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羽想说:怪了,我也觉得。可是他实在不想打破这种或真或假的感觉。
童燊的手从他肩膀上滑过来,轻轻抚上他的脸,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一点一点摸他的五官轮廓。林泓羽不得不微微侧过脸直视他,脑子却是浑的——他从没这么贴近地看童燊的脸,近得能闻到他润肤霜的味道,能看清他瞳孔里的辐轮……
就在混沌走神的时候,房门发出咯哒一响。
林泓羽仿佛被踹了一脚,猛地一激灵,一把握住童燊的肩膀跟他拉开距离。
童燊猝不及防,愣愣地没动。
门从外面被带上了,不知道是有人来过还是有风。
“你怕什么?”
“啊?”林泓羽回过头,童燊脸上已不见方才的温存,而是探究。
“你怕被别人看见你抱我?抱我很可耻吗?比去那种地方更可耻?”
那种地方?……燕燕飞?他怎么就跟燕燕飞过不去了!
林泓羽冤枉得很,“哪种地方?我都说我没去过了。”
“你发誓?”
发誓……发誓是不能发誓的,人在做天在看!林泓羽自然没底气,可转念一想:自己凭什么要对他发誓?他……他又不是自己老婆!
童燊转过身去。“去了就去了,男人没有几个不去,有什么可隐瞒的。”
林泓羽急了,跟上去道:“是,我是去了,但我没干那档子事儿。谁说去了就得干?人那儿还有理发按摩呢,你怎么就认定我肯定……肯定干了那事儿?”
天下会有男人去了那种地方却“空手而归”?除非是没钱给赶出来,要么……童燊挑起眉,“什么也没干?”
这表情……是在同情他有某方面障碍?林泓羽顿时炸毛,“是我他x的不想干,不是干不了!我……我嫌脏!”
“嫌脏你还去?”
“我……”林泓羽语塞,他就是为了验证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对女人…….不不不,验证结果只能说明他不想碰这些女人,而不是所有女人!
“你不会是,”童燊抬起食指,戳在林泓羽的胸口,一开口便直击重点,“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什……”林泓羽脸瞬间涨得通红,“我不喜欢女人喜欢什么!那儿没我看上的类型,不然我能不干!?”
他已经管不了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前后矛盾。童燊笑了一声,手轻轻张开,用掌心覆住他的心口位置。
那毫无杀伤力的细白手指把高大的年轻男人吓得一震,“等、你…….”忙一把捉住了,对方嘴唇轻轻一碰,发出命令:“别动。”
林泓羽当真没敢动。
可童燊不但不让他拿开,还上前半步,跟他贴得更近。
他本能地伸手制住对方的腰不让他逼近,可是触手才发现那腰又细又薄,比燕燕飞那个小姑娘还……
这一大意,又被逼得退了半步。明明与林泓羽相比他手无缚鸡之力,体型小了一大圈,可却在眼下的情况占据了绝对主导位置。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泓羽被这情势压得终于憋不住,“那天……还有今天,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童燊反问。
操蛋的,话都问出口了,不问下去不白问?林泓羽干脆心一横,把困扰的屁事儿问出来:“那天就当你喝多了,那今天呢,你是忘了我是你的马仔,还是无所谓我是哪个男的?”
他自己觉得答案是后者,便紧接着愤懑补充:“那姓钟的再怎么烂也比个马仔强,他抱你你为什么又不乐意?”
童燊顿时失了趣味,“提他干什么。”
——他说这话时的语调像是会拐弯儿,却不娘气。就像一只豹子懒洋洋地歇在那里,你再招惹,它必要发火了。
林泓羽敏感地怀疑:他是不是在“撒娇”?
他实在没谈过什么恋爱,不懂撒娇该是什么样子,更不懂男人撒娇是什么样子,他幻想或许是娘不叽叽、叫人想哕。可是童燊此刻并非如此,而是皱着眉毛,很不满,撇过脸去。
林泓羽咽了口唾沫,心脏擂得厉害。他住的破筒子楼里有个女孩比他大上两岁,自小他就觉得她特别漂亮,可是这会儿他竟想不起来女孩儿长什么样。因为面前的人的情态太具迷惑性。
他突然想:他不可能只在自己跟前这样。
于是林泓羽莫名烦躁起来,粗声粗气地问:“你怎么不找你原来那个相好的?”
对方眼皮倏地一抬。“听谁说的?”
“你是不是想做大宏帮,那个人就会回来找你?”
童燊沉默片刻,“做得再大,他也不会回来了。”
“那你还想着他?说那个男的有多好,我看花言巧语谁不会?出事了就把你扔下,这种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林泓羽!”童燊蓦地抬高音量,“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你没有资格!”
林泓羽气血唰地就涌上来了。。
童燊抿了下嘴唇,不知道是察觉自己说得过分,还是心情太躁。
林泓羽一把抓住他的腕子把人拽过来,低下头咬牙切齿道:“童老板既然这么痴心,那还躲在房里抱别的男人?说什么对钟亦杰是有求于他,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你‘献身’?我看童老板根本就是言行不一,跟我去嫖也大差不差!”
