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可他担心穆斯年介意。 现下四周无他人,所以就算跟哥哥靠得再近,也不用有其他顾虑。 穆斯年没有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垂下眼帘,用余光盯了许久夏余意的发旋,“嗯。” 这会医院冷冷清清,走廊更是无人经过,像是有心灵感应,两人相顾无言静坐了片刻,穆斯年才问:“你刚说,是要去军校找我?” “呃……”夏余意倒是犹豫了起来。 “还是偷跑出来玩?”没听到回答,穆斯年随口诈了他一句。 “没有!”夏余意脑袋登时立起来,瞪着眼摇了摇头,“哥哥你别冤枉我,我是要去找你的!” 以往他不是没有偷跑出来玩过,但每次都会拉着穆斯年,好在穆斯年确实长他三岁,夏家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斯年轻笑了下,不明显,嘴角上翘了个细微的弧度,没出声。 夏余意眼尖,注意到他上翘的那一点嘴角弧度,不过这次他没声张,因为上次他一夸穆斯年笑起来好看,他便将笑容收了回去,于是他只是默默盯着,不自觉放缓语气:“说好的一礼拜就能跟你见面的,今早我先去穆府找的你,刘叔说你不回来了,我就以为你还在军校,然后就想去看一眼。” “真的只是去看一眼,我打算看一眼就走的。” 他实话实说,有些心虚。 本以为穆斯年会让他下次别去,毕竟军校为军事重地,外人一概不许靠近。 可穆斯年却说:“下次别一个人去,若是想来,让父亲带你进去便可。”
第11章 变脸怪 “真的?”夏余意仰着小脸,一双好看的杏眼愈发圆润,眉睫跟着灵动起来。 穆斯年的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抿了抿唇移开视线,“父亲可以随意进出,也可以带人。” “太好了。”夏余意乐开了花,晃了晃脚,沉浸在开心中。 没想到出来一趟居然有这样的收获,之后就算穆斯年不能出来见他,他也可以跟着穆伯父去见穆斯年。 夏余意:“哎,对了哥哥,你刚是在合欢胡同附近么?” “不是。”穆斯年道,“今早去夏家,习焐许久不见你,就与我一同过去。” “你们去夏家了?”夏余意眨了眨眼,觉得可惜,怎么就错过了呢。 “嗯。” 夏余意:“那后来呢?” “去到时碰上小林,他说你一早跟秦琛哥来了东城区,于是我们便到东城区来寻你们。”穆斯年顿了下,“后来——”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穆斯年想说的话被打断,往声源处望过去,夏余意也跟着望过去,就见孟习焐气喘吁吁疾步赶来。 “你们在这啊!”孟习焐弯腰,手搭在膝盖上喘气,“找了你俩好久,还以为你俩走了。” 穆斯年眼神示意他对面可以坐人,“没走,处理完在等你。怎么就你一个?” 孟习焐身后没其他人,夏余意不信邪般,依旧抻长脖子朝他来的方向望去,“对啊,习焐哥,许州和他妹妹呢?” “我正要说这事儿。”孟习焐缓了缓,在对面的医疗椅上坐下,“那小子跑得特快,我把木花胡同都翻遍了,还在附近找了会儿,结果一个人影都没瞅见。” “他妹妹发着烧呢,走这么快么?”夏余意愣愣道,末了想到什么,突然啊了一声,“他肯定是担心医疗费,应该跟他说记夏家账上的。” “谁知道呢。”孟习焐不以为然,他全身往后靠,双臂大敞着,是十分放松的姿态,挑眉道:“不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这不,出去一趟,就知道小衣衣是怎么伤着的。” 闻言,穆斯年看了夏余意一眼,倾身上前问:“怎么伤着的?” 夏余意顷刻慌了阵脚,拼命在给孟习焐使眼色,边挤眉弄眼边用口型道:“不要说。” 孟习焐却权当看不见,轻咳了声儿,将身子转向穆斯年,手肘撑着膝盖倾身向前,一副要长谈的模样,“听当时经过那儿的一小姑娘说啊,衣衣上了辆小黄包,拉车的好像是个阿叔,遇上那伙人是一回事,但可气就可气在,那阿叔分明都掉头了,估计也是怕被误伤,做起甩手掌柜,撒下车就跑。” “这不就把咱小衣衣给摔了。”孟习焐连摇好几下头,“好在没事,否则哥怎么着都得把他揪出来。” 穆斯年听得认真,越听眉头越紧,“下次......” 他刚发出两个音,就被夏余意上手捂住嘴,穆斯年下意识后仰,动作瞬间僵硬,稍微放大的瞳孔似乎是在讶异他出人预料的行为。 不仅捂住穆斯年的嘴,夏余意还哀怨地将幽幽眼神投向孟习焐:“习焐哥,你人缘还挺好嘛。” 孟习焐没多想他这话,一时以为是在夸他,毫不收敛道:“那可不,这北京城的姑娘啊,没有不倾慕哥的,只有没见哥的。” 孟习焐相貌极好,而且相较于穆斯年的正经,他更多的是痞帅。他父亲孟慎倡是穆督军手下的司令,一路跟着穆韩川打江山,算是穆韩川的亲信,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所以他虽年纪尚小,在京城名号却很大,人送外号“二爷”。这外号不仅因为他在家排名老二,还因为他在京城玩得开,风流成性,挥霍无度,由此招惹了不少桃花债。 “......”夏余意依旧幽幽看着他,“那既然这样,下次我跟哥哥可就不帮你解围了。” 孟习焐得意了半载,终于拎清他什么意思,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惹到这祖宗了,他忙正经坐起来,举手投降:“别啊,小衣衣,哥开玩笑儿呢!” 夏余意轻飘飘觑了他一眼,偏头去安抚穆斯年:“哥哥,保证没有下次!真的,你信我,下次就算要坐车,我也会带人的。” 