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现在毕竟和韩君泽有点关系,出于情义和道义,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便不会置之不理。 他家每年做慈善资助的钱也有十多万…… 如果光用钱就能帮到韩君泽度过目前的困境,也挺好的,毕竟除了手术费的一笔,他家还有十万的债务。 但是韩君泽自尊心又极强,曾经他只是帮了他三千,就差点把俩人的关系推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如果这次想帮忙,该怎么不被韩君泽发现,又能完美地解决问题呢? - 韩君泽请了几天的假,林枳打着送作业的由头,几次想和父母请求去医院,都被拒了回来。 结果就将近一周的时间,两人未能见面,只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系。 韩君泽刚开始告诉他,韩悦民在做各项身体检查,住进了病房,等着手术的日子,经常在病床上疼得呲牙咧嘴…… 后来没两三天,回复林枳的信息就越来越少。 林枳向周子晟打听,知道这两天韩悦民状态越来越不好,经常呕吐反酸,疼得神志不清,半夜翻来覆去。韩君泽陪护本就辛苦,还经常有一些社会混混前来讨债,到了医院什么也不干,就言语逼迫嘲讽人,想让保安赶走都没撤。 没想到才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多事。 一想到韩君泽此时的心境只会比他林枳更烦更乱,就好像把他放油锅上烤一样。 林枳揉着太阳穴,思来想去,他把电话打到了秦洲乔那里。 “洲乔哥,我有个事想问你。” 那边的声音懒洋洋的:“林同学啊,什么事啊?” 林枳顿了一下:“贺祁?” “嗯哼,你洲乔哥厕所呢。”贺祁暧昧地笑道,“你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林枳刚要挂下电话,电话里就传来了秦洲乔由远而近的声音,训了贺祁两句,那边一阵嘈杂声后,他接过了电话:“喂?小枳,什么事?” 林枳道:“洲乔哥,你有肖究的联系方式吧?” 秦洲乔在那边足足沉默了三秒:“……出什么事了吗?” …… 干净的白色球鞋踩过水泥面,裤脚沾上灰土,一步步地走进了街角巷口。 肖究靠在墙边吐出一口烟圈,看了眼来人,嗤笑一声:“你居然还真来了。” “你怎么保证,给了你十万,你以后就从韩君泽身边消失?” 林枳开门见山,一字一顿地道:“我要你,完全消失。”
第64章 交易 林枳敲了敲家里书房的门, 在听到一声“进来”后拧开门把手。 书房里,林烁的办公桌前,公司的各类报表摊在上面,他爸正用中性笔在最下面的位置签名。 他开门见山:“爸, 我想帮韩君泽还债。” 闻言, 林烁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道:“多少?” “十万。” 笔尖在白纸上狠狠一划。 林烁轻笑一声:“你可真够敢要的。” 林枳捏了捏拳头, 他知道这次没有那么简单, 不会像曾经要那对八千的蓝牙耳机那样央求就够。 林烁合上笔盖, 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不论如何, 那都是人家家里的事,如果他爸手术费凑不齐,我们出于情义,可以帮助一些, 也仁至义尽了, 现在你开口就要帮他十万,真当你爸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林枳抿了抿唇: “就当是我欠你的, 我以后慢慢还。” 林烁盯着儿子看了半晌, 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林枳,你还真是太小了。” 下一秒, 他却话锋一转,“想从我这要十万, 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 林枳忍不住激动了一瞬:“什么?” “你妈因为你这点事, 几天几夜都没睡好了, 给我放话, 让我快点解决,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开口,我就提个条件:你和韩君泽分手,我拿十万,不用你还,也不用他还,就当你爸花十万和你交易,怎么样?” 林枳顿时感到一盆凉水扑面:“只有这个不可能。” 林烁挑唇一笑,以上位者的姿态舒适翘起二郎腿儿,双手在膝盖交握,向自己的桌面抬了抬下巴。 “看到这些报表了吧?我管理的公司,每个月的收支,必须一丝不苟,为了这几张轻飘飘的纸,我的员工每个月都要绞尽脑汁工作,而一旦有了漏洞,他们就都不能回家,熬夜加班,再一点点把错误查出来。” 林枳茫然地看着父亲。 林烁耸了耸肩,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天真无知:“因为员工们要从我这里拿工资,就得相应为这点几千块的报酬付出点什么,如果谁什么也不想付出只想索取,一天内,他的辞呈就要出现在我的办公桌。” 他换了个姿势,神情严肃起来:“你要知道,作为你的父母,要你在学业期间分手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怕让你永远不再和他谈恋爱,我们也足够有理,父母为了尊重你,一再让步,甚至愿意拿出十万代价做交换,你还有什么不满?还想有什么任性的要求?” “可是……”林枳急得冒汗,他那点小心思轻易就能被他爸看穿,他不会谈判,更不会在商界里摸爬滚打的总裁面前谈判,“可是……” “没有可是,林枳。”林烁投出一击必杀的加码,“比起你一定要在高中时和韩君泽保持情侣关系,十万块才是更重要的燃眉之急吧?” 林枳终于沉默。 “这就是社会,孩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 林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 事实上,他这几天一直都处于失魂儿都状态,从他联系到肖究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事件都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逼迫他走向一条不受他控制的路。 