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皮薄,干脆利落地把牌一扔,狠狠瞪了眼孙虎。 孙虎却得意地对他吹了声口哨。 韩君泽比林枳先不乐意了:“不玩了。” 孙虎讥笑道:“我说韩君泽,又不是你输,有什么输不起的?说不玩就不玩了?你问问咱班女生,愿意吗?” 女生们就等着林枳落套呢,此时说不玩了自然不愿意,都十分兴奋地盯着林枳,就跟盯着肥肉似的。 “我他妈说,不玩了。”韩君泽一字一顿地说,掌心按着玻璃缸,不让林枳拿。 孙虎又吹了声口哨:“干嘛啊?我们林同学又不是娘们儿,连酒都不让人喝?要不叫杯果汁来?”说完还嗤笑了一声。 韩君泽:“我替他喝。” 孙虎:“呦,你这英雄救美都救到这份儿上了?真没看出来,韩同学这么关心同学。” 韩君泽刚要说话,林枳就淡淡抢道:“我喝。” 他把韩君泽扣着玻璃缸的手拿开,波澜不惊地道:“韩君泽,输了不翻卡牌就喝酒,我没不认,你能别让我出丑了吗?” 他甚至都没察觉出自己这语气中带着多少怨怼和不耐烦。 他知道女生们有意针对他挖料,男生们或多或少想看他难堪,韩君泽是在替他出头,这他知道。 可林枳气得却也是这点,其实说到底,围在这里这群他不熟悉的同学算什么啊?这些刁难还足以让他林枳动容吗? 他唯独对韩君泽的反应感到好笑。 韩君泽明知道自己喜欢他,一个简简单单的回复却一拖再拖,在学校时把他林枳当透明人当狗屎,看都不看一眼,理都不理一下,现在又在他面前装什么大方体贴? 最会刁难他的,不就是眼前这个韩君泽吗? 林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趁韩君泽愣神的功夫,一把捏着杯把,对着玻璃缸闷了起来。 “牛,不愧是学霸哈,这气度谈吐就是不一样。”孙虎哈哈大笑。 林枳的酒量本来就不好,曾经即使是喝也是果酒,此刻被众多眼睛盯着,还是第一次被迫灌啤酒,只能硬着头皮喝,那泛着白泡沫的液体又苦又涩,中间还呛了一口,他脆弱柔软的肠胃向来被药膳养着,此刻火辣辣的烧感顺着嗓子到胃,就跟吞刀子似的,但林枳依旧没停,几乎是自虐般地咕咚咕咚往下灌,液体顺着嘴角流到领口。 满当当的一缸酒,最后就剩了个底,林枳重重地把空玻璃缸砸到茶几上,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眼前有些昏花,问孙虎:“够了么?”,却执拗地死盯着韩君泽。 孙虎发出愉悦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好!是男人有种!来来来!再来一局!” 林枳松开五指,自嘲一笑,一把仰靠在沙发上,看着韩君泽呆愣的表情,居然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感。 新的一局里,林枳故意不好好玩,他主动去开报数稳妥的周天运,自然又罚了酒,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已经在他这里单方面结束了,演化成了拼酒的玩法。 他端起新的一杯啤酒,韩君泽立马按下,他皱着眉:“你……” “你什么啊?韩君泽,我们就只是同桌,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你吊着我玩有意思吗?”林枳抢过酒,轻轻哼笑了一声,二话没说仰头就灌。 林枳没有哪刻感到自己的心比现在还酸还涩,还感到无助难堪,而且这些情绪唯独都是韩君泽给他的。压抑着多天的怨愤委屈突然被酒精挥发了出来,虽然思维和行动都逐渐迷离迟缓,但他却很痛快,让他感到不至于憋死。 怪不得人都说,借酒消愁,那一瞬被酒精所占据的头脑空白,确实很舒服。 孙虎好久没跟人拼过酒,看着林枳来劲儿了,他也不甘示弱,拉着几个兄弟一起拼,女生都心有余悸地缩起来,这种气氛下,已经没人记得要去玩游戏了,只能看男生们一起拼酒。 林枳跟他们又拼了几缸后,酒力不及,整个身体都软在了沙发上,双颊和嘴唇通红,眼神散涣呆滞,又费力集中精力,执拗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彩灯。 他听见有人问他:“林枳,你喝多了吗?” 林枳慢慢、迟钝地找寻声音的源头,眼前的景象中,女生们都各自聊天玩自己的,而男生们还在吵闹着喝酒,就连那个该死的韩君泽,也被拉着喝酒,根本没人跟他说话啊…… “林枳?听到我说话了吗?” 林枳这回听清了一些,声音来自他左边的周天运,对方关切的声音、连带着呼出的温热气息旋绕在他耳廓…… 他尽力去分辨自己眼前的视线,还没等他看清对方的脸,就感到有只手覆在他腰侧,缓慢而肆意地揉捏着,林枳迟迟没反应,那手又逐渐跃跃欲试,顺着他的衬衫衣摆伸进去,摸到他的肌肤。 林枳猛然激灵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一声清脆剧烈的声响,像是玻璃缸碎裂在地面。 “我操/你妈你个畜生——!”韩君泽暴起一声怒喝,一把拉过周天运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一拳狠狠地揍到他一边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令周天运摔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韩君泽就已经揪起他的头发,猛地往茶几上撞! 这突如其来的冲突不过瞬息之间,女生们尖叫着缩在角落,孙虎王勤和男生们也傻眼了。 