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十一岁的时候还想杀了我。” 夹起的饺子猝不及防掉了下去,从意看着陆曜山略有惆怅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否是在开玩笑。 然而不等他问什么,陆曜山的态度又一变。 他重新和颜悦色起来:“谁说二十多不能可爱的,你大师兄二十七了都很可爱。” 斋堂里冒着一股热气,饺子的味道飘满了屋前屋后。 除了韭菜猪肉馅儿的,还有凉拌马兰豆腐干和虾仁野菜,从玉不亏是天生的厨师,配方调制得恰到好处,色香味美。 老和尚坐在边上,脸皮瞧着有些浮肿,见陆曜山终于给从意送饺子回来了,这才打起精神说:“开饭!” 所有人都饥肠辘辘,话音刚落便迅速拿起了筷子。 盛昔陶见陆曜山在他身旁坐下后没动,只瞧着碗中的韭菜饺子若有所思,想了想凑过去说:“我问过师父了,那个墓的主人早就搬到对面公墓去了,里面是荒的。” 陆曜山听罢这才转向他,事实上,他是在想方才从意的话,此刻,他见盛昔陶突然表现出关心自己的模样,复杂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不由顺着他的话问道:“真的?” “嗯,快吃吧。” 盛昔陶推了推醋碟,余光里瞧见对面的归海看了过来,却下意识别开视线。 刚刚两人去寮房换衣服的时候,出来便在走廊上听见从意房里传来陆曜山的声音。 前半句没怎么听清,只听到后面那半句——你大师兄二十七了都很可爱! 归海十年如一日面瘫的脸上破天荒有了一丝波澜。 而盛昔陶站在原地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地上有个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吃过饭,小和尚们照例留下来收拾桌子,陆曜山则趁空回屋洗了个澡。 等他穿好衣服完出来想找盛昔陶聊一下从意的事时,发现隔壁空无一人。 本以为他是在大殿诵经,谁曾想蒲团上只有归海跪在那里。 归海瞅陆曜山在殿前殿后左右转了两圈,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抬头问道:“陆施主,你丢东西了?” “我找盛昔陶,怎么不见他人?” 归海听罢立刻指了指大门:“大师兄吃完饭就出去了。” “……” 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山间起了雾气,阴云笼罩之下变得神秘而诡谲。 盛昔陶刚从小路拐出来,便瞧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短袖大裤衩的人影正朝这边跑过来。 倒是不用自信辨认,凭借这个一米九多的身高,除了陆曜山还能是谁? 不等盛昔陶朝他打招呼,只听那大个儿一嗓子先声夺人。 “你去哪儿了!” 盛昔陶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下意识指了指身后:“……山上。” 果然是上山了,陆曜山听罢脸色难看,归海虽然没有直接告诉他盛昔陶的去向,但提了几个关键词。 说他拿着剩下的韭菜猪肉饺子和一把香烛出了门。 明眼人当下就知道他这是去做什么了,合着饭桌上的话又是哄他的? 外面的天阴森森的,眼看就要下大雨,陆曜山二话没说立刻跑出了寺院。 他心里忐忑极了,对于下雨的山林,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好在不等他上山,半路便瞧见一个细瘦的人影拄着根棍子从小道中拐出来。 陆曜山认出那张熟悉的脸,冲过去时的语气重了些。 不过在发现盛昔陶的衣服和裤腿上全是泥泞时,又迅速软下语气问:“你摔了?” 盛昔陶一脸庆幸:“差点儿。” 他对陆曜山举起手中那根棍子,遗憾地说:“只是伞折断了。” 原来那歪歪扭扭的拐杖不是树枝,而是一把伞。 眼下这老旧的黑伞已经只剩下了半截残躯,上端的伞面已经不翼而飞,瞧着十分可怜。 陆曜山叹了口气,上前道:“让我看看。” 盛昔陶把伞递过去:“喏。” 陆曜山:“……我是说你……” 听到这话,某人却站在原地收回了伞,盛昔陶没有上前,似乎嘟囔了一句“我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他望了眼飘近的乌云,突然急急地往寺里走:“雨要大了,赶紧回去吧。” 陆曜山见他自顾自地说完又自顾自地跑了起来,矫健得像奥运冠军似的,登时一口气卡在喉咙难以发作。 得亏他担心的要命,这家伙却一点都不领情。 跑回寺里,大雨已经下下来了,两人身上水迹斑斑。 大殿门口的屋檐下挂了两条毛巾,归海师父已经不见了。 盛昔陶顺手拿起毛巾擦了把脸,外面的天色已经黢黑,雨声哗哗的如同湍急的水流,看样子是要进入梅雨时节了。 陆曜山拧着衣服下摆的水,抬头见盛昔陶侧着脸看向外面,他浸满水的领子湿哒哒地塌了下来,露出一片光洁的脖颈。 视线落在后颈处那蔓延出来的一笔红色火莲,陆曜山呼吸一滞。 盛昔陶转过脸来,一个柔软的东西便贴到了脖颈上。 只见陆曜山正拿着毛巾替他擦拭脖子上的雨水。 两人的视线莫名对到一起,盛昔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想躲开,目光却不经意地从陆曜山的眼里,转到他的浓密的睫毛上,再到挺拔标志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和缀着雨水的下巴…… 陆耀山自始至终一言未发,他目光仔细地替眼前的人擦干净脖颈和脸,像是位极其专业而认真的工匠,真挚地擦拭着自己的宝贝。 不知怎的,二人的距离渐渐靠近,或者说,在无人意识到的时候,冷沉晚山茶和清苦白木香不约而同释放出来,交织在了一起。 突然,一道白光过后,天边炸开一声“轰隆”的巨响! 两人顿时清醒过来迅速分开,那两股信息素也被生生扯断,淹没在了潮湿的空气里。 盛昔陶和陆曜山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隔着半米的距离,只敢望着屋檐外的雨幕发怔。 哗哗的大雨此刻如来到了交响乐的高潮部分,头顶的盛夏闷雷一次又一次地敲击着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不知为何,纵使那敲击的躁动再过热烈,似乎也无法掩盖过胸口某处传来的令人惊慌的“砰砰”声……