他没想到向来在金钱方面对他有求必应的父亲这次居然这么决绝。 不,与其说是决绝,更像是早就给他架起了这道弓,埋好了这个坑,等着他拉满弓弦,一头往坑里跳。 也是那次在车里他妈问了那一嘴,才让林枳产生他们会出手帮忙的错觉。 现在想来,这跟引线或许早就埋好了…… 林枳苦笑了两声,无力地盖着双眼。 他不想和韩君泽分开,一点也不想。 但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命运感。 从他发现李响拍了照片的那一刻,心里是否就已经扎下了那点小根茎? 如果他们的关系继续这样下去,拍到照片的不只有李响,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等舆论的压力加在身上时,他还能对韩君泽那样坦然吗? 从李响深恶痛绝、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放弃韩君泽的那天,这仿佛成了一道诅咒,始终萦绕在他心头,化作一道不起眼的小刺,扎进了他的心脏。 等他发觉时,却已经深中生根,又硬又疼。 在这个周六早上,他起早烤了几片面包做三明治,又热了点牛奶,打算往医院去。 今天是韩悦民手术的日子。 临走前,看到家里茶几上,立着瓶开封不久的褪黑素。 他妈最近精神不好,白天嗜睡,晚上失眠,只有当他爸在场时,才会见林枳一面,其余时候都独自关在卧室里。 林枳想了想,在那瓶褪黑素下压了张字条。 【妈,对不起,我错了,别生气了。】 - 医院。 林枳坐着电梯,上到外科楼的最顶层手术室,电梯门“叮”地一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手术室门前的椅子上,韩月红在低头整理各类检查单,韩君泽则靠在墙边,双手交叉微微垂头,面无表情。 林枳叫了他一声。 短短一周没见,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眼下一片乌青,下巴上冒出了一点细细的胡茬头。 闻声,微微侧头,看到林枳的瞬间,也并没打起多少精神,只走过去,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肩上。 林枳尴尬地向旁边古怪睨着他们的姑姑问了个好,给了她一份早餐。 然后动了动肩膀,拉着韩君泽坐下。 手术室外,气氛沉重。 等待的时间更是极为漫长。 韩君泽见林枳脸色不好,反过来给他打强心剂:“没事的,医生说了,这个手术成功率比较高。枳哥,别担心。” 林枳只是在心里苦笑。 对于现在他来说,担心韩父的手术情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在思索他和韩君泽的关系。 他答应了家里人的。 可该怎么和韩君泽开口? 正当此时,电梯门“叮”地一响。 林枳下意识一看,电梯里走下来两个人。 前面的肖究对他们露出挑衅的目光。 韩君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中怒火汹涌,二话不说地冲上前,一个拳头砸过去—— “肖究!你个狗玩意儿!你他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拳头并未打到脸上,就被肖究旁边带来的一个男人抓住了。 那个男人四十上下,长得黝黑高大,眼珠微凸,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韩君泽。 肖究往紧闭的手术门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我怎么不敢出现你面前?欠债的是你家,债主找上门还不行吗?” “肖究!我爸还在手术室里躺着!”韩君泽发疯似的怒吼,“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一定让那个黄毛,让你,付出代价!” 手术门外,各个家属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值班的小护士打开门,提醒道:“手术室门前禁止喧闹。” 韩君泽把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肖究旁边的男人先开口了: “韩……君泽?你叫韩君泽吧?” 他笑了笑,领韩君泽重新坐下:“小孩子气别这么冲,别人还没咒你爸,你自己倒先咒上了。现在你爸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其实我们本意就是想私下了结那十万债的事……” “你谁啊?”韩君泽没好气道。 男人一愣:“我是,君风的堂哥,肖晋。” 韩君泽冷笑了一下:“原来是堂舅啊,我妈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你既然现在向我家要当初那个十万,不就变相说我们两家一刀两断,没有关系了吗?” 肖晋没回答他,而是一眼不眨地直勾勾看着他,那种眼神从审视变得迷恋。 他喃喃道:“君泽,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那种富有冲击力的、浓烈的漂亮,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傲,那种疏远的冷意,那面对讨厌的人时看狗屎般的眼神…… 韩君泽凉飕飕道:“堂舅,看在血缘关系的面上,我叫你一声堂舅,但没心情跟你叙旧,你如果想商量那十万,等我爸从里面出来和他商量,我说的不算,我对你们曾经的事也不知道多少,如果我爸说要还那十万,我二话不说,认下这个债,如果我爸说不还,你们就是弄死我,我也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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