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我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就从车上摔下来了。”夏余意皱了皱眉,见他要走,拉住他问:“你不多避会儿么?说不准现在出去他们还会寻回来。” “来不及了。”许州四处观望了下,“我妹妹正发着烧,我把她藏在木花胡同里,今日我带她进城来求医,无奈运气不好,被那群人盯上了......我得赶紧去寻她。” “啊?”夏余意顿了下,跟上他,“那我跟你去罢,我带你妹妹上锦仁医院,他们保证不敢来找你们。” “锦仁医院?”许州果然顿住了脚步。 锦仁医院远近闻名,且不说是东城区医疗条件最佳的医疗诊所,放眼整个北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家条件设备如此齐全的。 能进这家医院看病的,非富即贵。 许州看得出来眼前这人是个富家少爷,但现在看来,这人的家室远比他想得复杂。 到底是哪家的傻少爷,随随便便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掏心掏肺。 他不想跟这些富贵人家扯上半毛钱关系,于是神情复杂地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我得去寻我妹妹了,您也快些回去罢,免得被他们认出来找你麻烦。” “哎,没事的,别客气——” 夏余意跟上他,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方才来的那条胡同尽头突然出现两个身影,正是刚那班人口中的大哥,那两人也是一顿,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逮到他们。 夏余意心底一紧,许州拉着他就跑。可两人刚刚回头,巷口处那两条分叉口又各自冲进来两个大汉。 夏余意眨了眨眼,不明白局面为何会变成这般,于是两人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默契地重新冲进刚那间老屋子。 “好啊,小兔崽子,你们居然躲这儿呢!给老子出来!”那大哥开始砸门。 许州不知道上哪找了个门栓,一下子将门给拴上了,但那门看起来不堪一击,仿佛下一秒就能被破门而入。 夏余意头一遭见到这种阵仗,吓得手心有些出汗,他和许州用两具小身板拼命抵住那门,门上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灰撒了他一头。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一把打磨得尖利的短刀戳穿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横插在两人之间。 刀剑无眼,夏余意从反光中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表情,他打了个哆嗦,忙拉着许州往里面跑。可屋子就这么一丁点豆大,连退都不知道该往哪退。 几乎同时地,两人一退进去,那门咚咚两下,就被三四根木棍撞开了。 六人面面相觑,许州立马将夏余意往身后拉,“大哥,你们别找他麻烦,不关他的事,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的。” 打头的大哥戏谑笑了两声,“就凭你?还钱?不如送命来得实际。” 他说着朝夏余意打了个眼,“呦,哪家的少爷?细皮嫩肉的。小兔崽子,你有这种朋友还跑什么?让他替你还了不就得了,只要这钱还得上,咱哥几个也就绕你一条贱命。” 许州连忙摇头:“不不不,大哥们,他不是我朋友,我跟他没关系,这不关他的事......” 夏余意拉住他,往前走了一步,深吸了口气:“说罢,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给了,给了之后你们不许再找他麻烦。” “夏余意。”许州小声叫他,却见他眼神示意别说话。 “早说嘛。”那大哥摆了摆手,示意后边的人放下东西,“算上他爹赌钱输的,外加贷钱借的,不多不少,统共两百块大洋,那么这位少爷,您是打算怎么帮他垫这笔钱呢?” “夏余意,不要。”许州拽了下他的衣袖。 “没事。”夏余意拍了拍他的手,“行,这钱没问题,不过我现下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你先放我们出去,回头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听了这话,大哥跟后边几个大汉交换了个眼神,纷纷不屑地嗤笑一声,“搁这儿蒙谁呢?没钱说什么屁话!兄弟们,上,给我打死他!” “哎,等一下!我不会骗你们的!”夏余意瞳孔猛缩,心跳跟着急速加快,无奈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一个个气势汹汹朝他们俩挥拳而来。 两人退到了墙角,一时没了对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壮汉逼近。夏余意心吊到嗓子眼里,眯上了眼睛,好看的五官拧巴成一团,忍不住小声地在喉咙里咕噜出声:“哥哥......” “砰——” 周遭的一切随着一声木仓声陷入沉寂,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脸色难看的少年军官不留情面地朝屋顶处又开了一木仓。 “哥哥!”夏余意瞬间愁容散尽,眼睛亮了亮。 作者有话说: 解锁新人物~