韩君泽就跟目眦尽裂的野兽一样,脸色狰狞得可怕,他手下的周天运半边脸颊高了一寸,脑门撞了一下那结实的茶几,瞬间鼓起个肿包,甚至一句呻.吟还没等发出来,韩君泽又按着他脑袋准备撞第二下—— “卧槽!韩君泽!韩君泽!你他妈要杀人啊!”孙虎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去拉他的胳膊,“你们看什么啊!赶紧拽着他!” 王勤和几个男生都瑟瑟发抖了,被孙虎吼了一声赶紧拉住人,解救周天运,两方人又拉又扯,硬是没把他和周天运分开。 韩君泽死死地按着周天运的身体,拼命扯他头皮,无数双手阻止制约着他,韩君泽怒吼道:“都给我滚——!我他妈整不死这个畜生——!” 看到他摸上林枳的那刻,他仿佛感到自己珍藏着、舍不得吃的糕点突然被别人不怀好意地动了一下,占领好的地盘又被别的狗撒了泼尿,敢碰他韩君泽的人,他恨不得揍死这个敢伸手的畜生,把他的爪子剁下来! 在场哪个男生见过这种阵仗,硬着头皮拉开他,韩君泽发疯般地拳打脚踢,连带着好几个学生被误伤到都鼻青脸肿的。 孙虎第一次见识到韩君泽发怒起来打架不要命的架势,对上他眼睛那一刻甚至不能称他为人。 他腿都直打哆嗦,强装镇定道:“韩君泽,你消消气,你和他计较什么啊……?” 韩君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孙虎,咆哮道:“滚——!” “韩君泽、啊不……韩哥,韩哥,求求你别打了,”王勤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抖得不停,“班级聚餐……大家都是同学……别弄进医院去啊……你看,就当给我们虎哥一个面子……” “韩君泽……” 听闻此言,韩君泽突然一怔,抬头就看到林枳半睁半闭着眼睛,目光散涣地喊他。 林枳喃喃道:“你干嘛呢?” 韩君泽眼里的兽性终于消了点,沉默了一会儿:“处理点事,你等会儿。” 此时,他两条长腿大张支着,一个胳膊搭在膝盖上,坐在脸朝地的周天运身上,一绺刘海从乱糟糟的发型里垂下来,被他随意一甩。 林枳看着这姿势,再看着底下的周天运,瞬间清晰地想起了和周天运同桌时的那些恶心事,此刻就是直觉痛快,审视着他冷冷笑了一声。 周天运早就吓得失禁了,脑袋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恐惧感,令他忍不住哭了满脸,拼命认错:“韩哥、韩哥、我错了……我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下次再也不会了……” 韩君泽喘着粗气,眉目一戾,揪着他头发使他被迫仰头,轻轻凑在他耳边说:“我当初就让你滚,你他妈不滚,我没稀罕理你,现在敢蹬鼻子上脸了?碰他,操……你他妈有几个胆儿?” 音量虽轻,但周天运依然听出了他语调里的阴狠,像恶魔低语一般。 周天运颤栗不止,意识到韩君泽不止指这次,还有教室他伸手摘林枳眼镜那次,更是连连求饶:“我错了…韩哥……我真错了……我不敢了……呜呜呜……” 韩君泽冷冷嗤笑一声,腿一用力,从他身上站了起来,转而看向孙虎。 孙虎咽了口唾沫。 韩君泽挑了挑眉毛:“给虎哥的面子?” 不怪别人害怕,他这一站起来,就像斗角场上的胜利者,地狱里的修罗,令全场的气氛更加冷凝,连呼吸都不敢加深。 王勤弱声道:“我、我就那么一说……” 孙虎估量着以自己的身量如果激怒韩君泽能不能跟他打两下,毕竟打赢了他,就能证明他比堂堂校霸还能耐。 这人,明明在学校天天就睡在座位上,跟林枳那个弱鸡书呆子同桌,更是乖得跟条狗似的,恨不得哈哈着舌头摇尾巴,如果不亲眼见到,谁能想到这人一打起架来会这么狠? “我韩君泽还真不常给谁的面子,你还挺有本事啊。”韩君泽随意甩着手腕,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几下,“你的那点能耐和小心思,老子一清二楚,在学校我懒得搭理你,看你现在越来越来劲儿了啊,我把话撂这,这个学校要认哥,也只有我一个哥,懂?尾巴给我翘下去,别再得寸进尺,如果哪天把我惹急了,我比今天更狠。” 全场鸦雀无声。 韩君泽走到林枳面前,向他递出手:“能站起来吗?我们走。” 林枳哼唧了一声,对方的身影在他眼前慢慢焦距。 他反应过来是谁,现在一看到这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拍开他的手:“滚开,我自己走。” 包间里的一时齐齐传来倒吸气的声音。 韩君泽看着林枳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的身体,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胳膊,架上自己肩膀,拿上两人的手机,搀着他就开门走了。 - “把你先送回家吧?你说你有不有病吧,人家哄你你就喝没完了。”这会儿外面的雨几乎已经停了,韩君泽拦个出租,先把林枳塞进后座,自己又弯腰进去。 窝在后座的感觉并不好受,林枳不舒服地手脚乱动地嘟囔:“这车小……小……开SUV来……” “嚯,还挺会开口的,那我可没钱开。”司机从后车镜看这个酒鬼,“哎哎,喝这么多呢?一会儿可别吐我车上啊!” 韩君泽应付乱动的林枳忙活出一身汗,没想到他醉后酒品这么差,恨不得长八只手的架势。 “帅哥,去哪儿啊?”司机打计价表。 韩君泽报了林枳家的地址。 林枳立马一个激灵,咋咋呼呼地又开始挣扎:“我不回家!我不回……嗝,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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