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泽:“不回家你去哪儿?你都醉成这样了。” 林枳稍微安静了点,扁着嘴一副委屈样儿:“我家没人……我妈……出差……晚上就我自己……” 韩君泽皱着眉,用自己最大的耐心说:“我陪你还不行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家!家里有眼睛!我不回去!”林枳十分抗拒,眼圈慢慢红了,仿佛说“回家”两个字就会触动他的哪根发疯神经。 什么眼睛,没头没尾的,韩君泽当他说醉话,实在被磨得没办法,而且他刚想到林枳家是密码门,如果林枳本人不配合,俩人也根本进不去。 韩君泽只好无奈地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车停在他家楼门口,林枳晃晃荡荡地被韩君泽半搀半扶地下车,脚刚踩到地,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哇”地吐了出来。 两人的衣服裤子都没能幸免,林枳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刺激得他一吐就吐没完了,两人每走两步他就吐一次,还没等走到韩君泽家门口,他就已经吐得浑身发软,神志不清,全身重量都靠在韩君泽身上。 韩君泽费力地拿钥匙开门,一进屋才想起来今天韩悦民今晚好像出夜班车,家里没人。 他把瘫软成肉泥的林枳移进卫生间,林枳坐在地上又抱着马桶吐了两次,直到胃里已经吐不出东西,只剩胆汁干呕,这才算消停,头枕着马桶边就要睡。 “林枳?林枳?先别睡,祖宗啊,我他妈服了——” 韩君泽长叹了一口气,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匆匆抹了一把,然后把自己身上沾着秽物的T恤先脱了,再去解林枳的衬衫扣。 往常端坐着一丝不苟、十分有距离感的人,此刻毫无形象、毫无设防地、一身臭气地瘫在他家,还任由他摆弄,韩君泽简直身心燥热,扣子一颗颗往下解,少年细腻雪白的肩头、胸膛、腰腹逐渐露出来。 热血冲动的年纪,又是自己喜欢的人……韩君泽想到他情窦初开那天的迎新晚会,就是这具身体裹着西装,腰细腿长,让他瞬间着迷,而现在……它近在咫尺。 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韩君泽才继续解他的腰带,他心虚得不行,甚至有种要做坏事的错觉。把赤条条的林枳抱进浴缸后,韩君泽把莲蓬头拿下来试了试水温,然后给他冲起来。 林枳被水温浇得极其舒服,哼唧了一声,听起来就像软软的小猫会发出的叫声。韩君泽瞬间躁热起来,脑里开始幻想某些片段。 林枳微微睁开了眼睛。 韩君泽吓得话都不利索了:“你、你醒了?” 不知道林枳是不是属于那种吐完就清醒的人,如果是的话,他韩君泽现在就是有个地缝也得钻进去。 林枳喃喃道:“……韩君泽?” 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整个人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 韩君泽:“嗯,是我,那个,你胃里难不难受,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你能自己洗吗?” 林枳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氤氲的水蒸气里,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很可怜。 韩君泽喉头滚动一下。 林枳盯着他看了半晌,仿佛受了好大委屈地再次扁起嘴,眼圈泛红:“你……你不理我,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我不是不理你,我是……” “你就是不理我,你他妈就知道睡觉,上课睡,下课也睡,跟死猪似的,你睡死得了!” 韩君泽知道喝醉的人行为举止都会反常一些,林枳平时永远不会这样,他以往不是冷淡地缄默,就是耍赖似的失控大吼大叫,这种一脸委屈、可怜巴巴控诉人的样子,韩君泽还是第一次见,像猫咪翻过身任人抚摸柔软腹部一样撒着娇。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柔声道:“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林枳眨眨眼睛,眼泪就流下来了。 韩君泽一愣。 “你还记得那个真心话的问题吗……‘如果在座的某一位对你表白你会同意吗?’”林枳的眼珠执拗地盯着他。 韩君泽现在简直开始怀疑他到底醉没醉,如果醉了的话,怎么还把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晰的? 林枳哀伤地看着他,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我同意,如果是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同意的。” 作者有话说: 今晚爆更二合一,送糖来啦。
第47章 表白 卫生间中静谧万分。莲蓬头的水声哗哗而下。 韩君泽低下头, 心里揪得直疼:“我知道。” 正是因为他知道林枳会答应。 所以他不敢。 林枳慢慢垂下眼睛,酒精和水温的热气令他双颊鼻头都红彤彤的,呈现出迷离迟钝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他自己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韩君泽说了什么。 下一秒, 韩君泽就站起身,欲要往出走, 林枳潜意识地拉住他的手, 委屈地低着头, 却一句话都不说。 韩君泽试探地看着他:“怎么了?” 林枳:“你说喜欢我。” “我要是不说呢?” “那我就不放你走。” 韩君泽转回身,看着林枳这甩赖皮的样子,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枳执拗地扯他的手:“快说。” 