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我和一个高三的学长打听了点体考的事,你听我跟你说啊……” 韩君泽举着手机,正好要穿过小区公园,老远就看到那废弃的凉亭地坐着五六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在吞云吐雾,地上还立着几个棍子。 他们齐齐向韩君泽看来。 韩君泽对电话轻声说:“枳哥,先撂了吧,回去给你打。”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立脚敲了敲球鞋尖。一手拇指轻弯,勾着书包带。 这时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他的那个人也冒了出来,封住了他的后路。 老式居民楼这边的几条街,位置偏,摄像头年久失修,交通也不太方便,片警巡逻都基本不会路过。 因此,乱得很。 凉亭里的混混们提着棍子向他走来。 为首的那个染一头黄毛,纹了个花脖子,向他吹了个口哨,发出不屑的笑声。 “你韩君泽啊?我还以为什么牛逼人物呢,没想到就小屁孩一个?” 韩君泽冷眼打量一圈面目不善的人,这些混混和他手下那些念书的可不一样,都是社会上的老瘤子,堵人的经验也丰富得很。 “我已经退圈了,你们又扎我轮胎,又在我家蹲点,几个意思?挑衅我?”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齐齐大笑起来。 黄毛歪嘴一笑:“韩老弟,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理所应当的事儿,你这一直拖着,哥哥实在看不过去了,不得不过来给你提个醒儿。” 韩君泽眯起眼睛:“哦?我杀谁了?” “老弟,别装傻啊。让哥哥多难办。”黄毛笑了笑,“你可得想着点说话,我们一堆人过来可不是跟你瞎掰扯的。” 肖究这个狗无赖!还他妈找混混讨债! 韩君泽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我他妈不欠他!” “你欠不欠可不是你说的算,是人债主说的算。”黄毛耸了耸肩,盯住他揣进兜里的那只手,“韩老弟要是打紧急报警电话可就怂了啊,咱们吧,能私了就私了,如果真闹到法庭上去,欠条的白纸黑字在那摆着呢,你也讨不了好处。” 韩君泽尽力镇定地与他对视,同时心里默默盘算,肖究那个狗逼在圈里没什么势力,这群混混八成是他花钱雇来的,如果是这样,他和这帮人动手,就太不值得了…… 一是他们人多,韩君泽没有信心会打赢。 二是在毕业前,他真的不想再做任何对学业有风险的事。 韩君泽闭了闭眼,再睁开,冷冷道:“肖究给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 黄毛咧嘴一笑:“别啊,韩老弟,我们通过债主管你要钱是催债,要是直接拿你的钱可就是敲诈勒索了,你当哥哥傻呢?” 这就是谈不拢,非要捞他的油水了。 韩君泽用脚尖碾了碾地面的石头,一眼不眨地直视他,眼中翻涌起幽暗的灰霾,寒声道:“少一口一个哥,当我哥,你他妈也配?” 霎时间,黄毛眼中顿时迸发出怒火,抬脚就往韩君泽腹部踹去! “你他奶奶的算什么东西!我当你祖宗也绰绰有余!” 韩君泽一连后退了两三步,他捂着腹部咬了咬牙,眼看着周围几个拿棍子的混混齐齐围了上来—— 他手疾眼快,立马把书包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脸上砸去,然后迅速跑开! 作者有话说: 小虐一下,就快到四年后重逢啦~~~可以做些成年人的事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63章 悬崖 “操——!追他!” 韩君泽往小区外飞奔, 刚跑出五十米,就被扔来的一记棍打到了膝盖弯,刺痛袭来,他忍不住屈膝倒地, 眨眼之间, 黄毛已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衣服—— “你们他妈的干什么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黄毛微微一怔, 下一秒就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脸, 低头一看,“凶器”还是个活物——塑料袋里条还在扑腾的鱼。 韩君泽一抬眼, 就看到穿着白背心和人字拖的韩悦民怒气冲冲地快步上前。 “小兔崽子,敢动我儿子?!你们都他妈的谁?!” 黄毛抹了一把脸上的鱼腥水,“操”了一声:“你是他爸?呵,正好, 你那个死了的媳妇儿在外面还欠了债呢, 你儿子还不起,那就你还呗。” “滚你娘的蛋!”韩悦民抡起手臂, 甩了对方一个巴掌。 黄毛也急了, 立马飞起脚,直接把人踹倒在地! 韩君泽看到他爸倒地的那一瞬间, 双眼愤恨得血红,几乎不能被称为人的眼睛。 “我他妈杀了你!” 他一把扑到黄毛身上, 拳头直接往黄毛的鼻梁骨上砸, 对方这种多年混迹社会的成年人, 打架经验亦十分丰富, 一把死死掐住了韩君泽的脖子, 膝盖上抬,使劲一翻身,两人上下的位置调换,韩君泽被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几个混混迅速上前按住韩君泽的四肢,黄毛骑在他身上,毫不客气地扇了他一巴掌,气喘吁吁地道:“妈的,给脸不要是吧?” 韩君泽恶狠狠地低声说了什么。 黄毛冷笑道:“给你和你爹一周时间,不还钱,法庭上见哈。” 混混颤声道:“黄毛哥,你、你看看那个老的,好像不对劲儿啊……” 黄毛愣住,侧头一看,韩悦民面容痛苦地捂着右上腹,眼睛止不住地上翻,脸色苍白嘴唇铁青,汗像水一样往下冒。 “他就摔了一下,我可没动什么手啊!”黄毛脸色立马变了,仓皇起身逃跑,“一会儿出事了,他妈的,赶紧走!” 韩君泽挣扎地爬起来,向逃跑的几个人怒吼了两声,转而去抓他爸的手。 “爸,爸,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韩君泽慌乱地去掏手机打120,一看屏幕,居然还保持着和林枳的通话界面,时间将近二十分钟。 韩君泽手指颤抖着开了免提,里面林枳飞快而镇定有力的声音传来。 “韩君泽,你别担心,我两分钟前刚打过120,别怕啊,还有,我十分钟前还打过110,估计是警察先到,你让警察跟你去医院做笔录,然后……” 韩君泽抱着手机,听着扬声器里的声音,忍不住眼圈红了。 果然如林枳所说,前脚警察刚到,后脚救护车就到了。 距离上次韩悦民进医院急诊,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韩君泽这几天就经常发现韩悦民肝病有所复发,疼也不跟他说,就自己硬忍着,估计是刚刚遇到黄毛缠着他,大动了肝火,才导致…… 韩君泽缴完费,守在抢救室的门前,抱着头坐在长椅上。 十分钟后,林枳气喘吁吁地从走廊跑过来,看到韩君泽无助的样子,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韩君泽微微抬起头,红彤彤的眼角湿润,一把抱住了林枳,脸埋在他柔软的腹部,沉默不语。 林枳顺着他头发:“别怕,肯定没事的。” 韩君泽闷闷地道:“你怎么从家里出来的?” 林枳随口带过:“就趁我爸妈不注意,没事,小问题。” 和韩君泽并肩坐下后,林枳心绪杂乱,眉头皱得极深。 他爸妈自从知道自己和韩君泽的关系后,看管他就更加紧张,今天他本没机会出来,只能和父母说实话,提到韩君泽被讨债围堵、父亲住院的困境才能得到准许出门。 但他不敢告诉韩君泽,甚至自己也不敢想象他爸妈会有什么反应。 他只知道,现在必须陪在韩君泽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医生出抢救室时,林枳才回过神。 医生:“谁是家属?” 韩君泽便上前。 林枳看到两人嘴唇不断开合讨论着病情,医生神情严肃,韩君泽瞪大了眼睛,脸色也不好。 等韩君泽回来时,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双手烦躁地揪着头发。 林枳试探地道:“怎么了?” 韩君泽看他一眼,眼底血红,一句话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爸的肝硬化有转化成肝癌的趋势。” 林枳一惊:“那……” 韩君泽用力地搓了搓脸:“……最好是现在手术,做肝切除。” 这情况来得突然,让他们措手不及。 怎么就突然是……肝癌? 就连向来沉稳冷静的林枳都忍不住慌了,他陪韩君泽等了几个小时的检验报告,报告信息里确实发现了早期癌细胞。 在这期间,韩君泽给他们家现在唯一的亲戚姑姑打了电话。 韩月红来的时候火急火燎,还带了周子晟,在病房外急得像热锅蚂蚁。 而这一晚上,韩君泽只是靠在椅背上,一下都没动,木讷地仰头盯着医院空旷的天花板,就像一具失了灵魂的空壳。 “……手术,我们手术。”韩月红沉静下来后,含着泪道,“手术费姑姑先凑一凑,出了这种事,是全家的大事,君泽,你别害怕,那到底是我哥……” 林枳捏着手机站在墙边,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拍了拍旁边周子晟的肩膀。 韩君泽微微轻动一下,哑声道:“枳哥,你先回去吧,太晚了,别让你爸妈担心。” 林枳蹲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手心,无声地送了个眼神,然后向韩月红轻轻颔首,抬脚离开。 他缓慢走到医院的停车场里,默默地拉开他家车的车门,坐进后座。 “对不起,爸妈,让你们久等了。” 驾驶座上的林烁正在用蓝牙开电话会议,只淡淡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三分钟后,林烁匆匆结束会议,转身问道:“那孩子家什么情况?” “他爸肝硬化转肝癌,好在是早期,得做切除手术,现在就是和他姑商量钱……” 副驾驶的陶姝萍拢了拢脖子上的丝巾,沉静打断道:“好了,走吧。” 车子平稳发动,林枳僵着身体,大气都不敢喘,只敢直勾勾地看交握的双手。 他赶来医院,是爸妈送他来的,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医院呆那么久,也没想到父母会等他这么久。 原本他们就想让自己和韩君泽斩断关系,他偏偏顶风作案。 他已经做好了被陶姝萍挤兑教训的准备,没想到一个红灯刹车时,他妈突然冷不丁道:“钱不好凑?” 林枳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他家能不能拿出钱做手术。” 林烁微微侧目看了眼妻子,似笑非笑。 “这……他姑姑说要出钱了。”林枳机械开口,脑中却混成了一团浆糊,“妈……你……” 陶姝萍没再说话,眼神直视夜路中前方车尾的牌号。 然后怼了一下司机的胳膊:“看什么看,绿灯了,走啊。” 林枳用了一个失眠的晚上琢磨陶姝萍的想法,最后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陶姝萍松口想帮忙并不是她能接受韩君泽,而是他家的家庭教育本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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