第30章 30 我们公司一万八 周五早上,姜河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愣了一下,只见一侧的办公桌前陆曜山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而另一侧的沙发上,某人正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发呆。 他的桌前是一堆丰盛的零食和最新款游戏机,不过显然他的心思不在上面。 与其说是“担保人”,不如说是“人质”。 盛昔陶感觉自从酒吧闹事之后,自己的人身自由似乎卖给了陆曜山,他白天跟着他来公司,晚上跟着他回别墅,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还领工资,是的,陆曜山给他发了工资,美其名曰害他丢失酒吧工作的补偿。 外人看起来他的日子舒坦,甚至公司里的某些同事都以为他是陆总的新宠,然而只有盛昔陶在心底呐喊:自由!还我自由!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过了两个小时,距离陆曜山朝九晚五的工作安排,居然还有整整六个小时才下班,盛昔陶不禁长叹了口气。 白领的生活他干不惯啊! 姜河给陆曜山递了文件,转头过来对盛昔陶好心地说:“出去走走不?” 谁知盛昔陶立刻推辞:“不想参观了。” 前两天姜河瞅他待在办公室里当咸鱼,在陆曜山的允许下便邀请他出门走走,一开始盛昔陶还挺乐意的,办公大厦二十五层,从一楼到顶楼,遍布大大小小的公司和部门,盛昔陶没在这种办公楼里工作过,对于都市丽人的生活内心很是好奇,头几天跟扫楼似的还很兴奋,可次数多了便腻味了。 这么大一栋楼里安安静静的,几乎无论何时进去,每个人都在对着电脑埋头工作,偌大的格子间只有键盘和接打电话的声音。 这和陆曜山的总裁办公室没有任何区别,非要说有,那就是他的办公室大一些,风景好一些,宛若一个巨大的金子做的笼子。 不过盛昔陶也没见他在落地窗前欣赏过几次落日余晖。 进入工作状态的人们,就像是启动了程序的机器人,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趣味。 他原本以为寺里念经打坐的生活已经够无聊了,没想到这里才是真的乏善可陈,坐了半天,他的思绪就乱七八糟的,一想到那群和尚万一也变成敲钟念经的机器,盛昔陶就毛骨悚然。 这时,陆曜山合上了笔记本,他看了眼表,午饭前有个短会要开。 姜河心知肚明,立刻上前帮他拿文件,还顺带替他理了理领带,一副这工资我没一分是白拿的模样。 陆曜山见盛昔陶看过来,伸手挡了一下姜河:“我自己来吧,你先去会议室。” 姜河机智地反应过来,撤回手拿着文件出去了。 盛昔陶其实没觉得哪里异常,那一眼也只是随意瞧的,只是见陆曜山此刻绕过办公桌朝沙发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陆曜山表情一滞:“那个,你中午想吃什么?” “都行。”盛昔陶说,“但我不想去食堂。” 每次和他去食堂吃饭都会被路过的员工投来好奇的目光,具体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谁料陆曜山却好死不死地问他:“为什么,食堂菜不好吗?” “挺好的。” “那为什么?” 他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决心要得到答案,但态度又有些暧昧。 那些在总裁办公室外流传的风言风语,陆总并不是不知道,甚至想着哪天能给它坐实。 遗憾的是理想是理想,现实又是另一种情形。 盛昔陶很有眼力见,他回过味来答道:“因为你的员工总是盯着我看。” “误以为我是你的新欢”这是陆曜山期待的后半句,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下去说“这不是误会”。 可事实上,盛昔陶突然掏出手机朝他晃了晃,一脸为难地说:“他们还时不时问我要微信。” 他点开屏幕:“昨天还有一个叫Micky的alpha问我喝不喝下午茶。” 姜河不明白五分钟前还温和如春的老板此刻为何一脸阴沉,连带会上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平常二十分钟的短会今天提早八分钟结束,并且还给出了一连串的反馈意见,惹得在坐的同事们纷纷互相使眼色。 “今天陆总吃火药了?刚月初就催进度了。” “是呀,平常都是第三天给表格,今天他要我下班前给。” “是不是你俩昨天摸鱼太久被发现了?” “哪有,我才打了一小时游戏。” “我就溜出去约了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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