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都能猜到,一旦告诉元煦要换房子,元煦能把全市高档小区挑一遍。 尽管裴文晖讲过很多遍,已经定好要租哪里,元煦不管,满是幻想,一会儿要住视野好的高层,一会儿打听郊区的别墅山庄。 打听下来居然觉得别墅房租还行,可以接受。 元煦对金钱没概念,准确来说,是对金钱的衡量来自于手表,一切低于他那几块手表价格的,都算便宜。 被裴文晖提醒,租完别墅需要不吃不喝才付得起每个月的物业费,元煦算了很久的账,勉强作罢。 这一周很难熬,上课都容易飘了思绪,想象新家的布置。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一早约了中介去看裴文晖选定的房子,小区房,一梯两户,一厅两室,十六楼。 中介着重介绍小区管理,后来说到周边治安问题,特地对元煦说:“带裴先生看了不少套房,我还纳闷呢,没见过男生租房会这么谨慎对待安全问题……是得注意……” 他看了眼元煦的手表,意味深长:“你们放心,这小区管理很严,电梯上楼要刷门禁,出门条条是大路,从没发生过失窃偷盗事例。” 元煦今天戴的手表不便宜,是当初离家出走时戴着的,嫌表带不好看,之前都扔浴室马桶抽水箱上,偶尔想起来才戴一戴。 如果转卖掉这块手表,大概能买辆代步车,或者租小半年别墅,跟裴文晖讲过几次,但每次裴文晖都一脸嗤之以鼻。 “还是你识货。”接收到中介的打量后,元煦说。 中介开始介绍附近商场的配置,有多少多少奢侈品牌的入驻,元煦对小区没意见,但嫌房子太小。 “这么小的房子还要隔出两个房间,太闷了,我不喜欢。”元煦问中介,“小区里有没大平层?不要房间,就一个大屋子一张床那种?” 中介发出尾音好长的一声“哦”,看看裴文晖,又看看元煦,悟出了这俩人关系不一般。 裴文晖好像局外人,站在门边都没踏进来,房子他早几天来看过一趟,是目前为止最满意的,听到元煦的话后,暗暗深吸一口。 麻烦。 麻烦。 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说“麻烦,太麻烦”,可裴文晖脑中同时还筛着之前看过的房子,一边联想元煦挑剔的话语。 和中介分开后,在附近商场里解决午饭,裴文晖被元煦瞪了太多次,最后开口:“我还没嫌你麻烦,你倒好意思先不乐意了?” “中介说,你跟他提的租房要求就是两房一厅!为什么要两房?你不想跟我一起睡?”元煦嗓门不低。 裴文晖很不自在,看了看周围座位,确定没人投来目光。 元煦又吼:“我还没嫌你大块头占地方,你倒好意思先撵我了!” 不是嫌房子小,是不乐意分房。 裴文晖笑他:“要真有无脚鬼,白天也能来找你,犯不着怕晚上一个人睡。” 元煦简直要气炸,把面前一份小料里的剁椒末全挑到裴文晖碗里,还是不解气,没完地瞪裴文晖。 “多一间房放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行吧?”实在不想吃个饭一直被瞪,裴文晖最终松口。 “衣帽间?”元煦高兴了,“早说。” 搬家的快乐让元煦之后几天都动力满满,写作业吃饭不再磨蹭,抓紧忙完,专心网购。 人还没搬过去,东西先买一堆,整个屋子上上下下都得按他挑的色系去布置。 十二月初,天气渐凉,新屋子许多鲜艳色调的软装,让即将来临的冬季拥有十足的温暖。 搬家那天是周三,裴文晖让元煦好好上课别去添乱,元煦不肯,下午翘了最后两节课,要赶回去一起整理东西。 只是碰上不速之客了,他妈沈妤之突然出现,在补习学校的大门外拦下来元煦。 ----
第五十六章 沈妤之戴口罩戴墨镜,算是低调,但那一身的气场太不普通,元煦跑出大门时余光瞥见,还咯噔了一下,心里闪过:好像我妈。 跑开几步,顿下了脚,怔怔地回头确认:这可不就是我妈! 在上前相认和快跑之间元煦选择后者。 只是还没跑开,身后先传来沈妤之跟别人打电话的声音,正说着:“我要马上知道这家教育机构的水平,去查一下……” 元煦刹住脚,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掉头回去。 走到沈妤之面前,抿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哇,大明星耶!” 沈妤之上下打量完元煦,挑拣不合格产品似的,说:“头发不剪,衣服乱搭,你现在是一点自我管理都不做了对吧?” “作业多,没时间。”元煦忍不住想,就应该把裴文晖和沈妤之关在一起去互相调理调理。 简直两个极端,裴文晖天天嫌元煦太能捯饬,结果在沈妤之眼里,他的形象是“没有自我管理”…… 沈妤之伸手过去,掀开元煦的刘海看了看,很是不满:“还长痘。” “就一个!”元煦后退一步,挡住额头。 “胖了几斤?”沈妤之再次打量。 “没称。”元煦的神态和沈妤之极为相似,同样的挑剔口气,“什么风把您刮来了,你那左右护法怎么没跟着?” “我下周在海外有行程,你准备一下,过去见几个声乐老师……”沈妤之说。 “不去。我作业很多。”元煦赶忙打断。 “你还真打算一直待这种地方?”沈妤之不可思议。 “哪种地方?”元煦说:“这里的高四班录取率百分之九十九。” 很巧的是,沈妤之刚好收到助理发来的短信,上面一连串这家教育机构的资料。 沈妤之看了一眼,问元煦:“考不上伯克利,在这里复读,你还很自傲了?” “是我不想考,不是考不上。”元煦该庆幸现在是上课时间,没有老师同学突然出来。 不想在大街上跟沈妤之吵架,元煦平复着情绪。 