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卧室里只点着一盏灯光昏暗的台灯。 奚竺白皙的肌肤上沾着一层薄汗,他趴伏在床上,手指懒懒搭在床沿,在江懿用力进入他的时候才会下意识攥紧床单。情色又暧昧。 兴起时江懿会喜欢抚摸他的喉结,掌心炙热,每次都令他错觉自己会因此窒息。 然而江懿从不做这种事。 他们的情欲是冲不散的海浪,是熄不灭的星,唯有在日出之时才能得以平息。 江懿在床上不算温柔。 但很懂得情趣——至少,他们不至于在做爱的时候思考与欲望无关的东西。 凌晨两点时分,奚竺从浴室里走出来,泛红的脸颊蒸着热气,他重新趴回柔软的床上,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 江懿过了几分钟才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床边,江懿俯身压住他,和他接了个吻。 “奚总最近的名声不太好听。”江懿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没想到离开了贺亭,奚总也得以做个负心人了。” 江懿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但奚竺无意多谈,也没那个力气。 他全然放松,任凭自己陷入疲惫的汪洋,很轻巧地应了声:“无所谓。” 别人的看法对他而言无足轻重、无关紧要。他认为这毫无必要。 不相信他的人始终会怀疑他,无论他如何去解释,他和贺亭之间这样的结局,大概也只会在这种看客那里得到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结论。 江懿直起身,温热的手指在他脸上轻抚了几下。 “我认为很有所谓。”江懿说。 他疲倦得不想说话,闻言,也只是抬了下眼帘,和江懿对视几秒。 “……没必要。”他说。声音轻飘飘的。 江懿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他听着江懿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抿了抿唇,闭上眼睛将自己沉入梦乡。 昏昏沉沉将睡未睡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手腕被人抬了起来。 奚竺睁开眼睛,虚虚眯着,睡意还盘桓在脑袋里,他只能看见江懿模糊的侧影。过了会儿,手腕上多了什么东西,有些冰凉。但奚竺实在没那个力气追究那是什么,他又睡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下午六点整,奚竺被叶浔发来的消息叫醒。 他没敢坐起来,只能仰起头,伸手在枕边摸索,拿起手机,匆匆看了一眼。 叶浔像是在看热闹,说:“真没想到啊,奚竺,我现在开始觉得你和江少有点儿真心了。” 奚竺不明所以。 他醒了神,回复:“你在说什么?” 叶浔回复:“你不知道?凌晨的时候江少发了个朋友圈,现在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全都知道你了,啧啧,之前骂你的那群人吓得动态都给删了。” 奚竺一顿。 他没有立即回复叶浔的消息,而是点进朋友圈看了一眼。江懿凌晨发送的动态就停在最前面,大概是内容太暧昧,让人拿捏不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评论里没人敢追问。 江懿发送的动态其实也很简单。 只是他的半截手腕,和三个字。[送你的。] 奚竺忽然反应过来,他后知后觉,抬起自己的右手,一只翡翠色的玉镯戴在他手上,尺寸刚好适合。 原来半梦半醒的时候,江懿是在做这个。 他心情有些复杂,不明白江懿这么做究竟是因为什么,只能又翻回去回复叶浔:“就是一个动态而已。” 叶浔道:“这叫而已?你可是第一个。” 叶浔又说:“我真是替你高兴,现在那群人不敢说话了,生怕说了你就是得罪江少。啧,真过瘾。欸,我还挺羡慕你的,奚竺,你怎么做到的?” 奚竺有几分钟没有说话。 然后说:“我什么也没做……其实这都没什么。” 他不觉得过瘾,也不认为自己多么厉害。 奚竺没有在这种事上获取任何优越感——他不认为自己的价值在于这个,也不将获得江懿的偏心当成值得宣扬的事情。 他非常理智且清醒,知道自己和江懿存于哪两条线,该有什么样的结局。 他唯一承认自己对江懿有所好感。 也仅此而已。 他对向世人展示江懿对他“独特”毫无兴趣,也不认为这是什么荣誉。他至多感慨江懿可以如此任性且坦荡。 因为没有人会去质疑江懿、否定江懿。恭维会永远追在江懿身后,而讽刺不解,恶意揣测,都会被不约而同加至于别人。 他只是现在“过瘾”而已。 等他和江懿的关系结束,这份“独特”变成过往的某种标志,他什么都不会获得,反而会加倍失去。 所以奚竺没有办法从中感觉优越。 他想,这些事情都是明码标价的,不是无本万利。 他最终没有对这件事做任何回应。 用完晚餐,江懿才从外面回来,他们谁也没提那条动态,但是那只玉镯的存在一直都在提醒奚竺,事情还是有所改变。 他们这一晚没有做爱。 也许是江懿难得有良心,认为昨天折腾得太久,所以今天打算让他好好休息。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强行要求给江懿口了一次,满脸都是江懿的东西。 “陪我去旅游吧,darling。”沉入睡梦前,他听见江懿如此发出邀请。 他应该同意了。 因为江懿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说:“谢谢。” ---- 讲一个笑话:江少有良心。 再讲一个笑话:说完江少有良心,下一秒他就强迫奚总给他口。 **江少:我真的很有良心啊,只口了一次。** *……6(竖起大拇指)*
