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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康龇牙咧嘴地甩开禁锢，恶趣味地轻声提醒：“方昊昊”
第19章 隐晦 = 电玩城里人声鼎沸，方旻昱在贩售机前兑换了一篓子游戏币分给孟娇，“你先这里抓会儿娃娃好么，我跟你哥哥就在那边玩赛车” 孟康留意到他妹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头发全部放了下来，梳上去的刘海也精心整理了，只听她用比平时低两个度的声音柔声应好，整个被刚刚方旻昱一掷千“金”的架势砸昏了头。 等他跟方旻昱玩过几局正准备转移阵地，孟娇红着脸握着一个小小公仔找过来了，孟康看他篓子里的游戏币已经少了一半，“怎么了？还抓到一个，不错啊” “哥，我不会抓，我想让你帮我抓小叮当”她这话虽然是对着孟康说的，眼睛却偷偷往方旻昱那边瞥。 孟康头疼不已，跟方旻昱交代了一下，径直把孟娇牵出了模拟机区域，口气已经有些不耐：“你先自己玩着呀，还得让人陪？” 孟娇伸长了脖子想往后看，被孟康着急遮住，他羌怒道：“孟娇！” “干嘛！我就看他长得帅多看会儿，又不会少块肉！” 孟康无声叹气，开始迁怒方旻昱不分对象地孔雀开屏，本是好意带他妹出来散散心改善一下心情，居然忘了这花痴痴性不改，现在游戏也没心情玩了，得赶紧把人带回家。 孟娇不知他心里愁绪，还在垫着脚冲他身后挥手，“这里！” 孟康回头，方旻昱提着几杯奶茶过来了，他赶忙拦下方旻昱分食的动作，“她不喝，减肥” “这么瘦也要减肥吗？”说着把手里还没来得及喝的柚子茶递给孟娇，看了眼标签信息，“这个应该可以喝，少甜” 孟娇喜笑颜开地接过来，两个酒窝久久消散不去。 之后这孔雀又陪着小花痴钓娃娃，他失手了几次，随后瞄中公仔的大面积躯干部位下钩，居然收获颇丰，他挑中一个白色小熊柜前投币，目不转睛地操作，突然对孟康说：“给你抓一个吧，这个小熊跟你挺像的” 孟康看不出哪里跟他像，也不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怎么就取悦了自己，口是心非回答：“我不要” 但方旻昱已经得手了，把小熊贴着他的脸比对一下，又放到他怀里，“小康康” “........” 大小公仔抓得七七八八，只对着那个被孟娇心心念念的小叮当束手无策，抓这种大型公仔难度系数很高，需要网住一个光滑又毫无着力点的圆筒形枕头，方旻昱试了很多次，边上已经围了一大圈看客，孟娇在一边拼命给他加油助威，孟康看着方旻昱的双手抵在玻璃板上，躬身观察角度，再不断调整，最后几乎是“散尽家财”把它拿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旻昱哥哥你好厉害啊！！！”孟娇兴奋地原地起跳，要不是孟康拦着，差点要冲上去抱人。 她提着大袋小袋的公仔走街串巷，一张脸兴奋得红扑扑。 饭点三个人找了家烤肉店，期间方旻昱起身接电话，孟娇便趁机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头发，孟康眼不见心不烦，低头看数学老师分享在群里的今年的考题，再抬头时见她还在故作俏皮地鼓起双颊孤芳自赏，又开始反复拨弄刚刚才理好的刘海，有些忍不住了：“人家有女朋友” “我知道啊”孟娇罕见地小口小口吃着牛腹肉，嘴边沾到油水就迅速抹掉，“上次在星巴克看到了呀，你都想些什么呢？说了我只是看他长得帅，我就喜欢看帅哥~” 孟康稍稍松口气。 他可不想跟孟娇当这劳什子难兄难妹，全吊死在方旻昱一颗树上。 “哥，你有没有恋爱？”