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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咱直接过去。”孩子不想说，他就先不问。李东没给陈然说他过来，这会儿主要还是要弄明白赵小远为什么挨打。 赵小远吃的香，李东却一口吃不下去，他刚在学府吃完两碗馄饨。 “哥，你说，人活着为啥？”突如其来的灵魂发问，李东直接懵逼。 “哥，你说，为啥！”赵小远嘴里还塞着烧麦，眼眶通红，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随即猛抽一下，又憋回去了。 “有什么事，跟哥说说，哥给你出主意。” 赵小远抬头看着李东一脸担心的模样，心里话脱口而出，然后李东足足消化了五分钟。 “我喜欢男的。” “啥？” “我说，我喜欢男的，我是同性恋！” 李东被惊到无法继续扮演知心好大哥，安慰的话草稿都打好了却没了用武之地。 赵小远一口一个烧麦吃着，单薄的双肩不受控制的微颤，仿佛李东接下来的话也许会判他死刑。 五分钟后，李东开口，却不是对他说的：“老板，来两瓶啤酒，冰的。” 李东半瓶下肚，彻底水饱了，然后就说：“不是啥大事，赶紧吃饭。” 眼前鼻青脸肿的赵小远问他人为啥活着，又说喜欢男人，而后故作镇定。李东就知道，他接下来的一字一句都不能有任何差池。 “没事，哥在呢，赶紧吃，吃完回家睡一觉。” 两人结账出门之后，都各怀心事，往停车场走去。 车停的有点远，正好路过贝贝堂，陈然二叔的宠物医院。 李东不禁想，黑兰山来过了吗？ “哥，哥？”赵小远催促道。 就在此时，一阵重型机车的声浪越来越近。 眼前一辆雪白的摩托稳稳停下，车上的人摘下头盔到下车，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多余动作。 那人胸前的背袋里鼓鼓的，牛仔裤下的双腿修长有力，一双联名的AJ1北卡蓝闪出天际。 以上是赵小远眼里的画面，并且免费配了BGM。 黑兰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矮一高。目光扫过带墨镜的，停在了个高的那里，愣了下才说：“我来送狗。” “啊，我来接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偶遇，李东也很意外。 “要一起吗？”黑兰山开口邀请李东看看小狗。 “啊？啊，好啊。” 赵小远夹在两人之间，已经完全被忽略，但他绝不承认是自己矮的缘故。 三人前后脚进了门，李东心想既然进来了，那就尽好地主之谊。 “二叔，这是我、哥们的学生，捡了两只小狗，送过来检查一下。” “我还以为你这是上门来找我看病来了。”二叔这一本正经的幽默，李东实在消受不来。 赵小远噗呲笑了出来，见有外人在又立马收敛。黑兰山没有什么微表情，默默消化掉了“哥们的学生”几个字，将小狗交给了护士。 众人来到了二叔的诊室，两个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让诊室变得拥挤。赵小远默默退了出去，跑去一旁跟其他来看病的猫狗玩。 “看牙齿有两个月了，品种现在还看不出来，应该是串儿。先去抽血检查，东子对这熟，让他带你过去。”于是，两人一人抱一只，去抽血。 这一幕看在几个小护士眼里，不要提有多美好。 二人并没有在意身后簇拥一团的护士，赵小远眼明嘴快，随即加入到了队伍，化身妇女之友。 抽血和打疫苗在一房间，这会儿没有其他人。两小只分别挨了一针，花的那只活泼爱吭叽，这会儿抽血却没什么反应。蔫蔫的小黑，也就是李东怀里那只，针头还没碰到皮毛，就开始发出惨叫。 “好了，乖，马上就好，不疼的。”李东这溺爱的语气，激了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注视着身前这个男人，黑兰山仿佛看到了一个爸爸在哄儿子吃药，画面异常和谐。 “你们先坐几分钟，一会儿就出结果。”护士看着眼前两位“奶爸”，不自觉的红了脸。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大男人，并排坐着，没有交流。四条大长腿齐刷刷的排列，一双北卡蓝，一双踢不烂。 李东不知焦灼从何而起，就是想抖腿。 “你，冷？”黑兰山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毁灭性的。 “啊，有点，你不冷吗？”李东一本正经的胡诌，然后就见人开始脱衣服。 “几个意思？”李东小心翼翼的瞟着右边的人，心里嘀咕着。 “给，先穿上。”实际上他也没想到李东是真冷。 “不用，我一大老爷们，你快穿上吧，别感冒了。”李东赶忙拒绝，推搡之间，两小只的报告出来了，除了有点贫血，其他一切正常。 “现在测一下体温，就可以打疫苗了。”护士补充道。 李东怀里的小黑，紧紧的缩在他的臂弯里，好像喜欢上了李东的味道。 另一只小花，从头到尾都是左顾右盼，没个消停。 李东看出来黑兰山有点烦躁，随即知心爱大哥上线：“小狗都这样，大一点就好了。” “你那只怎么不这样？”黑兰山没有放过李东的逻辑漏洞。 “我这只黑，黑的都安静。”李东随口一说，却突然觉得很好笑，但是忍住了。 “……” “怎么样，都挺健康吧。”二叔迎面走了过来。 “嗯，打了疫苗。”李东说着右手不自觉的在小黑头上抓痒。 “小远先走了，说让你们慢慢来，不用着急。” 二叔话一出，旁边的小护士捂着嘴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李东确定，不是什么好事。 “看你们是想自己领养，”二叔看向李东，“还是放我这？” “看我是几个意思，什么叫你们。”李东暗中发问，但确实，现在他对怀里的小黑，有点舍不得了。 “我这只我带走。”黑兰山率先开口，而后似乎在等着某人说出同样的话来。 李东一听，突然觉得没必要再矫情了，这小黑和他有缘分，那就带回家。 “那这只我带走。”