第9章 伤口 穆斯年并不是一个人前来,他身后跟着另一位披着军装的少年。那少年步履匆匆迈进扬起一室灰尘的小屋,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孟习焐僵住片刻,默默将别在腰间的木仓掏了出来,“怎,怎么回事?小衣衣,你怎么会在这?” “习焐哥。”夏余意喊了声,安心了许多,拉过许州跟那些人拉开距离。 但路被那几个大汉堵得死死的,他们压根过不去。 见对面两个小毛孩身上带着木仓,那大哥眯起眼睛打量了两人一圈,末了示意弟兄们将刀棍收拾起来,“两位军爷,这是认识啊?” 他回头望向夏余意,吹了个口哨,“好说,本来呢,我们跟这位小少爷也无冤无仇,这样,小少爷你们领回去,那个小杂种就不劳您俩费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必两位军爷也不好断人财路罢?” 穆斯年没说话,目光掠过他们看后方的夏余意,见他原先红润的唇色此刻却微微泛白,一时眉头紧锁。 “哥哥,不行啊,他们会打死许州的!”夏余意有些着急,生怕穆斯年同意这个提议。 “衣衣,别怕。”穆斯年克制住脾气,温声安慰了句。 夏余意这才松了口气,他可以相信穆斯年的,他的哥哥对这种欺凌弱小的事儿向来不会坐视不理。 穆斯年无视那群身形魁梧的大汉,径直走向夏余意。 “嗯?”其中一个魁梧大汉挡住他的去路,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地看他。 “让开。”穆斯年冷淡道。 那大哥却嗤笑一声,“这位军爷,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也从腰间掏出来一把木仓,对准穆斯年的脑袋。夏余意瞳孔收缩,惊呼了声儿:“哥哥小心!” 见状,孟习焐立刻反应过来,将木仓口对准那大哥的脑袋,声量提高不少:“你们知道他是谁么?敢拿木仓指着他,不要命了么?” 穆斯年余光瞥了他一眼,“习焐,别跟他废话。” 话音刚落,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穆斯年一个弯腰,勾住那大哥的脚将人绊倒,接着扣住他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松松卸了他的木仓。 “啊——”那大哥只感觉手腕处传来一声脆响,接着松软无力,剧痛无比。 那五个大汉见状就要上前,孟习焐却一连开了五发子|弹,精准落在了五人的脚步前,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许州吓得直颤抖,夏余意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放心。” “习焐。”穆斯年横眉一扫,眼神示意了下孟习焐。 “嗯。”孟习焐点了下头,变戏法般从兜里又掏出一根粗长的麻绳。 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语交流,动作却默契得宛如排练过,一套下来行云流水,流转于六个壮汉之间。 两人将麻绳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穆斯年卸了一个壮汉的力,手肘一撞,将他推向孟习焐,孟习焐便用麻绳将人顺势套住,片刻的功夫,打斗声停了下来,地上多了六个被撂倒、捆成一排的壮汉。 “哥哥,有没有伤到哪?”夏余意连忙跑向穆斯年,神色焦急地拉过他的手仔细查看。 穆斯年下意识想将人搂住,却生生止住动作,揉了下他的后脑,“没事。” 注意到他原本乌黑顺滑的落了一脑袋灰,穆斯年让他垂下头,帮他把灰都扫掉了。 孟习焐拍了拍手,“哎,小衣衣,这不公平,我也打架了,你怎么不看看我?” 结果穆斯年凉飕飕瞟了他一眼,他立马比了个把嘴巴拉链拉上的动作。 夏余意抬头看穆斯年一眼,却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于是他转向孟习焐:“习焐哥,你也没事罢?” “没事没事。”孟习焐笑得没心没肺。 “那个......”许州怯生生走过来,“谢谢你们。” “不客气,你跟我们家衣衣是......朋友?”孟习焐打量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孩,不确定道,但没等人回话,他又自顾自踢了那大哥一脚,“怎么惹到这班家伙的?若不是老穆跟我们衣衣心灵相通,派人去查,我们家衣衣可就遭殃了。” “对不起,我不是少爷的朋友,都怪我,若不是帮我,少爷也不会碰上这些人。”许州不敢看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彼时穆斯年将木仓收了起来,眼神示意孟习焐也收起来,免得吓到人。 “别这么说。”夏余意拍了拍他的肩,转向穆斯年道:“哥哥,我本来想去军校找你,半途遇见许州被人追杀,差点从黄包车上摔下来,还是许州救了我。” “为什么会摔?”穆斯年皱眉,抓着他的肩上下扫视,“没伤到哪吧?” “没受伤,放心。”夏余意卖乖地去抱他的手臂,却没回他的问题。 穆斯年定眼看了片刻他的脸,没再问。 孟习焐顺手捡了地上把刀,举在半空左右端倪,赞叹道:“好刀,可惜了,马上就要归督军府保管了。” “什么?督军府?”狼狈瘫坐一团的壮汉如梦初醒,个个扬起头来。 其中一个眼神突然不自然飘忽在穆斯年脸上,转头在他大哥耳旁焦灼低语:“大哥,他,他好像是,是穆少帅。” “什么?”那大哥神色一顿,惊异地瞥了眼穆斯年。 “现在才认出来?”孟习焐冷笑了下,蹲下来,把刀贴在那大哥脸上拍了拍,“晚了啊,都说让你们看清楚他是谁再动手了,这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那大哥一声不吭,孟习焐觉着没趣,又把刀贴在刚那个开口的壮汉脸上,“还有啊,知不知道你们堵的人是谁?” “西城夏家的小少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有一百条命,也——” “习焐。”穆斯年打断他。 那六人全然没了方才的气焰,一个个缩着脑袋尤为滑稽,其中两三个额头冒了层冷汗,一张脸憋得通红,与这冷成霜的冬日毫不沾边。 “哎。”孟习焐应了声儿,笑嘻嘻将刀收起来,起身,“今儿先放过你们,以后再遇到小少爷,记得绕道走。” 穆斯年和孟习焐收拾完现场,缴了器械,带夏余意和许州走,空留那群人在地上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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