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晚,都关灯睡下了,元煦突然窜起来开灯,趴到裴文晖身上突兀地说:“好久不见,我的合租室友。” “不困?”裴文晖依旧一张冷冷淡淡的表情。 元煦捧起裴文晖的脸认认真真端详一遍,看够了再亲两口,然后快速关灯躺下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课呢。 把人折腾精神了,元煦倒头能继续睡,无奈裴文晖只能忍住一身“血气方刚”。 新历年末到农历小年这期间,他俩各忙各的,等元煦考完期末迎来假期,家里才总算恢复人气儿。 裴文晖的市集还有一期在收尾,节前饭局多,陈老板几乎场场不落一定要带上他。 以前裴文晖在便利店值夜班,没少见过那种喝了酒回家前要匆忙去买口香糖喷花露水的人。 当时绝不会想到有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小年那天的饭局上,裴文晖实在推不掉,喝了几杯。 包间烟酒味儿大,结束饭局裴文晖立马去买口香糖,可惜冬季不卖花露水,站在便利店门口,反复闻身上有味道,迟迟没走开。 前面街口停下一辆车,按了几声喇叭,裴文晖抬头看去,是陈老板。 陈老板从后座车窗探出头来,喊道:“怎么还比我这种有家室谨慎?” 裴文晖不自在地笑,迎了几步过去。 “上车,顺道送你。”陈老板又喊。 裴文晖说:“我住的近,待会儿走回去。” 陈老板干脆下车来,一副关切样儿:“元煦管那么严啊?” 他说着,还凑近闻了闻裴文晖,然后抬手拍拍裴文晖肩膀说:“放心放心,没味儿。” 裴文晖默默退开,觉得陈老板身上烟酒味实在难闻,不想沾上。 但陈老板领悟出了一种gay对直男的避嫌感,一边掏烟抽上,语重心长着:“没事,我很开明的。就是……怎么说……元煦他……要说他是体验生活,这也坚持够久的,都大半年过去了,你……” 裴文晖的思绪放在如何解决老板递过来的烟,点了烟没吸一口,挪几步站到垃圾桶旁,顺手抖烟灰。 不管陈老板说什么,全程点头应付。 “万恒那边的意思应该是要挖你过去,有什么想法?”陈老板话锋一转,说回来工作问题。 万恒地产,就是上次度假村总部来的几个领导,之前几次接待,他们对裴文晖的印象不错。 集团高层才经历过大换血,几大董事纷纷着急培养自己的势力,几次饭局过后,有领导看好裴文晖的策划能力。 加上陈老板在南方省市的餐饮业里颇有人脉,是陈老板引荐的人,自然深得他们的心。 市集周期性太短,看不见什么大的盈利空间,陈老板往各地投放市集运营,更多是为了扩展自己的市场资源, 年后要跨省做市集活动,如果裴文晖愿意接,少不了要四处飞;如果裴文晖想跳槽去万恒,陈老板也不会劝阻。 “我当然是想留你在我这边。”陈老板说,“但那是万恒啊,去了直接跟着高层做事,不说能不能学到东西,至少履历会漂亮很多。” 陈老板热痛割爱,推荐裴文晖去。 随后再试探:“如果你去的话,短期内肯定要留在申城的总部,那元煦……你们谈过之后的打算没?” 话又绕了回来。 “他不会待很久。”裴文晖笑了一声说,“年后回户籍地的学校备考,现在每天斗志昂扬,中传校门的照片到处都贴。” 以为自己笑得挺淡然,陈老板眼里却看到几分黯淡,伸手要拍裴文晖的肩膀,顿一下收回手,很多此一举地避了个嫌。 陈老板说:“中传,北京的?” 裴文晖点了点头。 “他家资源那么好,想去哪儿都不是问题。”陈老板语重心长,“你呢,有空多想想自己的路,也不急,都年轻嘛,年轻人就要多谈谈心恋恋爱,挺好的。” 裴文晖笑是笑着的,但表情难掩凝重。随后陈老板也识趣地不再八卦,拉着裴文晖替他分析工作方向。 陈老板话里有话,似乎是想告诉裴文晖,想要跟元煦长久相处下去,他必须有足够事业和财力才能支撑。 裴文晖很清楚,从他默许元煦的接近、默认元煦的一切亲近行为时,这份患失感就从未消失过。 元煦热烈又高昂,迎面撞进裴文晖枯燥混沌的生活,哪怕只论友情,情感痕迹都是深刻的、难以忘怀的,更何况他们不纯粹。 但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二十万金额对元煦来说买块手表都不够,而在裴文晖眼里,当初卖房凑赔偿金,差二十万就几乎压垮他的生活。 在物质面前,再深的情感都容易被消磨,裴文晖很清楚,因此从默认一切开始,他好像就一边在为“失去”做准备。 患失又患失。 裴文晖没让陈老板送,步行了回去,开门前再闻过一遍身上的味道,然后谨慎进屋。 客厅亮着灯,元煦已经倒在沙发上睡了,手里的平板还在播放电影,茶几边上堆满拆一半的快递。 裴文晖先绕去卫生间洗手,特地挤了很多香气直冲天灵盖的沐浴露,确认身上烟酒味被盖了不少才出去。 坐到沙发上,关掉没播完的电影,再俯身确认元煦是否在装睡。 确认方式是往元煦耳朵上吹气。 这一吹,元煦立马露出不悦,睁开眼瞪人,嚷嚷道:“你不仗义!正确方式应该是轻轻地抱我回卧室,给我盖上被子,最好再亲一口我的脑门。” 裴文晖忍下笑,只执行了最后一项,亲了亲元煦的额头。 “你装得太假。”