看裴文晖,又说:“我肯定能做好,别不相信我。以后我们也要减少在外面玩儿,好好努力赚钱……” “元煦。”裴文晖打断他,干脆了断地说,“回去吧。” 见裴文晖态度变得认真,元煦坐起身来,试图装傻缓和:“回家吗?回啊,我开学就回去。” “开学就回去,为什么还带这么多行李?”裴文晖已经没了刚刚还分类整理衣物的耐心,表情很是严厉,但他不看元煦,只低头把前面才收拾出来的衣物一一放回行李箱。 元煦笑哈哈掩饰,贴过去要亲裴文晖,被直接拉开。 裴文晖几次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话,甚至也没去看元煦一眼,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元煦赶忙跑过去挡在门前,也是不知道该讲什么,抬头看着裴文晖,闪着泪眼一个劲儿摇头。 可是他的力气不如裴文晖,一下被裴文晖拉开,没站稳,差点撞到墙壁。 裴文晖忍下动作,没伸手去护元煦,开了门要出去,衣服又被元煦死死拽住。 “你吃错药了,突然发什么脾气!”元煦哽咽的声音其实已经暴露了他是知道的,知道裴文晖不是在发脾气。 他们生活条件完全不对等,想要靠近就得不断妥协,相处是快乐的,可快乐并不能消除彼此心底的不安,不如快刀斩乱麻。 裴文晖掰开元煦的手指,斩钉截铁地说:“回去吧元煦,你的体验生活该结束了。” “要不要结束我自己说了算,你管不着!”元煦无力地吼。 “可我承担不起。”裴文晖说,“放着优越的生活不要,万一将来后悔呢?找兼职自己赚学费,你以为赚钱很容易吗?” 元煦吸吸鼻子,努力憋出一脸骄傲:“我赚钱就是很容易,随便卖一块手表就够我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我可以不去兼职的,说兼职只是想随便找点事情体验。” “那你舍得卖掉吗?确定以后看到喜欢的名牌手表、限量鞋子、奢侈背包都可以忍住消费冲动吗?喜欢又买不起怎么办?后悔了怎么办?”裴文晖反问他。 “这些不用你管。”元煦坚持道。 裴文晖退到门外,刚好走廊上有人进出,他们借此沉默片刻。 沉默之后便是相对无言,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最后裴文晖推元煦进屋,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走出这条灯光昏黄的走廊。 来的路上明明还有阳光,现在准备离开酒店了却发现外面下起暴雨。 裴文晖站在门口,想着要往哪走、要怎么走,想啊想,思绪怎么都不能集中。 手机一通来电打断他的出神,是外卖电话。 来的路上,裴文晖订了蛋糕订了花,想要给元煦补过生日。 明明来的路上还在浏览招聘软件,在规划要找什么工作,在担心租住中传附近的房子会很贵。 原来打消一切念头,可以这么简单。 裴文晖在酒店门口接到迟来的蛋糕鲜花,因为突然下雨,两样东西的外观都有一定程度受损,怎么看都不好看。 犹豫下来,裴文晖还是决定不送了,走进雨里,将蛋糕和鲜花丢到街边垃圾桶。 没有讲出口的规划终究变成堵在心头的遗憾。 ----
第六十三章 六十三章、 我们谈谈 申城的六月彻底泡在雨水里。 大雨没能冲走暑天的热气,城市在乌泱泱的云层笼罩下逐渐失去精气神儿,元煦待得很不痛快。 他不喜欢申城,这里的人都好匆忙,交通拥堵,食物不合口味,总之,哪哪都不好。 可就这样了,依然坚持留下来。 凭借过去较为辉煌的钢琴获奖履历,元煦找到了两份一对一教钢琴的课程,再多做几番自我推销,顺便拿下英语补习的机会,时薪都不错。 每天的通勤问题上让他累积不少火气,但第一周领到工资时,明明只是日常消费观里的一点小钱,却足够让元煦生出不少成就感。 憋了两周,元煦单方面结束对裴文晖的冷战,主动发去消息,展示起自己的赚钱本事。 本以为冷一冷,矛盾就能掀过去,结果元煦发了一连串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音,越想越气,决定再冷裴文晖一周。 没到一周呢,连日来雷雨不断,闹得元煦整宿睡不着觉。 