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难再对贺亭感到心动或心软。 因为最赤忱的感情已经被抛下了,奚竺不乐意做个摇尾乞怜的狗。 …… 他们乘车回去,贺亭开车,奚竺坐在后座。 副驾驶的位置空着,贺亭也没问奚竺为什么不坐在那里。贺亭心知肚明。 “和熙科技是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里面蕴含着你和我的心血,”贺亭在沉默中开口,“阿竺,我知道这样说你也没办法原谅我,但是在庆典那天——我确实,因为江懿所说的利益而心动。” 奚竺靠着椅背,侧着头看窗外流逝而去的夜灯。 “既然和熙科技是你我的心血,那你有什么好让我原谅的?”奚竺说,“反正当时我也没有拒绝。” 是。 奚竺当时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好像在这场交易里以沉默合格扮演了“战利品”。 他即是和熙科技为了和江氏企业合作的某种投名状。 但这也同样不是贺亭与江懿完全不考虑他意见的理由。 奚竺没对江懿生气。 因为他早就对江懿是什么样的人有所预料。 他也很难对贺亭生气。 因为他对贺亭是什么样的人,也已感到足够的失望。 只是此时此刻,贺亭非要说“对不起”,非要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也一直没有说话,所以我以为……你并不介意。” “其实你说话的方式可以直白一点。” 奚竺在沉默片刻后开口,“直接说,你在那个时候认为我和江懿有某些不正当的暧昧关系,所以你认为这个交易合情合理。” 是的。 贺亭停下车,通过车内镜观察奚竺的表情。 然而那张脸令人魂牵梦萦的同时也清冷如一。贺亭静默看了一会儿,叹息道:“你们之间难道没有发生什么吗?” 奚竺那时的沉默与江懿的强势就是关系暧昧的证明。 奚竺想了想,说:“你很容易就发现了,是吗。” 贺亭说:“是。” “香水的味道、莫名的热情……江懿想要追求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做这种事,”贺亭试图用例子来证明,“所以你的那些变化,我确实有所觉察。” “觉察到我也许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但你却没有想过和我对质?或者说……你反而庆幸我背叛了我们的婚姻?” “我没有庆幸。”贺亭冷着脸反驳。 奚竺问:“但你心里一定松了口气吧?你知道江懿对我很有兴趣,他会想方设法攻陷我。你既希望我不被攻陷,也希望我被攻陷。是吗?” “我是信任你。”贺亭说。 奚竺微笑:“信任我?你能保证我不会因为江懿许诺的利益动心?” 贺亭道:“我相信你一定会坚守我们的感情。” 这像是个很拙劣的笑话。 但奚竺笑不出声。 他同样通过车内镜与贺亭对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奚竺说:“所以你明知江懿和我上过床,也还是装作不知道,直到江懿真的在你面前宣战了,你还会因为他提出的利益而容许我背叛。” “因为我绝对会坚守我们的感情?” 奚竺很浅地笑了下,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贺亭,反问道:“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贺亭?因为你也会坚守我们的感情。” 哪怕它早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碎裂了。 ---- 江少快要破防了。 没关系,这场游戏里贺亭先破防了。 摇摆起来(扭)
第18章 他们的开始很好。 好到很难去幻想之后会遇到哪种挫折,获得怎样下场。 但事情就是变成了现在这种模样。 贺亭答不上话。 他试图装傻,说:“阿竺,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什么出轨?” 奚竺说:“我的意思你分明清楚。” “……你确认是我?”贺亭问。 奚竺静静凝视他不变的神情,反问:“不是你,难道是我?” 贺亭说:“你就没想过可能是误会?我和你这些年是怎样的,我不信你会这样怀疑我。” “因为你遇见江懿,所以对我也失去信任了吗?”他甚至试图在话题开始占据高点。 而奚竺只是垂下眼帘,将视线投向另外的地方。 “是我亲眼所见。” 奚竺说,“我亲眼看到你和你的情人在一起。” 本就凝滞的气氛在这句回答后更加沉闷。 贺亭深吸口气,他紧着牙关,说:“也许是你看错了。” 奚竺说:“没有也许,我看得很清楚。你主动亲吻他。” 于是贺亭明白这件事不能推脱给‘意外’‘误会’或者其它。 它发生了,且被看见,被亲眼确认。 贺亭只好说:“什么时候?” “这重要吗?”奚竺问。 这确实也不重要。 时间早晚都不影响这件事的发生。最好是它不曾出现过,那它就永远不会被看见。 贺亭说:“我可以解释……不过你应该也不想听了。” 奚竺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是否想听,而是这根本不重要了。” “贺亭,”他声音清冷,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仍给人一种理智的冷静,“你做了这种事,或许很早就开始这么做,你难道没想过会被我发现?” 贺亭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因而回答就要承认自己内心里的许多阴暗想法,说自己怀有侥幸心理,在追求刺激的时候想不到所谓的婚姻与爱情。 