孟娇一手托腮，食指指尖缠着发梢转圈，“其实你也挺帅的，文娜还想着当我嫂嫂呢” 莫文娜是她死党，也是个追星族，来过家里两次，两人头挨头围绕形形色色的娱乐圈鲜肉互相安利，情到深处还会十指相扣尖叫呐喊。 “文娜是谁？”方旻昱回来正巧听了后半句，赶上这趟八卦。孟娇笑眼弯弯，把一边的头发撩至耳后，看上去腼腆无害：“文娜是我朋友，她喜欢我哥哥，以后要嫁到我们家给我做嫂嫂~” 孟康咳呛一声，用手挡住口鼻，“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我答应帮她看着你，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孟娇抱起袋子里的绒娃娃的耳朵摆弄，小声问方旻昱，“我哥有没有恋爱呀？” 方旻昱朝孟康看了眼，慢条斯理地咽下口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你哥没跟我说” 孟康在心里冷笑，这人装什么蒜，自己不是早八百年被划定成情敌了么。 他生啃了一片紫苏叶，笑得十足阴阳怪气：“我看上的被你‘旻昱哥哥’‘捷足先登’了” 方旻昱果然不说话了，不知是不是孟康的错觉，总觉得方旻昱不那么高兴了。不过孟康头次看他吃瘪，有些幸灾乐祸地多吃了两口肉。 孟娇瞪圆了眼睛，也不装淑女了，披头散发凑近未被完全吸收的油烟里，“啊？真的吗？是那次在星巴克看到的那个姐姐吗！” 方旻昱：“？” “.......”孟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正准备跟孟娇使眼色，发现另外两双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干咽了口口水，指着烤盘上剩下的肉片说：“要烤焦了，快点夹掉” “哎呀我们都已经吃饱了，你快说是不是嘛！别吊胃口“ 孟康拿起挂在椅子上的购物袋，清了清嗓子，“吃饱了就走吧，别占地方，还有人在等位呢”说罢脚底抹油溜去了前台结账。 那两人等在外面，方旻昱躬身倾耳听孟娇密谋着什么，孟康感觉自己被扒了衣服在她口里蹦跶，心烦意乱地转道走了。 不远处有人在街头弹唱着耳熟能详的情歌，边上围满了年轻的听众，坐台上依偎在一起的情侣跟着旋律摆手晃动。 突然一只胳膊环上他的肩膀，他听到方旻昱呼吸不稳，似乎是快步追上来的：“溜那么快，妹妹都不要啦？” 孟康狠狠捏着手里的小白熊，留意到两步开外的孟娇，有些泄气，“不要了，卖给你，给你打个88折” 方旻昱的拇指轻轻划过他的下巴，取笑他吃醋，他歪头避让，左耳却蹭到了对方的耳廓。 “康康，我跟尹媛依分手了” 孟康最直观地感受就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得不停下了步子确认，“你说什么？” 孟娇一蹦一跳地跟上来，手里多了个小甜筒，短短半天时间，她似乎忘记了减肥这桩子事。 “上个月初她在家跟我视频的时候被她妈妈看到了，当时已经很晚，估计刚准备睡觉吧...后来我们再见面，她就跟我提了分手，那会儿也快高考了，我觉得无论答不答应她都不会好受”他突然转过头来问了句，“你觉得呢？” 他惯会隐藏情绪，只这一次，三言两语中显而易见的遗憾和不甘。 “刚刚那通电话？” “是她”方旻昱下意识解锁了手机屏幕，又摁熄，“她告诉我今天考得还不错” 孟康也暗暗庆幸，幸好，幸好尹媛依并没有因此沉没耽误高考。 “你们，之前有商量着一起考哪所大学吗？” 方旻昱点头，“想过去一个城市吧，我想考C大。但是现在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孟康想。你们俩也不过是藕断丝连，同心而离居罢了。 