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外观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邵揽余也愣了愣,拿起那个首饰盒,不假思索揭开。 那一刻,手指忽然抖了下厉害的,盒盖从手中滑落,跌在地上。 邵揽余心脏不受控制一缩,仿佛被人拿刀扎破了动脉,有种血液和体温流失的错觉。 他怔忪地注视着首饰盒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附着了麒麟与蔷薇花纹的玉玦,原本花纹脉络清晰,玉壁精致圆润。 然而现在,玉玦中间多了条不和谐的裂纹,裂纹渗进了红色鲜血,缓缓蔓延开来。 蔷薇染血,触目惊心。
第117章 凌迟摧毁 车外风景如梭,车内邵揽余握着那块裂开的玉玦,面容仿佛笼罩了一层阴影,神色晦暗不清。 他沉默许久,指腹摩挲着玉玦上的裂缝,将带血的玉玦放进大衣内侧,随即给邵寂拨了则通讯。 少顷,对面接通,邵揽余简明扼要指示:“联络驻军基地,我要娄曲和晋山台的实时情况。” 邵寂:“好,我马上联系。” 岳崇住的地方不太远,就在富人区那一块儿,邵揽余刚下车,抬头就看见别墅外候了好些人,明显是笃定他一定会来,特意在这等着。 一位疑似管家的女人,微笑着迎上来,问了声好,引领他往别墅里走。 进门时,邵揽余属实没想到,这别墅里竟然还挺热闹。 岳崇的小儿子刚上小学,六七岁的年纪,正是精力旺盛闹腾的时候,拿着玩具车到处碾人玩。 他横冲直撞,差点撞上了进门的邵揽余,撞了人还理直气壮,十分没礼貌地冲着客人大喊大叫。 岳崇正在客厅里接待几个好友,听见动静也没出来看一下,象征性问道:“怎么了?” 见状,跟过来的保姆赶紧把小孩抱走了。 邵揽余走进去,并未表现出被怠慢的不悦,反倒一脸温和:“岳首领,听说小妹受贵千金邀约,正在这里做客,时间不早了,我来接她回去。” 客厅里几人望过来,沙发中间的一名年近半百、体态臃肿的男人,正是新首领岳崇。 岳崇面上的热络淡下去几分,笑了笑道:“原来是邵先生来了,真是贵客啊,邵小姐和我女儿在一块儿呢,她们姑娘家家的贪玩,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回去,既然邵先生来了,不妨坐下来喝几杯,免得传出去说我待客不周。” 邵揽余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慢条斯理扫了眼在场的另外几人,都是些半生不熟的面孔,应该是官场上的人。 他没有推却,坐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 一小时后。 邵揽余阔步从岳家出来,身后跟着蔫头巴脑的邵凌姿。 邵凌姿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没了平日的风采,表情憋屈又有些自责,快走几步跟上前边的人。 “大哥,对不起,”她无精打采说,“我给你惹麻烦了。” 邵揽余目光清浅地带过她的脸,淡淡道:“你给我惹了什么麻烦?” 邵凌姿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来看他们脸色,受那个窝囊气。” 一想到不管在家还是在外,从来都十分体面又受人尊重的大哥,方才被那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首领,故意轻视怠慢,丢在旁边坐冷板凳,她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 邵凌姿越想越生气,说道:“我原本不想来的,都怪那群见风使舵的小人,自己想巴结岳妍就算了,居然还敢明里暗里贬低我们邵家,我一生气就……对不起大哥,是我太冲动了,中了人家的圈套。” 听着对方的打抱不平,邵揽余面无异色,好像不太在意:“和你没关系,别想太多,只是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不安全。” 他倒不是在安慰对方,倘若今天的事真要怪,也确实怪不到邵凌姿头上去。 岳崇本就想给邵家添堵,没有邵凌姿也会有其他人,对方今天借题发挥把他叫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邵家一个下马威,明里暗里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识好歹,邵家就要倒大霉。 不过邵揽余压根将其没当回事,比起岳崇儿戏一般的威胁,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费慎那边的情况。 先前在岳家,邵揽余收到了邵寂传过来的消息。 北图塔和白焰意外联手,费慎攻打娄曲和尤州的计划失败,经过一场厮杀,毒刺的军队被逼回了晋山台。 毒刺损失了部分兵力,兜兜转转白费一场功夫,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而现在,费慎下落不明,已经失踪三个多小时了。 司机打开车门,邵揽余矮身坐进去的同时,给秦一舟传了条消息。 【通知施有仪,既然休息够了,就做她自己该做的事】 杂乱的脚步穿过长廊,给人一种急切仓促的感觉。 两人低声交流一阵,互相交换眼神,其中一人转过身,敲了敲某间办公室门。 “进——” 得到准许,温回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往里走近几步,对办公桌后的人报告:“首领,刑警队已于昨日前去清丰,与当地警方协同抓捕,毒刺的员工已被全部控制,不日将带回调查。” 温回的语速流畅而平稳,但久经官场的费兆兴,仍是从其中听出了一丝犹疑。 