孟习焐:“......” 跟穆斯年一个德行,小变脸怪。 穆斯年没阻止他的动作,原本僵硬的双肩放松了些,瞳孔渐渐恢复为原来大小,垂眸示意他将手拿开。 夏余意却仿佛跟他犟上:“你先答应,不许限制我坐黄包车。” 穆斯年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妥协发了个单音。 “哥哥最好了。”夏余意立马展颜笑开,终于舍得松手。 穆斯年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要记得带人。” “谨记于心。”夏余意去抱他的手臂,小脸蹭了蹭他的肩角。 他觉得今日的穆斯年格外好说话,而且肯让他触碰,不管多亲近都不会推开他,索性便得寸进尺了些,试探穆斯年的底线。 事实证明,今日哥哥的底线真的很低,这样都不推开他。那如果,他是说如果,他想拥抱,是不是可以跟哥哥要一个拥抱? 正当他满脑子不着调跑火车时,孟习焐一脸奇怪地问:“不是,你俩打什么哑谜?我怎的听不明白?好歹一块儿长大,这么不待见我是罢?” 夏余意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穆斯年却朝他扬了扬下巴,“嗯,你不必知道。” 孟习焐:“......” 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人,特别是眼前这个对人的区分只有夏余意和其他人的变脸怪。 更可气的是,某个变脸怪居然还对他的咬牙切齿视而不见。 见孟习焐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夏余意忙解释:“习焐哥,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还要从小时候说起,我小时候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后,哥哥就不带我上树了,还有我以前吃桂花糕吃多了,从那以后,哥哥每次最多只许我吃三块,还有还有......” 夏余意掰着手指头数,像是在控诉穆斯年积年累月留下来的罪状,将桩桩件件讲与孟习焐听,听得孟习焐一愣一愣的,“不是,老穆,你这也太大惊小怪,太霸道了,换做是我,还不得烦死你。” 穆斯年瞟了他一眼,将夏余意的手指抓下来,“你烦么?” 夏余意想都没想摇了摇头:“不烦。” 孟习焐:“......” 果然,一偏头,就见穆斯年以一副自作多情的表情望着他。 孟习焐啧啧两声,决定转移话题:“哎,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许什么,怎么刚碰上面就害你差点被打?这不行啊,你下次见到他绕到走。” “没这么严重。”夏余意顿了下,“我刚跟你们说过的,他还救了我呢,否则我就从车上摔下来了。” “好罢,是哥我小人之心了。”孟习焐摊了摊手。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夏余意突然起身,凑到他面前,对他一笑,“习焐哥,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孟习焐笑了,“算哥没白疼你。” 他说着便想上手揉一揉夏余意的脑袋,却被余光一记凉飕飕的目光吓得收回手,正巧夏余意退回原位,他轻咳一声,不着痕迹收回手。 穆斯年这斯,真是越长大越把夏余意当做他的所有物。 虽说他们仨从小一块儿长大,却不知怎的,小余意从小更喜欢粘着穆斯年。而穆斯年这家伙自小对小余意百依百顺,对待同龄人却尤其苛刻,冷得如同冰窖,旁人盖不准抱小余意。 如今年岁大了些,他虽没表现得如同孩提时期那般明显,但孟习焐始终忽视不了每况身后那缕令人冷汗直冒的视线。 “不碍事,他自己会带妹妹去问药的,那班人暂时找不了麻烦。”穆斯年盯完人,自己倒是上手揉了下夏余意顺黑的头发。 孟习焐打了个寒战,背着他做个鬼脸。 “我知道了。”夏余意点了点头,“对了,哥哥,你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孟习焐问。 夏余意:“就是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孟习焐在这类问题上一向很积极,一下子忘记刚对自己“言多必失”的忠告,穆斯年还没回答,他自己先抢答上了,“说起这个,那还得多亏老穆和你的默契,我们上穆府时,今儿轮值的小丁说你前脚刚走,你斯年哥哥就差人去打听你和秦琛哥的下落,谁知差遣去的那人还未回,小马就着急忙慌过来说督军府附近出了乱子,于是老穆拉着我就一同过来了。” “我们疏散了人群,本想着民众没伤着,江湖上的恩怨咱插不了手,就想先去找你,没想到老穆直觉这事跟你有关,疯了般拉着我在各大胡同里边找。你说有意思没有?还真给他找着了。” 夏余意边听边观察穆斯年的表情,但穆斯年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习焐哥,这你就不知道了,不管我在哪,哥哥都能找到我的。”夏余意将这一切归为他和穆斯年独有的心灵感应,“哥哥,是不是?” 穆斯年这才有了表情,嘴角上翘了一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 孟习焐:“......”
88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