韩君泽心里重重一叹,认命似的凑近林枳的脸颊,贴着他耳朵,声音沙哑道:“……我们两个加起来就只穿了一条裤子, 这种情况你要让我告白吗?我怕我没那么强的自控力。” 林枳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韩君泽微微一笑,把莲蓬头给他, 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他用冲了解酒的蜂蜜水, 然后从家中柜里翻到一条新浴巾。 他和他爸洗澡向来图方便只用毛巾擦,但林枳身娇肉贵的, 不能大意。 再进卫生间时,看到林枳已经靠在浴缸里睡着了, 身体直往下滑。 老妈子似的韩君泽把他捞出来, 这水都泡得不太热了, 他愈发担心林枳会着凉, 仔仔细细地给他包好, 抱回卧室里放到床上,在被子里给他把身上和水上的睡擦干净,又翻着衣柜,再找了自己的内裤,把人给叫醒。 林枳朦胧地睁开眼睛。 韩君泽把内裤递给他:“你先穿我的吧,新的。” 林枳摇了摇头,困得身体一软,顺势倒进韩君泽胸口。 堂堂混混头子,韩君泽从没这么伺候过人,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把林枳扒了个干净,活脱脱给自己找罪受,但好在他平时在家也是自理能力很强,任劳任怨,这会儿给醉鬼又套衣服,又吹头发,忙活出一身汗,才把收拾好的林枳塞进了被里。 小少爷平时在家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会儿一直被伺候着,整个人就更惬意了,连表情都带着舒适安详。韩君泽坐在床边看着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小祖宗,你他妈真要了我命了。” 然后他就去洗澡了。 和林枳不同的是,他从头到脚洗了个凉水澡。 顺便把两人的脏衣服都手搓了出来,挂阳台晾好。 然后他边擦着头发边回卧室,手搭上门把手时,还是有些不真实感,这条平时走了多少遍回卧室的路线,做过了多少遍的开门动作,因那个卧室的床上多了个人,变得一切都暧昧起来。 韩君泽深深呼吸了两下,进屋目不斜视地直径走到衣柜前,给自己套上衣裤,然后看着床上睡得死沉沉的人,开始发愁。 难道他要去韩悦民房间睡? 那万一林枳半夜酒醒了怎么办? 要不他还是一晚上别睡了,在这看着吧? 这个比较实际,韩君泽拉了把椅子,在林枳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俯下身,在床上的人耳边轻声道:“都拿钱……包养我了,享受不到也太亏了。” 说心里不躁动,绝对是假的。 但趁人之危……未免也太孙子了。他韩君泽向来行得正做得直,怎么能干那种事? 韩君泽抚了抚他的头发,心里一叹,能这样近距离肆意触碰他的机会还有有多少呢?他已经习惯了让自己躲在林枳的身后、脚下、影子里,每迈出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意志,更别提能与他并肩。 他在很小时就懂得什么叫责任,而以他目前的年纪和能力,没法承诺责任这种东西,他不想布韩悦民的后尘,所以做一个可怜的胆小鬼对他自己和林枳来说都足够安全。 但想占有眼前这个人的欲望愈堆愈积,让他开始失控,开始贪图更多,不满于此。 现在林枳可以安静地睡在他面前,只要他稍微低头就能亲吻他朝思暮想的人,但一年后呢?两年后呢?很多年后呢?到那时他还有机会,能离他这样近吗? 韩君泽屏气凝神地慢慢附身,深邃浓郁的纯黑眼珠牢牢地盯着林枳,仿佛在看唯一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我喜欢你,林枳,我好喜欢你。” 床上的林枳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 韩君泽痛苦地弯着身体,手肘支着膝盖,用力地搓了搓脸,直到把皮肤都搓红了。 “我好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永远……不……我……我不知道永远是个什么样的限度,我们现在年纪太小,我韩君泽……不敢完全保证我永远一辈子喜欢你,但我现在对你的喜欢足以支撑承担说出‘永远’的程度。” “我一直想努力变好,努力追上你的脚步,你离我太远了,林枳啊,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这距离……我他妈就是卯足了劲儿也追不上,一想到我们毕业就要分开,就要各自走各自的路……我想想就要炸了,真的,我真的很想不负责一回,我要是有喜欢够了的那天,玩腻的那天,咱们就该分就分,各自安好呗,我干嘛要管你未来怎样呢?你自己都不介意和我这个不学无术没出息的混在一起,我干嘛要那么纠结呢?但是……他妈的,不行啊,你那么好……你那么好……” 韩君泽颤声道:“我他妈做不到啊……” 现实的鸿沟和感性的浓烈,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扯得支离破碎。 他曾是个野蛮生长的枝桠,杂叶疯狂肆意地攀上他的茎,没人去修剪,他执拗顽强地长出属于自己的叶来,即使它难看,即使被称为杂叶,即使与别的树枝格格不入,但最能抗风遮雨,他不在意。 他爱说脏话,爱和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但是有了喜欢的人后,他也试图鲁莽地去蜕变,和每个青涩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一样,试图丢掉那些难看的杂叶,修剪出干净漂亮的枝桠,然后对那个人说——你看,我不是丑陋的,不是注定要被抛弃的。我们是一样的。 可事实上,他们相差的根本不是那一点修剪不同的枝桠,而是种子类别的不同,林枳的树可以参天,根络粗壮,深深扎入土地,被最优质的阳光雨水浇灌,未来可以长成盛夏里最繁茂的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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