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渚清暗道,你永远可以相信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七八年的老化妆师的能力。 他被带上了暗绿色的美瞳,眼眶和鼻梁被加深和拔高,修容着重强化他五官的棱角和立体感,虽然不说让他完全变成欧洲人,但塑造出了极强的混血感。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活动着坐僵了的身体。 “妆造着就可以了吧?能去拍摄了吗?这都快到晚上了。” 林真真迅速收拾着自己的化妆包,头也不太道:“可以了啊,你等我会儿,我收拾好带你过去。” 她整理好化妆品,走到房间门前,掏出周弑青交给她的钥匙,插进房内侧的门锁里,转开了门。 她率先走出门。 邹渚清抬脚就要迈出去,林真真却忽然扭头道:“邹老师,我好像把睫毛膏忘桌子上了,您能帮我拿一下吗?” 邹渚清回过头,果然看见桌子上立着个长条管状的东西。 他没怎么怀疑,点了点头,抬脚走向书桌。 下一瞬,林真真“啪”的把门关上,邹渚清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 她把门从外再次锁死,抬手敲了敲门板,换了声线。 “班森·克莱尔先生,您的行李箱仆人已经替您搬到房间里了。主人的宴会将在今晚9点钟开始,请您收拾好后准时出席。” 说完,走廊里便传来了她踩着高跟鞋,离开的声音。 邹渚清这会儿要是再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那就是傻的了。 什么定妆照,连哄带骗把他弄来这么个地方,还提前确定好了他三天的行程,再联想下周弑青跟他说过的没有剧本的拍摄模式…… 恐怕这电影已经开始来了,他都不知道。 他想着,冲到了桌前,拿起了林真真口中所谓的“睫毛膏”。 果不其然。 刻着神秘图腾的长管,打开来是几张有些皱的牛皮纸。 周弑青熟悉的字迹在这一刻看起来如此令人讨厌。 “看到这张纸,恐怕你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别担心,至少现在电影还没有开拍。” “你们每个演员都不会有剧本,关于自己身份认知的信息,全部来自于你所在房间,仔细点,看能拼凑出多少。” “这场电影没有既定情节,靠的是演员。如何推动剧情,谁来做这个推动剧情的人,全靠你们自己来决定。” “表现如何,将决定了后期在电影中的有效镜头数目,也就是片酬的数目。” “好好享受飙戏吧,宝贝儿。” “希望你别输的太惨。” 邹渚清放下纸,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心情。 现在想打死周弑青的人,恐怕不只他一个。 有效镜头怎么算,镜头在哪里,他到底会和怎样的人演对手戏,他都无从而知。 理性告诉他这纯粹是在乱来,情感却在叫嚣着新鲜刺激。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面临的对戏演员们都会是演艺界的大能、老油条。而他们此刻的心情也会和自己一样,因挑战而跃跃欲试。 能力高低与否,一试便知。 他反复又读了几遍周弑青留下的字条,冷却了兴奋的情绪后,镇定地仔细思考。 他目前知道的信息很少。一是身份线索在房间里,二是九点钟时需要前往“主人”的宴会厅中赴宴。 无论拍摄方式怎样,宴会厅无疑是一个确定的拍摄地点,甚至可能是各个角色的最初登场镜头。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指针指向七,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他有这两个小时,来搜寻有关自己身份的信息,并且构思怎样留下一个有效的出场镜头。 但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邹渚清看向面前的旧门板。 他要怎么打开这扇,从外向里,锁住了的门?
第93章 班森·克莱尔 邹渚清在房间中踱步,寻找着可能的线索。 他先拉开了抽屉,空无一物。紧接着他打开了柜子,仍然一无所获。 他转身看向床铺,陷入沉思。 这个房间如此狭小,如果真的有线索,会在哪里? 他索性坐到床上,想边休息边思考。 他刚一挨到床垫,就感受到床垫的微微下陷。 他皱眉,抬手拍了拍床。 床发出吱呀的叫声。 邹渚清了然,起身蹲下,撩起床单往里一看。 果不其然,侧垂的床单掩盖下的,是空荡荡的床底。 而那里面躺着一只复古老旧的行李箱,正因里物塞的满而胀开了口子。 邹渚清探身把箱子拉出,拍了拍灰尘,放到了桌上。 箱子的一面堆满了衣服,毫无疑问是属于班森·克莱尔的。可稀奇的是,这些衣服同自己身上这件光鲜亮丽的礼服简直是天差地别。它们或许曾经不菲,但如今已各个灰旧,能看见袖口或领口磨损的痕迹。 箱子的另一面,装着另一些杂物。 一瓶红酒被小心翼翼地精心包装,躺在所有杂物最上端。 一个干净的相框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女因距离太远而看不清面容,但两个人亲密无间,姿态轻松。 相框的下面是一个信封,邹渚清拿起来,拆开封口,倒出了里面的纸张。 里头有一封信,还有一张银行传单。 邹渚清拿起传单,读着上面的字迹。 “班森·克莱尔有义务偿还阿道甘夫·克莱尔涉土地产权的有关债务,共计500万镑。