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宥迪被聒噪的头疼,他手还痒着,不甘心这么放开万齐,一只熟悉的手再次伸过来,轻松将他拽离了万齐的身上。 余帆稳稳站在他身侧,手还在他的腕间,灼热地烧着他的皮肤。 “你们放开我!有本事杀了我,否则我还会去矿上捣乱的!我一定会去的!”万齐尤在喊,气得余宥迪恨不得撕裂他的嘴,就这一小屁孩,他们这么多人治不住,还冲撞了白烨,真他娘的丢人。 “宥迪,这人,我带走了。” “啊,啊?”余宥迪张着嘴,没反应过来,赵默等人也没反应过来,白烨带来的人已经转接过万齐,带着他离开了。 “诶?诶…这……”赵默赶紧凑近余宥迪,傻傻的不知道怎么办。 “烨子!”余宥迪喊了声,白烨回头,竟是笑着对余帆道,“余帆,希望有机会再见。” 耶?余宥迪目瞪口呆,白烨竟无视自己?和他那傻弟弟道别? “哼。” 耶?他那傻弟弟是不是又冷哼了? 为什么又冷哼,他为什么要冷哼,他冷哼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
第5章 早上七点,余宥迪被手机吵醒,瞌睡虫还未赶走,他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哥,今天我高考。”手机那端是余帆,他声音里夹杂着兴奋与喜悦,唯独没有紧张。 回应他的,是余宥迪规律的呼吸声。 余帆笑笑,似不在意,“哥,睡吧。” 挂了电话,余帆精神抖擞,穿着校服站在衣镜前,嘴角再次扯出笑容。 还有两天,他就再也不用穿校服,再也不会被称为孩子了。 他会让余宥迪知道,他长大了。 随后,余帆将手机关机放在桌上,背着书包出门。 两天的考试,并没有夺走余帆太多精气,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几乎是神采飞扬地走出考场,回到公寓。 李河在公寓门口抽烟,一见到他,马上扔掉烟头,郑重走近,低声说了句什么。 余帆面无表情,“知道了,回去吧。” 李河上下看他两眼,退后离开。 余帆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开机,霎时间,不断有留言进来,嗡嗡的震动似乎让余帆很愉悦,他脱下校服,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看夜幕一点一点低垂。 不过三两分钟,手机响了,余帆满意地看到那三个字,按下接听。 “余帆!你他妈的,爸在哪?”余宥迪积攒了两日的愤怒,全部向余帆倾泻而来,“打你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哥,怎么了?”余帆无辜而委屈,“我…我跟你说过我这两天高考啊,手机关机了,我刚刚开机。” “别废话!我问你爸呢?爸在哪?”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会说服爸去看病的嘛,他当然是在医院了。” 那边余宥迪喘着气,似乎终于放松,声音放低,“在哪个医院?”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余宥迪又呼出口气,道,“我在凤里。”短暂停顿,“山上着火了。”再停顿,“家烧没了。” “哥……” “你他妈让爸去看病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像个傻逼一样往火里冲,他们告诉我家里好像没人,好像?我怎么知道他的好像是真是假!爸手机不通,你手机也不通!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他如果死了,你这么痛苦吗?” 余帆声音很轻,激动的余宥迪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所有人都在我耳边哭着说报应,报应,说龙神发怒,是龙神喷火,要毁了这里,呵呵,呵呵,如果真他妈的有龙神,它为什么不把我卷进火里呢,站在那里的所有人,只有我还在开矿,它有本事朝我来啊!呵呵,报应个屁!” 不知道是庆幸余兆光没有被火海吞噬,还是痛惜从小生长到大的家乡被烧,亦或者是对大自然,对消防,甚至对家乡幸存的乡邻们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余宥迪情绪波动很大,他嗓音沙哑,歇斯底里,恨不得把两天以来的所有愤懑,焦灼全部发泄在余帆身上。 而余帆一直很安静听着他的发泄,没有插嘴。 直到余宥迪逐渐冷静,喘着气轻笑,“呵呵,余帆,你倒是舒服,你在南固有没有看见西边的天很红啊?” “我看见了。”余帆起身走到阳台上,夜幕更黑了,可是西方的天边,不知是太阳的余光还是大火的余光,红色的云挂在那里,很久不曾移动。 “爸在哪个医院?”余宥迪沉沉叹气,他消耗掉了太多体力,这个时候,他只想知道余兆光在哪里,是否安全,也就彻底了了心事。 “爸很安全。”余帆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情绪,这句话说来明明是一句宽慰的话,余宥迪听起来却根本无法安心。 “他在哪?”已经接近虚脱的人再次扯着嗓子喊,疲惫不堪却仍旧佯装坚强。 “哥,你想知道的话,来找我,我告诉你,好不好?” 余帆的声线和平时一样,可余宥迪偏偏就是觉得,电话那端的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如果是之前,他听到余帆这样说,一定会狠狠骂他,再责令他马上说出余兆光的位置,他才会大发慈悲不跟他计较。 可今天,余宥迪停顿了很久,久到两人彼此透过手机,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心率起伏,似乎他们都很紧张。 “行,刚好我当面教训你。”余宥迪答应了他,就算是妥协依旧骄傲地把自己摆在强势位置。 “好。”余帆说出自己位置后,优雅地在公寓里旋转一圈,然后,哼着小曲走到料理台,托着下巴皱眉思索。 最后打了个响指,正式站在料理台前。 