第9章 茅塞顿开 李东去接人，人半路没了，反到接了条狗回家，他刚把嗜睡的小黑放到了地毯上，赵小远的微信就到了。 你远哥：哥，到家没？ 咚咚呛：刚到。 你远哥：舍得回来了？ 咚咚呛：几个意思？ 你远哥：有意思哈哈哈哈。 李东云里雾里，想着哪天得和赵小远再谈谈。 咚咚呛：明天给你放假，在家好好睡一天。 你远哥：跪谢老板.jpg 今天，李东莫名其妙有了狗儿子，莫名其妙被赵小远当面出柜，还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他得找人说道说道。 咚咚呛：出来喝酒。 陈年烈酒：行啊，6点，我家楼下串串。 李东今天打算多喝点儿，所以没开车，门口拦了出租，奔向陈然家。 老成都串串，门口一排排地桌，坐得满满当当。 这家串儿店主打原滋原味，环境是露天的，等到快下雪的时候才会罩上大棚，再冷生意也常年火爆。 “呦，陈教练过来了啊？”老板和陈然相熟已久，说话很热络。 “老规矩，加量。”陈然直接点了单随手开了酒对李东说：“说吧，有啥事要哥给你开导开导。” “开心，我当爹了。”李东一句话出来，陈然刚进嘴的啤酒，如数喷到了李东脸上。 “操，谁当爹了！”陈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他妈……我，狗儿子。” “你到说清楚啊，怎么又养狗了。” “缘分到了吧、先不说，来走一个。”李东话落，大半瓶酒咕嘟全下肚了。 “悠着点，我不陪你胡闹，”陈然这一口点到即止，“明个儿还有训练。”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啥？”李东还在想赵小远上午的话。 “啥意思，你到底什么事？” “小远今天突然这么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他就跟我说，”又是半瓶下肚李东才说：“说他喜欢男人。” 陈然微微一愣，然后轻笑道：“就这？” “就这？”陈然的反应太过波澜不惊，李东又说：“具体我还没问，估计家里都知道了，被打回来的。” “我就问你一句，”陈然一副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样子，“你膈应不？” “膈应谁？”李东脱口而出，说完闭塞的脑袋好像一下子通了。 “这不就得了，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都是个人选择，首先你要知道，赵小远喜欢男的这件事，不是错事。” 陈然又说：“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用平常心对待，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怎么对他就行了，不要想着让他改邪归正。” “通了也明白了，不愧是陈大教练，受教了。”茅塞顿开的李东，食欲大增，不光顾着喝酒了，“别说，这家还真不错。” 伺候月色上头，俩人没少喝，但都还可以走直线。 “改天，约个球儿吧，你攒个局。” 突如其来一句话让陈然反映了好一会儿，俩眼瞪溜圆：“你认真的？” “什么认真不认真的，不就是个球儿么。我这些年一是忙，二是懒，算了、说你也不懂。” “那我安排，说好了，反悔是狗。”陈然斩钉截铁，这球他等了十年。 “操，以后咱们可以常约，但是，你就别再跟我提什么助教不助教的，我烦。我就喜欢卖菜，懂？” “懂！” 这样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秋夜，陈然突然就明白了，其实李东早就释怀了，只是他不相信，很多人都不信。而今天，陈然看着一脸酒气又无比认真的李东，他也释怀了。 东明夜色如水，两个老男人，挥手告别，各回各家。 其实，李东已经很少去想以前的事了。 想他曾经在球场的风光，规划好的闪耀未来，还有如何从山峰跌落谷底。 十年间他做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悲春伤秋这件。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他大学是计算机专业，中途退学后家里托关系，让他进了一家网络公司，干了半年程序员。 然后又在体育馆教少儿篮球，一年。之后开了家云滇菜馆，生意挺好的时候又把店转了。 后来他去南方倒腾过茶叶、大米，赚了一笔，如今养老钱肯定是够了。 几年里李东没少折腾，有赔有赚，只是都干不长。目前东东果蔬是他坚持最久的事业，迄今，没有结束的打算。 得过且过吧！ 隔天，李东到店又晚了，于是给小美带了她喜欢的炸年糕，算是躲过一劫。突然，手机微信连响数声，李东以为是赵小远，一看，竟是黑兰山。 黑不是黑：哪个好？ 李东一看，是各种进口狗粮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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