第35章 江懿大概对于大海有种别样的执念。 哪怕吹拂过来的海风远没有照片上的大海清澈透亮,他也仍热衷站在海岸上,眺望无边无际的深海。 奚竺不得不陪着他漫步于沙滩上。 异国他乡,只有他和江懿两个人。仿佛全世界他们只认识彼此,不管四季更替、昼夜更迭。 明晃晃的阳光射落于沙滩。 有情侣在海浪扑打而来时欢笑着拥抱、接吻,天边缀着的蓝色与海面交相辉映,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 奚竺稍微多看了一眼。 热情令人侧目,他只如此做想。但这短暂的注视仍不可避免被江懿察觉到。 “羡慕?”江懿低头在他耳边询问。 他说没有。 于是江懿挑了下眉,和那对快要融为一体的情侣对视了片刻。他被江懿捏住下巴,仰起头,近乎强迫性的,接了一次吻。 奚竺觉得自己有点心动。 也许是因为所处的环境太热烈,阳光炽热、人群欢闹,他就未能免俗。 他在这个吻里抛下所有复杂的心绪,沉沦着,直到那对情侣与他们错身而过,笑着用英语说了句:“嘿,祝福你们。” 他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那对情侣的背影渐行渐远,江懿的呼吸盘桓在他唇边,好像还会有下一个吻。 但是奚竺不想再接吻了。 他觉得荒诞、滑稽,甚至惆怅。 当江懿全身心投注于一个人的时候,十分敏锐。几乎是瞬间,江懿的追问就递到耳边:“心情不好?” 他说:“没有。” 他否认自己的心情因为这突然而然的惆怅而开始变差。 他否认自己的心情因为江懿而产生了改变。 他否认江懿对于他产生了难以形容的糟糕影响。 江懿没有追问。 一如往常。 保持着合理的界限,却维系着不道德的关系。 他们之间算什么呢。 奚竺站在江懿身边,眺望着无垠的幽海——他突然想这个问题,而没有答案。 就好像这一生,他都会读不懂江懿这个人。 …… 他们在海边游玩了许久,没做太多的事,甚至没有看太多的风景。 江懿只是带着他漫无目的地在海岸行走。 偶尔他们驻足,看到气氛热烈的家庭聚会,还会被送上一枝玫瑰。 “你们很般配。”那些人说。 仿佛他们真的就变得般配。 事情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变化。 江懿搂着他的腰,将他带离海岸,两人登上石阶时,有几个人正从停靠好的跑车上下来。他们注意到江懿,带头的人几步跑了过来,轻喘着气:“江少。” 江懿停下脚步,没有任何避让的动作,坦荡得近乎嚣张:“你怎么在这儿?” 这群人的目光隐晦地在奚竺脸上扫过,领头的人咧开嘴,笑得阳光:“出来玩玩儿啊,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见江少。好些日子没见了,一起?” 他们谁也没说要认识奚竺这张陌生的面孔。 江懿也没提。 于是他们也顺理成章越过奚竺,成功和江懿一起。 本来两个人的世界,忽然变得拥挤嘈杂,这群人一共五人,和江懿的关系绝对谈不上差,大概还特别要好。 至少—— 江懿对他们的态度很和善。不是浮于表面、虚与委蛇的那一种。 奚竺有些想逃了。 他对这种状况下自己的处境感到烦闷窒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江懿走,也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直到他们抵达游乐的地点,奚竺仍然心烦不已。 奚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懿坐在桌上和人玩牌。 很熟练,模样风流的浪荡子——这种状态的江懿,应该和贺亭最初认识的江懿完全重合。 但奚竺觉得陌生。 他借着昏暗的光去看江懿,手指、眉眼、嘴唇,每一寸都细细描摹,试图去找回自己熟悉的那片影子。 可惜一无所获。 他有些出神地凝视,没一会儿,旁边落座了一个人。 “在看江少?”那人面带微笑地询问,语调听不出攻击性,但奚竺却能感觉到那种难以形容的怜悯。 他偏过头,和那张有些柔媚的脸对视。 他知道这个人与江懿的朋友有着微妙的从属关系——就如同他和江懿。 上位者掌控下位者,情人与情人。 见奚竺不说话,那人依旧温温柔柔地寻找话题,“听他说江少对你很特别,你很让人羡慕。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类人,能获得特殊待遇,是很了不得的事。” 他绝非在嘲讽、暗示奚竺,他是真心实意这么想。因为他行走这条黑暗的路,已经不去思考是否需要光亮。 习惯了见不得光。 奚竺清冷的眉眼罩在光里,过了几秒,奚竺说:“这没什么好羡慕的。” 许多人都羡慕他,但他反而为此心烦意乱。 那人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起身,走到自己的情人身边,两个人相贴着落了两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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