晚上八点半,余宥迪出现在余帆公寓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口涌现出一股奇异的紧张感,这种紧张感也就第一次打群架的时候出现过,那时候他第一次见人拿刀砍,血直接喷到他脚边,也喷到了白烨的裤脚上,白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自己慌乱到指尖都在颤抖。 “咳咳。”余宥迪敲敲脑袋,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还能胡思乱想。 敲完了自己脑袋又懊恼的咒骂,“操,该敲的是门,不是脑袋!” 咚咚两声后,门开了。 余帆裸着上身,穿着围裙优雅地开了门,在看到余宥迪的瞬间,眼睛里写满了心疼,“哥,快进来,先去洗一下吧。” 余宥迪进门,那种紧张感再次袭来,他看到门口穿衣镜里,自己灰头土脸,和干净整洁的余帆一对比,堪比逃难来的穷小子。 谁乐意这副样子面对自己的弟弟,余宥迪一面慌里慌张,一面大摇大摆走进浴室,还不忘了交代,“给我拿干净衣服!” “好。” 哼,还是那个乖顺的余帆。 余宥迪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洗澡时舒服的差点睡着,好在余帆来给他送衣服,他才恹恹地从水里出来,甚至任由余帆为他擦干净,帮他穿好睡衣。 “啊。”余宥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有忘记来的目的,“爸在哪?” “哥,先吃点东西吧?”余帆引他在餐厅坐下,面前摆好了牛排,沙拉,还有红酒。 “菲力牛排,七分熟,尝尝?”余帆坐在他对面,得意地挑眉。 余宥迪感到浑身不舒服,说不出的奇怪,好像这个样子的余帆才是余帆,可这个样子的余帆又不是他见过的余帆。 “我第一次做呢,哥,不尝尝吗?”余帆亲手切好一块牛排,用他的叉子递到余宥迪嘴边。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他的弟弟裸着上身坐在他对面,举着牛排喂他,注意点影响好吗。 不对,不对! 余宥迪转头看四周,这是一间简约空旷的大平层,南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着闪烁的霓虹,自己身上氤氲的雾气,还提醒着他刚刚在一个亮堂的浴室里洗澡。 余宥迪突然离开桌面,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这是哪?” 余帆放下叉子,心情似乎非常好,他闲适自得地靠着椅背,看着余宥迪,“哥哥,你反应真的好慢,慢得…我都等不及了。” “等不及做什么?”余宥迪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因为身体本能告诉他对面的这个人很危险,虽然他自认认识余帆十年了,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危险。 可是,种种迹象却一再地向余宥迪表明,现在的余帆,不是他认识得那个简单的余饭。 “等不及……要你啊。”余帆拉长了声音,呵呵地笑了起来。 余宥迪几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你他妈说什么呢!疯了吧!”他想赶走身上这种可怕的战栗感,挥手把桌上的餐具打碎,红酒杯啪的一声,坠落在地,酒意四散。 余帆眼神落寞下去,看着掉落在地的牛排和红酒,叹息道,“可惜了。” “你快告诉我,我爸呢?他在哪里?”余宥迪忽略这所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他现在只要知道余兆光在哪里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你告诉我他在哪,你做的这些,说得这些,我都不跟你计较,当我今天没来过。” “呵呵。”余帆只是笑。 “你快说!他在哪!”余宥迪一脚踢开餐桌,上前狠狠攫住余帆的下颚,迫使他抬头,两人隔着一拳的距离紧紧相望。 然而,他们一人的眼神是愤恨的,一人的眼神是无畏而浓烈的,浓烈的像是地上打碎的酒,缺了酒杯的桎梏,便撒野般从四面八方将他环绕。 “哥,他很安全。”这是余帆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但是紧跟着,他又说了两个字,“暂时。” “你什么意思?”余宥迪的手使了劲,向下一寸勒住他的脖子。 余帆呼吸开始急促,却依旧不慌不忙,淡淡笑着,“我说了,我说服他看病了,他现在在医院里,是真的很安全,哥,你听话,他就不会有事。” 余宥迪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帆,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话,他还觉得余帆是在和他闹着玩,还能原谅他,可这一句,他无法再认为一切都是玩笑了。 他的弟弟余帆,正在拿他们的父亲余兆光的安危威胁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余帆,他也是你爸!你说你敬爱他的!” “这个世上,我只敬爱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余帆的脸逐渐红起来,他艰难地吸气吐气,说话依旧清晰,“是你,我的哥哥。”
第6章 余宥迪终于松开余帆,他一步步往后退,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不,不只是疯子,还是蝼蚁,是臭虫,是这世间最肮脏不堪的东西。 余帆根本不能忍受这样的眼神,他捂着脖子刚喘上气,就要站起来扑上对面的人,而余宥迪仿佛觉得和他同处一室都不能忍受,直接向门口跑去。 然而,门无法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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