当然了,也不好说这失眠是雷雨天闹的,还是心事闹的,越想是越不得劲,索性抽了空跑去裴文晖上班的地方堵。 明显证明赚钱本事和冷战都不管用了,元煦开始卖惨装弱,故意淋了雨再拍照发给裴文晖,还发了自己在他公司楼下的定位。 没收到回复,也没见到裴文晖人影,扑了个空,只来了个自称是裴文晖同事的人。 对方给元煦送了把伞,又告知元煦:“裴哥上周调派到海外分公司,他让我帮忙转达,希望你别再联系他。” “什么意思?”元煦当然能听明白对方说什么,只是不能理解裴文晖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工作调派很正常的。”同事不想多做解释,着急要走,却被元煦拦住。 “海外哪里的分公司?去多久?”元煦问。 “我……”同事眼神躲闪,尴尬笑着,“不清楚,我只是实习打杂,领导们的工作安排我怎么会知道……” 元煦不信,坚持要跟进大楼。 下班时间点,进进出出路人不少,两人在那儿几番拉扯,不免引起打量。 元煦慢慢感到羞愤和难堪,怔了一瞬,那同事趁机脱身跑走。 之后几天,元煦从生气到慌乱,他不断给裴文晖打电话发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是啊,裴文晖就是这样的人,消息爱回不回,从来不会主动给元煦打电话。冷静想想,元煦也觉得可笑,哪次不是自己找上门的? 而一旦找不到裴文晖,彼此之间的联络就能断得一干二净。 元煦压着情绪,每天跑几份家教兼职,按三餐时间给裴文晖发消息报备行程,有时候发发脾气,有时候念叨一些日常,大多时候是软着性子卖乖。 跟裴文晖证明自己的决心,证明自己的能力。 元煦能力确实也不低,他的家教时薪远远高于市场价,假期近两个月下来攒了不少钱。 住快捷酒店的普通标间也好,赶着时间去兼职也好,他全忍了,而且做得不错。 不过,以为自己坚持下来了,裴文晖就会理他,结果消息一条一条发出去,压根收不回任何音讯。 临近开学,元煦没耐心再耗,信息基本变成单方面发脾气,骂裴文晖不负责任没担当渣男,骂到没话骂了,又开始放话说自己上了大学会立马去谈五六七八个对象…… 还跑去裴文晖公司楼下等,等了几回,让他堵到了上次那个同事,然后拜托同事打电话给裴文晖。 同事想拒绝,可抬眼对上元煦一双朦胧泪眼,实在忍不下心拒绝,就说着:“裴哥可能在忙,我给他发个信息看看。” 元煦一把拦住,坚持说:“直接打!” 其实按元煦往常作风,万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不联系就不联系呗,早受不了裴文晖那股冷性子,巴巴地在这里求人打电话算什么! 算什么? 舍不得,又不甘心吧。 电话拨通响了两声立刻被接起的那一瞬,元煦想,走到这么没骨气的地步,除了舍不得和不甘心,还有满腹的委屈要宣泄。 他不再骄傲,也没了脾气,只想问清楚裴文晖怎样才可以不冷战。 近两月,打过无数个电话,机械化的忙音是一下一下敲碎元煦的心,可每次绝望了又要安慰自己‘裴文晖在忙’,到头来裴文晖是会秒接别人的电话。 “什么事?” 裴文晖语气平淡,片刻后没有等到回应,叫了声同事的名字,又问:“文件没交接清楚?” 同事几次张嘴又闭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一脸落寞的元煦,该怎么提醒电话那头的裴文晖。 元煦说不出话来,因为知道自己出了声肯定憋不住哽咽。恨自己没骨气,满腹怨愤无从脱口。 旁边同事手忙脚乱翻出纸巾塞给元煦,可能也怕元煦一激动把手机扔了,所以紧张地抬手护在手机周围,大声干咳,提醒电话那头:“有人找你!” 裴文晖似乎有所察觉,跟着沉默半响,而后开口:“没事就挂了,我还要忙。”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元煦眼泪同时夺眶,声音难掩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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