裴文晖坐到地板上去整理快递。 元煦坐起身,抬脚往裴文晖背上要踢不踢的,像小狗张着爪子在那儿乱扑。 快递大多是元煦买来布置年味的,光是“福”字就几十张,裴文晖没忍住嫌他:“打算马桶盖上也贴一张吗?” “通便顺畅也是一种美好的祝福。”元煦说。 再一拆,中国结有好几对,对联也好几副,元煦买东西没规划,喜欢就买。 裴文晖数了数,家里所有的门都没那些对联多。 “贴不完也可以留着明年。”元煦一边说着,两只脚还没完地在裴文晖背上挠。 “明年?”裴文晖顿下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那不然我送一些给阿姨。”元煦以为裴文晖是在怪他买了太多,赶紧找话搪塞。 而且他心不在这里,踢了裴文晖一下,叫裴文晖继续拆快递。 再一拆,还是花钱无节制的成果。两箱子的套和润滑。 裴文晖恍惚以为自己还在便利店打工,整理库存呢这是? 元煦放下了脚,靠近凑到裴文晖耳边,憋着笑,低声问:“是你的尺寸吧?” 想教育几句的话咽了回去,裴文晖只是冷眼瞧过元煦,说:“无节制花钱的本事你最厉害。” “刚好能让你无节制放纵,不好吗?”元煦从沙发滑坐到地板,挑了一盒套塞到裴文晖手里。 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讲话故意又轻又细。 裴文晖耳朵痒,推了一把元煦,没推开,索性也不管他,加速整理起快递。 整理完了,元煦已经挂在裴文晖身上,去丢纸箱子,去洗手,去阳台拿浴巾,全程让裴文晖背着到处走。 “是我太轻,还是你力气大?”进了浴室,元煦又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发育问题,“我也不算很瘦吧,裴文晖,你说,我要不要练肌肉,吃增肌粉?” 裴文晖挂好浴巾,把元煦从背上扒下来,放在洗漱台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跟拿放个玩具似的。 这让元煦更加不服气了,咬牙切齿着:“决定了!我要增肌!” 裴文晖冷笑,扣住元煦下巴,毫不客气地说:“你要不要先看看都几个月了,长高一公分了吗?” 元煦不做挣扎,因为裴文晖扣他下巴的力道很轻,但忍不了被戳中痛处,所以龇着牙要去咬裴文晖。 算咬到了吧。 咬到嘴唇了,裴文晖主动投送的。 元煦这人好哄,亲两下就乐了,然后一边嫌弃裴文晖接吻技术没进步,一边拆着手里拿的一盒套。 “春联……可以留几副到明年贴。”裴文晖突然提了这么一句,他低头看元煦并不顺利的拆盒子动作,接着拉开元煦的手,试图阻止。 也许,裴文晖真正在阻止的是他自己,想让自己别太沦陷,不要迷恋。 可面对的元煦。 当元煦两眼透着迷情的光,把盒子塞回给裴文晖,叫裴文晖自己拆,又简单反省着:“明年贴不完,后年贴,我保证以后花钱悠着点。” 元煦全然没有看出裴文晖的挣扎,仰起头亲吻,一下,两下,三下,亲走了裴文晖最后的理智。 ----
第五十九章 五十九章、嘴硬心热 才换几天的被罩又搞湿了。 元煦洗完澡之后趴在沙发上,浑身软塌塌,连眼皮都是一副半睁不开的样子,撑着下巴在那儿看裴文晖满屋子走来走去。 “一定要换这套?”裴文晖从阳台上的烘干机里取出元煦新买的四件套。 十分红红火火的颜色,看得人脑门“嗡嗡”叫。 那是元煦挑年味装饰品挑上头了,看见大红色就想买,顺手下单的,通常使用场景是在结婚新房里。 收到快递打开看一眼他就嫌土,扔在衣帽间里准备偷偷丢掉。 但刚才完事了元煦又突然觉得大红色挺喜气,必须得换那套,宁愿干等着现洗也必须换! 裴文晖拗不过,铺完床后越看脑袋越疼。 去客厅叫元煦,见元煦闭了眼睛好像睡着,裴文晖蹲下,往元煦耳朵呼一口气,说:“换了,你别后悔。” 元煦睁眼瞪人,喉咙不舒服,声音很哑,不耽误生气,吼着:“我说了!要轻轻地抱我回卧室!” “我说了,你装睡很假。”裴文晖语气冰冷,但手里动作很轻,抱起元煦时,不忘捋平整元煦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 进了卧室,故意惹元煦,裴文晖走到床边抬起手,作势要用扔的。 “你敢扔一个试试。”元煦仿佛全身力气都拿来瞪人了。 “我哪敢。”裴文晖笑意浮上脸,轻缓缓地安置好元煦,又故意捏了把他的脸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歇会儿。” 说完,起身要走,被元煦拉住了手。 元煦不说话,开始嗯嗯哼哼装柔弱。 “我去关客厅和阳台的灯。”裴文晖口气好似不耐烦。 反正元煦是听不出来半点事后余温,松了手,裹上被子,睡觉! 心里暗暗下决定,睡醒了至少要冷裴文晖半天才行。 元煦觉得,肯定是今晚自己太热情,让裴文晖起了“得到就不好好珍惜”的逆反心,必须冷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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