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崇躷身凑过去,疑惑道:“什么?我没听清。” 沈玉:“……没什么。” 任清崇又笑。 其实他并不常笑。作为任总的时候,虽然不用亲自管理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但偶尔也会出席会议,员工们能看见的,只有他雷厉风行的决策速度。 而身为任导,在片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有着极高的专业要求。他和沈玉一起进组,对于没接触过的人来说,就是一副温温柔柔好说话的面孔。 于是剧组里的部分配角以为任清崇对谁都是和蔼可亲,可没人想到他冷脸训人的时候也是让人不敢吱声的。 可在沈玉面前时,他总是笑。 笑得沈玉心跳不止,笑得藏在他身体里最深处的这块肌肉像被火焰包裹,灼得身形都火热。 沈玉深吸一口气,抬眼问道:“所以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任清崇:“……” 他清了清嗓子,一边将自己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拔出来,一边思考着措辞。 抬眼间,却又对上沈玉的那双眼。 ……沈玉又在那样看他了。 在风雨中艰难生长许多年的小玫瑰,却有一双毫无杂质、不被任何事摧毁的金蕊,干净得让人想要去玷污。 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撞击着任清崇的心防。 就像一株到了季节就必须开放的幼苗,一下一下,坚定又执着地撞击着,想要破土而出。 任清崇轻声道:“因为要让别人知道,你现在是我的。” …… 沈玉听了,默默站起来,坐到了离任清崇更远的单人沙发里。 任清崇又忍不住想笑了。 在外时,沈玉像个冷若冰霜浑身带刺的白玫瑰,遇见细心善良的人,他会收敛锋芒礼貌应对;遇见蛮不讲理的,他也能瞬间挥舞起长刺保护自己。 但现在他怎么只是说了一句话,就吓得沈玉缩回自己的花圃了呢? ——这也是任清崇时常忍不住逗弄他的原因。 任清崇如此想着,十分享受地感受着自己心情的愉悦。 沈玉低着头静默了一会,忽然又抬头看向他:“金主应该不会这么说话吧。” 任清崇:“嗯?” “你不需要我履行职责向你交付肉体,却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们现在这样,是什么关系呢?” 认清崇不闪不避,反问道:“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或者……你愿意和我有别的关系吗?” * 天没来得及亮,任清崇就离开了沈玉的家。 没能得到答案,任清崇反而松了口气。在夜色浓郁之际,处在一个暧昧又密闭的空间里,人总是会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两个人都有秘密,贸然走在一起,这个秘密只会越纠缠越深,越像难解的结。 他得有些耐心。 楼层窗户中的微弱光源在夜空里,像被散落在天边的星星。任清崇站在车边一言不发,陈定也只好陪他等着,片刻后,他掏出手机,给沈玉发了一个晚安。
第25章 确定是他了? 一大早,任清崇穿戴整齐,从老宅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任媚也原本困得直打哈欠,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美式,听见动静,挑眉看了眼自己的哥哥。 “今天也不去剧组啊?” 任清崇一边系领带,一边道:“台里最近事多。” 宁江省电视台到底算个传统行业,脚一踏进省台大楼,浑身上下就不能穿得随意,就连套在脖子上的工牌不能歪一厘米。 任清崇规规矩矩地穿了一套浅银色高定西装,但在领口、袖口、腰间各点缀一些银饰和宝石小设计,中和了全色的沉闷,举手投足间不像去上班的,反而像即将赴一场舞宴。 “啧啧啧。”任媚也眼波一横,“我们任主任真是好看得出类拔萃啊。” “你这身兼数职的,能拿出时间分给剧组也是很不容易了。”任媚也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半开玩笑道,“不像我,大闲人一个。” 任清崇坐在她对面,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若实在闲,可以替我参加台长竞选。” “可别。”任媚也摇摇头,“宁江省台内部权利斗争颇多,阳谋阴谋换着来,我可懒得搅和进去。” 她在外是雷厉风行的任姐,在家褪去职业感,俨然一副宅家躺平的普通女孩。 “等《如鉴》拍完,我就出国采风去,构思我的下一个本子。”任媚也说着说着,又乜了眼任清崇,见对方正在挽衬衫的袖口,不免砸吧嘴道,“不过哥,老头说你这次竞选可能会有较大阻力。徐家算一个,年勋……也算一个。” 任清崇动作不停:“嗯。” 任媚也:“实在不行就让老头自己顶上呗,退休了也得顶上!” “清崇要是连这个都就解决不了,那他就白长了30岁。”被点名的任老头——任父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任媚也哈哈大笑:“他还没过30岁生日呢!你别把哥说得这么老啊!” “老人都喜欢这样。”任母应声道,“刚二十岁就说你二十五了,二十五一过就说你三十了,虚岁虚岁,恨不得三十岁一过就说你入土了。” 任媚也随即附和:“就是就是!不像我美丽青春的妈妈!从来不会拿年纪说话!” 任清崇忍不住笑。 任母年过半百依旧优雅,她是宁大的建筑学教授兼硕导,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着给毕业生看毕设,在学校住了好几个月,直到最近才有空回来。 