如无法按时偿还,银行有权收回班森·克莱尔名下的所有不动产用于抵消债款。” 他放下传单,捡起那一封信。 拆开来,信上是奔放露骨的简短情话。 “亲爱的班森。见不到你的每一天我的灵魂都在被撒旦所折磨,我深深地沦陷于你,却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想法。” “你爱我吗?离不开我吗?愿意让我送给你晨间花园里最美的蔷薇花吗?” “我想知晓你的心意,午夜于你家的后花园见我。” “爱你的,P.I.L.” 所有物品里,最让邹渚清留意的,是一把精致到几近奢华的匕首。 他轻轻拿起,感受着它放在手中的重量。抬手拿到眼前,他仔细端详着匕首柄上的花纹。 暗红的纹络,是蔷薇花的形状。 邹渚清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匕首,整理着目前所得思绪。 他的角色,这位“班森·克莱尔”先生,没那么好解读。 最容易得出的结论,是这位班森·克莱尔先生,并非像他此刻打扮的这样,如此富贵得体。 他正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 传单上的阿道甘夫·克莱尔,或许是他的父亲,又或许是别的什么长辈。总之可能已经过世或失踪,需要让班森来承担所有的债务,债额超过了克莱尔家族所能负担的额度,以至于克莱尔家族的少爷都要一遍遍穿旧时的衣服。 但即便是已经欠下高额债务,我们这位克莱尔先生却并不低调度日,他像是强撑着面子一般,为自己赴宴准备了一套华美的衣服,还带了一瓶不菲的红酒,虽然很怕摔碎就是了。 照片里的人,看姿态和氛围,并不像是情人,也许是他的姐妹或母亲,总之感情一定很不错。 但剩下的两样东西却让邹渚清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封情书的落款是匿名,字迹也并不熟悉。邹渚清判断不出来信人的性别,或身份,亦或是真正意图。 至于那把匕首…… 一个赴宴的落魄贵族,为何会带一把匕首?蔷薇花在情书中也曾被提到。刀上的蔷薇花纹,会和来信人有关吗? 邹渚清合上了箱子,吐出口气。 周弑青这线索给了不如不给。 凭借这些物品,邹渚清勉强在脑海里侧写出了班森·克莱尔的形象。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指向八点二十的时刻。 距离晚宴还有四十分钟。 现在他人物是揣摩过了,但最大的难题还摆在面前。 怎么开门。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邹渚清尝试了各种方法。 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找不到钥匙的踪影。他试着从窗户上爬出去,但终究还是惜命,怕自己从三楼掉下去。他想过把门撞开,但最终还是替自己男朋友考虑,万一这门算得上古董,周弑青得赔钱就不好了。 他就这么无助地在房间里乱转,转到了八点五十分。 邹渚清绝望地想,他不会连第一幕都没有吧? 他想着,真出不去,他就躺床上把一晚上睡过去。 正当他自暴自弃准备脱鞋闭眼时,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邹渚清立即走到门边,侧耳趴在门板上听。 “哒…哒……” 是高跟鞋踩在长廊里的声音。 邹渚清等着声音由远及近,到了自己跟前,没有犹豫便开始疯狂的敲击门板。 “门外有人吗?能帮个忙吗?” 门外传来一声女人惊呼。 “我的天啊,谁?谁在里面?真是吓死人了。” 女人的声音让邹渚清无端有些熟悉。 邹渚清正打算开口报自己的名字,但忽然想起什么,改了口。 “无意冒犯,小姐。我是班森·克莱尔。我仆从是个蠢货,不小心把我反锁在了屋子里,我在想您是否能伸出援手,解救一下可怜的我。” 门外的人像是平复了心情,声音不复方才那样尖,但却带了几分骄傲。 “班森·克莱尔?你也是来参加晚宴的?” 这句话没有透露任何对面人的信息。邹渚清谨慎回道。 “我和您一样,小姐。” 门外的女人哼笑了声,倨傲道:“帮你可以,但我有什么好处?少一个人到宴会,我可什么损失都没有。” 邹渚清飞速地权衡着,随即开口道:“我恰巧带来了法德庄园最棒的红酒,如果小姐您足够善良,能帮我摆脱困境,我很愿意与小姐分享。” 门外的人想了片刻。 或许是在思考门内的演员是谁,放他出来对自己一头雾水的处境有什么帮助,门外的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随即,邹渚清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从外向内被打开。 “你的笨蛋侍从就把钥匙插在门锁上。”衣着华美的贵族小姐扬了扬头,骄傲道,“别谢我,去把你的酒拿来。” 邹渚清看见面前人的那一刻,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声音耳熟了。 怀璟雯,一线女星,当之无愧的票房冠军,电影界的劳模一姐。 邹渚清很喜欢她演的一部古装正剧,曾经还拉着周弑青看过好多遍。 没想到周弑青竟然跟她是朋友。 “你看什么?”怀璟雯语气不爽。 邹渚清不动声色从上到下打量了怀璟雯一遍,大致明白了为何怀璟雯是这样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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