他乐于出轨,和不同的人接吻、上床,宣泄自己的性欲。在不同的情人身上找到征服的快感。 这种话贺亭永远不会和奚竺说。 他沉默。 然后说:“你不也出轨了吗?和江懿。” 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有理有据。 好像自己的错误在类似的错误里变得微不足道了,真正该道歉后悔的人是奚竺,而不是他贺亭。 任谁站在奚竺的立场,怕是要气愤不已、破口大骂了。 但奚竺没有。 他仍在原地,没有改变自己冷静的神情,甚至抬起的眼帘,望来的眼睛里,都盛满了淡然与安定。 奚竺说:“我是出轨了,因为这样的婚姻,我没有必要维持忠贞。” “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过多少情人,我不在乎。而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不必再用婚姻或爱情这样的道理来束缚我自己。” “你追求刺激,享受自由,”奚竺微笑,“我也一样。” 这场谈话到底没让贺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甚至因为奚竺揭穿了这段时日来的“太平”,贺亭连更多的想法都没能诉诸于口。 他们暂时不能离婚。 和熙科技的发展正在迈向更广阔的天地,在利益面前,个人情感不值一提。 但贺亭后悔这次谈话。 与奚竺不同。 奚竺十分满意这场谈话,能让他彻底脱离虚假的爱情陷阱。 他不用再在贺亭面前粉饰太平。 为自己的夜不归宿找借口,为江懿的离谱示好找理由。 挺好的。轻松。 ——江懿很快得知这个消息。 他特意邀请奚竺,想来场颇有情调,浪漫不已的约会。 只有两个人。 奚竺赴了约。 江懿挑选约会地点的眼光总是很好,做事也周到,谈说情人,江懿顶着这样的名号,表现得无可挑剔。 他问奚竺:“你和贺亭怎么了?因为我吵架了?” 江懿迫切得到一个答案。 “你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离婚啊。” 他很期待。 他本就是为了破坏婚姻和爱情而来。道德观念在江懿的心里趋近于无,他只追求自我的快乐,比贺亭还过分许多。 奚竺很轻地笑。 “可以说是因为你,但和你没什么关系。”奚竺说,“只是我们互相指责对方出轨,所以……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假装很亲密。” 江懿脸上的笑意一滞。 “你们互相指责对方出轨?” 奚竺看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怎么了?你觉得是误会吗?不过我亲眼见到贺亭出轨,所以他质问我的时候,我就回敬了。” “……你的意思是,贺亭先出轨?” 奚竺点了点头,说:“当然。” 江懿问:“你和我玩暧昧——是因为贺亭出轨?” “不然是为什么?”奚竺好似惊讶,漂亮的面容在灯影下如梦似幻,“江少,你以为是什么?如果我还爱贺亭,我为什么会出轨呢?” “不可能。” 江懿说,“你不应该是这样。” 他看着奚竺潋滟生波的眼睛,罕见的失态了:“你怎么能因为不爱贺亭才和我上床?奚竺,你不能这样,你应该爱着贺亭还愿意和我上床。” 奚竺说:“我不明白。” 和江懿对视片刻,奚竺又道:“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一定不会背叛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江懿好似有些崩溃,“你要道德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爱贺亭了,你不爱他,你做什么要和我上床?” ---- 奚总的逻辑:他出轨了,我不爱他了,我就出轨了。 江少的逻辑:你怎么能因为不爱他就来和我上床?你应该很爱他然后来和我上床啊!
第19章 “我不明白江少的意思。”奚竺说,“人之所以是人,就因为人有礼义廉耻,是非道德,江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而不高兴?” 江懿说:“你分明知道。” “就算我知道……”奚竺灯影里的眼睛朦胧如水,荡起无垠的微波,“我也不明白。” 不明白江懿为什么能将爱情当成游戏。 将破坏婚姻看成是某种玩笑。 奚竺说:“现在江少也知道了真相,我很抱歉,这个真相让你觉得失望。” 他嘴上说“我很抱歉”,神情却十分平静,看不出丝毫歉意。 与其说是在道歉,不如说这是避重就轻的场面话。 江懿几乎失笑:“奚总,这就是你的诚意?用和熙科技来做赌,你想惩罚谁?惩罚贺亭?” 他静静看着江懿,说:“我没有想要惩罚任何人,我只是在无趣的人生里,寻找一点不一样的痕迹。” 从年少青涩的爱情里挣脱出来,试着走向另一片天地。只是享受而已,没打算把它变成什么东西。 “江少可以玩,我也可以。”奚竺说。 江懿站起身,隔着桌,压低身形,将他笼罩在阴影里。 “这么说你很有胆量。奚竺,你玩儿我?” 他不闪不避,四目相接时颤抖了下睫毛,“我只是在必要的选择时间选择了江少而已,我没有只是为了玩。” 江懿道:“所以还要怪我,是吗?怪我一次次诱使你做选择,如果没有我死缠烂打,你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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