童燊隐忍怒意,胸口上下起伏,猛地抽出手来,再开口果然又是个熟悉的字眼:
“滚。”
——
东楼每晚都是几大桌人吃饭,林泓羽一进来,立刻成了稀客。
“哎哟,阿泓!”阿强吃得嘴巴油光发亮,“来来来,今晚怎么有空来这边吃了?阿光,快快,拿碗拿筷子!”
“那边儿今天不开火。”林泓羽在他旁边坐下,这边饭菜非常丰盛,只是不如那边精细漂亮。阿光给他盛了饭,他便笃笃筷子,加入大快朵颐的队伍。
阿强多精呢,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开不开火的事儿。但天大地大没有吃饭事儿大,也就没多问。
“你真会挑时候,刚好今晚有活动,一起啊。”
林泓羽跟他碰了一杯,“什么活动?”
阿强一口喝完,爽得龇牙咧嘴,“团建嘛。”
团建?他来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这儿还搞企业文化那一套?他环视一圈,好像人也没有多齐,搞什么团建。
吃完饭,一大帮子人都上了楼,睡觉的睡觉,洗澡的洗澡,还有几个在屋里打起了扑克。阿强则拉着他和几个弟兄去了自己屋。
林泓羽喝得有点懒,往沙发里一坐,怀里又扔过来一听啤酒。
阿强拉上窗帘,关了门,一屁股坐电视柜那里捣腾。这屋乱得一塌糊涂,下脚地儿都没有,还有一股散不去的臭汗味。几个兄弟早习惯了,把他臭袜子往边上踢踢,在沙发脚边靠坐,“郑强、你行、行不行啊你?”
“怎么不行?”阿强哑声哑气地回答,终于翻出两张光碟,晃晃悠悠地往那机子里插,“这可是好东西,老子特地托人刻的!”
蓝色屏幕跳出来标语,很快消失,只听见机子吱吱地转着,没一会儿,画面就来了。
林泓羽一口啤酒刚入口险些卡在嗓子眼,硕大的屏幕上被同样硕大的肉色占了一半,紧接着就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和撞击声。
“靠,郑强,你他x的能不能从头放!”
“搞错了搞错了!”阿强又屁颠颠儿地按了暂停,把两张碟换了位子,重新开始。画面出现一家酒吧,灯红酒绿音乐震耳,一堆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在跳舞。
“这下对了!”他乐呵呵地爬回来挤着坐下,还不忘拍拍林泓羽的脚,“好东西,总有一款适合你!”
什么意思?
等情节进入了“正题”,林泓羽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说。看片儿没什么稀奇,可这片儿罕见地同时说了好几对,不仅有男女,甚至有男的跟男的。至于后者……他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看。
林泓羽皱紧眉头,像在看什么离奇的事物。他靠在沙发里动都没动一下,手却越握越紧,啤酒罐都给捏变了形。
那个瘦的,腰好像一下就能掐断,叫得非常夸张。可是他竟不觉得抗拒反胃。
“有那么爽吗?”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
林泓羽回过神,有些哆嗦地举起啤酒喝了一口。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在这昏暗发臭的房间里他居然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直到画面集中于那个男人的面部特写,他不由地摒住了呼吸。
瘦男人凌乱的头发搭在额前,被掐着下巴扭过去,只露出一小半侧脸。林泓羽瞪大眼,竟觉得他有点像……
他使劲咽了下被酒浸得发干的嗓子。
阿强冷不丁回过头拍他下身,“怎么样,强哥没骗你吧?”
“x,疼。”林泓羽踹他一脚,用喝酒掩饰自己的分神——那人面对他时是用的训马仔的面孔,怎么可能像片儿里那样……
阿强撑着地板爬到沙发上跟他挤一块,揽着他肩膀道:“我们准备看完去燕燕飞,去不去?”
林泓羽动了下眉头,“晚上不能出去,你忘了。”
“嘁,说是那么说,谁管你?我们经常出去,是不是?”阿强抬脚踢踢地板上几个弟兄,得来几声敷衍的回应。
“怪不得你们天天早上都跟一晚上没睡一样。”林泓羽掸开他,“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哟,变了性子要守身如玉呢?”
“滚蛋。”
“行,那我们自己去。”阿强凑到他耳朵边低低地笑道:“强哥顺便给你打听打听,哪儿有漂亮的小男孩儿再叫上你。”
林泓羽烦躁地歪过头,“你他x有病?”
对方立刻把他堵了回去,“哎,别否认啊,你自个儿说你是不是看那小鸭子看得津津有味的?”
林泓羽嘴张了张,愣是没骂出来。
“哎,这就对了嘛。”阿强拍拍他胸口,“你强哥别的没有,就是存货多,爱看哥都拷给你,回去慢慢儿看。”
慢慢儿看……
那这也太多了吧?这小子平时都收集的什么玩意儿?
林泓羽一脸纠结地坐在床边,手里的平板电脑“沉甸甸”的,装满了阿强热心推荐的“艺术电影”。他粗略地滑了下,别说一千部,两百部肯定有。
他抓了把湿漉漉的短发,暗自下定决心点开一个视频,外头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关了。拧开门走出去一瞧,正见个壮实的男人急匆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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