孟康背对着他咕咚下大半瓶水，喝出了武二郎鲸吞烧刀子的气势，“酒”壮怂人胆，他借着熏风，狠狠心把今夜横亘在肚里的话送出口：“我也想考去北方” 这是个强暗示，甚至算得上一个告白。如果方旻昱稍微敏感一点，应该可以听出他明显颤抖的尾音。 这时隐约有凄婉的歌声从广场中心传来，她唱着“其实我想间中崩溃 脆弱如恋人 垂在你两臂中 低得不需要身份”，曲调间尽是求而不得的狼狈与卑微。他从人群中寻到被宠物狗吸引过去的孟娇，跟方旻昱告别。 方旻昱被孟娇缠着调出二维码加好友，孟娇正准备扫描的时候来电话了，孟康便让方旻昱先回去，不用理她，方旻昱随性地点点头，忽然开口： “跟我一起考C大吗”
第20章 劳逸 = 升高三的暑期，孟康接到了外公辞世的噩耗，距离他70岁寿辰仅两月之久。老人家走后，外婆整日关在房中以泪洗面，许秋云在老家待了半月，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她时常梦到已故的外公，醒来后把梦境说了再说，说完又开始掩面哽咽：“老头子走前喝了那么久的流食，到了地下难不成还在让他吃稀饭吗？” “梦都是反着来的，你别想那么多，到时候咱给他多烧点钱，让他在地下做个财主”孟铖给他倒了杯水聊以慰藉，“再过几天康康要去报到了，你整天茶饭不思，孩子们心里也不好过是不是？” 提到两个孩子，许秋云如梦初醒，打起精神去了厨房备菜。央视11套正放着外公生前最爱听的京剧唱段——锁麟囊：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 不想团圆在今朝 回首繁华如梦渺 残生一线付惊涛 柳暗花明休啼笑 善果心花可自豪 钟福得福如此报 愧我当初憎木桃...” 斯人已逝，平日里算得严肃的外公在记忆中也变成了慈眉善目的模样。 孟康在开学后写的第一篇记叙文中写到了外公，老杨给出了很高的评价，陈荣课后来找他要作文本，说是赏析一番，孟康借口推辞，他也不强求，只盯着孟康瘦削的脸蛋，“康，你瘦了好多，是不是最近太拼了？你要考清华啊？” 孟康没意识到自己的胖瘦，摸了摸下颌，“有吗？可能最近热，没什么食欲” 陈荣拿他桌上的夹心饼干吃着，含糊不清地问道：“我听张凭说你最近挑灯夜读搞到快一点钟？真想考清华啊？” “哪有那么夸张？”同时心里有些没底，是不是开着台灯影响到室友睡眠了？看来以后还是不能熬太久。 可他现在的成绩离历年来C大的分数线还差了一截，一想到第一轮复习都快接近尾声，难免急于求成。然而月考成绩一出，无论是分数还是排名都毫无进益，更糟糕的是他的心态，明明已经很努力了，食堂排着长队的时候他都会见缝插针拿出单词本，周末下午哪怕只有半天时间也不敢出去放松。 而反观他们班的第一名在优生发言中分享自己的作息，他说：我的建议是保证充足的睡眠，劳逸结合，不要试图跟疲劳对抗。 孟康从来不是有学习天赋的人，不像这些金字塔尖的学生，一点就通，仿佛他们来到学校拿第一第二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小学三年级他从老家转学过来，完全跟不上进度，第一次考试他考了全班倒数第二，他不知道到了这边垫底的学生是要被老师打电话告知家长的，那时孟铖工作刚有着落没时间管，许秋云便夜夜给他辅导，她几乎是陪着孟康把小学后半程又读了一遍，碰到难啃的应用题，她一边哄着哭闹不止的孟娇一边安慰郁郁寡欢的儿子：“你看妈妈是个大人也不会做，慢慢来，咱们也不争那尖子生，尽力就行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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