虽然是老师,任母却并不严肃,身上的气质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亲近与温柔,这一点倒是和任清崇很像。 等保姆上完所有菜,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聚在桌前边聊边吃。 说起台长竞选的事,任母极其不满地横了任父一眼:“让我说就不该让清崇进台里,什么继承你的衣钵,又不是皇位有什么可继承的。” 任父比窦娥还冤:“你问清崇,是他自己愿意的还是我逼的?” 任清崇给任母夹了块鱼,从善如流:“我自己愿意的。” 任母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她这两个孩子,虽然年纪相差了四五岁,但一个赛一个的有主意。有主意是好事,然而身为父母,即便知道自己的孩子处事稳重,却还是忍不住担忧。 “清崇,最近怎么样?” 任清崇还没来得及说话,任媚也就抢先道:“我哥最近过得可滋润了,妈妈, 你要是不问,可能过段时间他就要回家官宣找到真爱了。” 任母眼睛一亮:“真的?” 任清崇说:“八字还没一撇。” 任媚也却并不苟同:“已经有一捺了吧。” 任清崇看了任媚也一眼,后者坦坦荡荡回视过去。 任母看着兄妹二人一来一回,嘴角勾着温柔的弧度。 说起任清崇的事任媚也就十分来劲,关心是一个原因,但她更愿意承认自己是想看热闹。 任清崇从小就独立早熟、做事稳重,对比起来,任媚也虽然聪明,但惹得祸也更多。小时候逢年过节,亲戚们聚在一起都会开些善意的玩笑,说兄妹二人投生错了性别,哥哥更文静,妹妹更活泼。 任媚也好强,没少在心理和任清崇作比较。 随着年纪增长,感情加深的同时,任媚也心底又生出了一个微小的执念。 想看自己稳如佛祖的哥哥失态。 如果有一天愿望成真,那实在是一件美事。 当初看到沈玉和任清崇站在一起的第一眼,任媚也就有种愿望即将成真的预感——赌上她任大编剧的尊严! 任媚也说:“妈妈,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就是那个包养的男孩……” 话没说完,任母不赞同地蹙眉道:“包养?” “哦!我口误。”任媚也呸呸两声,“说来话长……” “媚媚。”任清崇打断她,“你今天不是约了人?时间快到了,小心赶不上。” 任媚也顿了顿,视线在任母和任清崇二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耸肩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她将杯子里最后一口美式喝了,起身时还是忍不住对任清崇道:“哥,你别有顾虑,很多事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跟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任清崇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淡淡点了头。 话再说多些就过了头,任媚也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见任清崇心里有数,于是瞬间将看热闹的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出门赴约去了。 对上任母审视的眼神,任清崇道:“不是包养,只是一种接近的手段。” 说着,他顿了顿,忍不住敛眉轻笑:“他那种人,怎么会甘心被包养呢。” 任媚也一离开,餐桌仿佛变成了谈判桌——这是他们父、母、子三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对女儿不同。 任父放下筷子,问:“确定是他了?” 他在外打拼多年,信息来源数不胜数,即便任清崇不说,他也有渠道知道,区别只在于他愿不愿意主动管。 但任母说得没错……他心中是对任清崇藏着亏欠的,追根溯源,任清崇当年发生那件事是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看管不力,以至于这件事的影响跟着任清崇这么多年,甚至还可能伴随一生。 任清崇看任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不确定。” 任父蹙眉:“怎么还不确定呢?” 任清崇说:“爸,是你教我的,任何事情在尘埃落定之前,都不能率先认为自己已经成功。” 任父笑道:“现在拿这句话来搪塞我?” 任清崇也笑:“您知道就好。” “臭小子。” 任父叹了口气,话音一转:“这次台长竞选……你应该更关注徐家,年勋虽然和咱们结仇,但也不敢在明面上和我们作对。只有徐家,才是真正和我们,和你,有利益牵扯的。” 他抬起头,岁月让他的外貌苍老,却并未剥夺他锐利的灵魂。 “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一些手段。” 任清崇:“明白。” 任父站起身,让任母搀了一把:“吃饱了,走了。” 两人走出去几步,任父又回头道:“要是确定了,记得把人带回家给我们瞧瞧。”
第26章 沈先生最近联系不上了 任清崇八岁那年,任父——也就是任光远,时任宁江省电视台台长。 而任母廖琬,刚生下任媚也不过三年,就又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宁阳大学的教育之中。作为父母二人之中看起来稍微清闲一点的任光远就担起了看娃的重任。 任媚也还小,主要是育儿保姆在帮忙,而任清崇已经是上小学的年纪,任光远担心他放学后回家一个人寂寞,就时常将他接到台里、放到自己身边。 二十年前,正是宁江省电视台勾心斗角最严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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