沈妤之大概也是,她比元煦更在意形象,看了看四周,最后抬手拦车,也没指示,气势摆那儿,元煦不敢直接跑掉。 对未来只是有个大致方向的元煦,这一路临时抱佛脚,拿手机不断搜索录音相关的专业科系。 跟去沈妤之落脚的酒店,一进房间,元煦立马将手机上的信息摊开给沈妤之看:“传媒大学录音艺术,我明年考这里,目标很明确,用不着你管,我自己会对自己负责。” 沈妤之摘下墨镜口罩,眉头紧皱,没开口发表意见,脸上明显写着不认可。 “我也不会管你要钱。”元煦着急表明决心,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有点后悔。 沈妤之冷笑一声,坐到沙发上,抬眼审视元煦。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元煦又说。心里想好了计划,可以跟他爸要钱,难不倒。 但随之又一念头升起,元煦缓了缓语气,问道:“你跟我爸分完财产了?那我分给谁?” “你已经满十八,自己对自己负责。”沈妤之并未否认其它。 “真……分了?”元煦默默坐到一旁,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想问自己是不是真像八卦新闻上说的是私生子。 不过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留下跟沈妤之吃了顿饭,很意外的是,沈妤之没有要求他怎么样,当然也没稍微关心一下元煦这几个月的生活。 而对于元煦的学业规划,沈妤之只说:“在外面丢人的时候,别说是我儿子。” 说是这么说,元煦走的时候,沈妤之还是准备给他一张卡。 元煦没收,觉得前面话都放完了,再收有点丢脸。更何况,沈妤之不像好心打发,而是一副“看你能坚持多久”的架势。 出了酒店一顿后悔,元煦搜了搜自己逞能选的大学分数线,有点懊恼。可仔细想想,其实也会油然而生一些坚定,有明确方向的坚定感。 天色已晚,元煦不知道搬家搬得怎么样,给裴文晖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有音讯,只好先去了一趟原来的出租屋,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又匆匆打车去新家。 路上给沈妤之的助理打电话,试图打听点爸妈的分家内幕。 助理嘴巴太严,什么都不肯透露,还对元煦的事了如指掌。 说没想到元煦能坚持这么久。 又说:“要不是妤之姐的行程太赶,我真想见见你,这大半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啊,环境那么差的出租屋听说你住了好几个月?”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元煦问。 “还知道你今天要搬走了。”助理说,“对自己好点吧,妤之姐虽然很生气你的种种任性行为,但也不会真不管你的。” “那她还把我拉黑?”元煦说着,都忍不住要委屈。 “我的错,是我出的馊主意,我对不起你,元元。”助理解释道,“我以为能吓到你,哪知道你铁了心不回头。” 沈妤之身边的两个助理,跟了她十几个年头,从生活到工作事无巨细的料理,当然也没少插手对元煦的管制。 元煦心有不爽,懒得计较。 那头的助理已经要开口教育,元煦赶忙转移话题,询问沈妤之的八卦: “听说我妈跟她初恋复合?” “大人的事你不懂。”助理叹了叹气,“但是元元啊,你要记住,妤之姐已经为你牺牲太多太多了,你想要自由,她更想。” “什么意思?”元煦再要问个明白,助理也不说了。 八卦新闻上有很多“知情人透露”,说沈妤之和初恋才是真爱,说她当年是被元煦他爸强制占有的,忍受多年,一直等到元煦成年了才彻底逃离。 回忆过往的生活,元煦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只是他不敢当面问,旁人更不可能透露。 搬家的快乐淡了不少,元煦心里捣鼓着事,进了小区还犯迷糊,绕了几圈才找到他们住的那栋楼。 进门就被挡了道,玄关被元煦的鞋子塞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挤进去,入眼就是完全没有余地下脚的客厅。 客厅开着灯,裴文晖的手机在茶几上,可元煦喊了几声都不见回应。 找了一圈,最后在主卧阳台那儿找到裴文晖。 裴文晖在抽烟,元煦一下冒火,气冲冲走过去骂裴文晖竟然抽烟! 推开阳台门,冷风迎面吹来,火气熄灭了一点。 “咋了,你有烦心事?”元煦小心问道,“下期市集有问题?” 裴文晖转头看向元煦时,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然后表情似乎是松了口气般的舒散。 “你都好久不抽烟了,怎么突然抽……”元煦拿过裴文晖手里的一次性水杯,往里数了数烟头,差点要着急:“八根啊!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事。”裴文晖不像没事,看了元煦好几眼,但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进屋去喝水。 他不说,元煦可以找别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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