费兆兴正色:“有什么就说,不必隐瞒。” 温回立即敛神,直言道:“城防部的人慢了一步,去的时候毒刺办公大楼已经空了,听说那位穆部长……在现场发了好大脾气。” 费兆兴冷笑一声,并未对此发表看法,只说:“你出去吧,记得提醒刑事科科长,所有案件资料和嫌犯口供,必须经由他的手检查,再交一份到我这来。” “是,首领。” 温回退了出去,将办公室门轻轻带上。 门缝闭合的那一瞬间,费兆兴的脸色登时阴了大片。 手边那整沓资料里,夹杂着邵揽余从柏苏递来的消息,如今自己身边布满了监视和眼线,想要及时传递消息都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费兆兴搁在桌下的拳头,缓慢无声捏了起来,长了皱纹的手背青筋毕露。 费于承那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是时候该为自己种下的恶果付出代价了。 冰冷阴森的房屋里,黢黑幽暗,看不见一扇窗户。 水珠不断滴落在地板上,形成空灵孤寂的回音,宛如布满尘埃的古老悬钟,每每震动,便令人心脏下沉一分,直至坠入深海。 空旷的屋子中间,一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双膝跪在坚硬的地面,两条胳膊被粗大的铁链锁住,垂直向上悬挂。 他脑袋无力地垂着,发梢上是汗水与血液的混合物,沿着侧脸滑过下颌线,凝聚在下巴处形成水珠。 水珠一分一秒滴落,地上已积出了一滩不深不浅的水痕。 男人身上遍布青紫交加的伤痕,裸露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大大小小的旧伤被新伤覆盖,最严重的部位,是从右肩到左胸口下肋,那一长条狰狞骇人的血痕。 血痕两边皮肉外翻,暴露出脆弱的皮下组织,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化脓发紫。 男人血肉模糊的躯体,仿佛一张打翻了五颜六色颜料的白纸,薄薄的纸张被颜料浸透濡湿,下一秒就会糜烂破溃。 大脑里充斥着嘈杂混乱的声音,嗡嗡嗡地耳鸣,令人头疼不已。 铁链窸窸窣窣响了响,费慎缓慢睁开沉重的眼皮,有些费劲。 身体被冻得冰冷僵硬,神经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浑身血液麻木,肢体发僵,连带着感官也变得迟钝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注意着点,别真把人弄死了,上面要留活口,弄死你交不了差。” “放心吧万哥,我有分寸,一切都您说了算。” “我这两天出门办点事,你把人看好了,否则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好勒好勒,您尽管放一百个心。” 对话结束,有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不消片刻,房门打开,外边光源透进缝隙,照亮小小的一角。 斑鬣穿着之前那套作战服,站在门口,脸上谄媚的笑容消失不见,被一抹恼怒阴鸷替代。 他妈的许万灯这个孬种废物,办法是他想的,人是他抓的,活也是他干,结果功劳都让对方占去了不说,现在还得留着费慎那条贱命,想出口气都不能下死手。 斑鬣暗自爆了句粗口,吐出一泡痰液,反手摔上门,大步走到费慎跟前,狠狠一脚踹过去。 “别他妈给老子装死!” 铁链震得哗啦响,费慎被踹得上半身不稳,膝盖摩擦地面,整个人往前一扑,又被铁链拽了回去。 他大腿中弹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保持平衡。 费慎抬起头,面上没有一点痛苦之色,反而满满的嘲弄:“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还当你死了呢,没想到是跑来边境给别人当走狗,你还不如死了。” 意料之中,斑鬣很快被激怒。 他拎起旁边的棒球棍,一下接一下重重敲击费慎肩背与腹部,一边打一边怒骂不堪入耳的脏话。 胃部被棒球棍打中,费慎胸口骤然掀起一阵恶心。 闭了闭眼,他后槽牙紧绷,尽力忽视掉身体麻木的疼痛,保持头脑清醒。 斑鬣的吸.毒史不会太久,但在赌场输光了家当的那时候,也的的确确已经成瘾,整个人近乎疯癫,想要短短几个月内完全戒除,恢复到健康状态,基本不可能。 能如此行动自如,说明现在极大概率还在吸,对比曾经消瘦了两个度的体型,也间接证实了这个猜测。 可一个长期吸食毒.品的人,在药物强烈的危害和影响下,究竟是怎么做到体型和肌肉力量不成正比,行动速度以及身体敏捷度比原先提升了数倍不止的? 就连冷啡受害人之一的邵揽余,仅仅是曾经误用了少量冷啡,过去数年间,一直在积极接受药物治疗,也没有不良嗜好,却还是没法正常开枪。 更重要的一点,斑鬣当初早已被毒刺除名,身上钱也花了个精光,差点就要被赌场老板砍手砍脚的节点,却被忏摩的人救了回去。 忏摩是如何知道斑鬣的存在的?为什么能那么凑巧地把人救走,当初斑鬣又是从什么途径,接触到含有吗啡成分的毒.品的? 费慎的思绪不经意模糊了一瞬。 到底是哪里、哪一步出了问题…… 铁链震动的怒吼回荡在房间里,噪耳不止,费慎整个人摇摇欲坠,突然又是极重的一脚踹过来,腹部再次遭受重创—— 大脑陡然间清醒,他犹如醍醐灌顶,脑海中冒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方牧喜。 同样是忽然加入忏摩,同样是短短几个月内,身体状态大幅度提升,出现了明显不符合生理规律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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