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康一脸灰败,他已经许久不曾眨眼,尝试最后劝服,机械地张开口:“就当是为了我......” 静谧了半晌,童珂只余下了捏住他尾指的力气,慢慢摩挲着:“好,好” A市的天灰沉沉,疾风劲雨大作,青树被卷得扭曲不堪,万物青灰,门窗早被拴紧,仍有乱雨跳入丝丝缝隙。 外头狂风奔涌,衬得房里昏黄灯光祥和而温馨。孟康紧挨着窗台坐在书桌上,这个姿势他已经维持了很久。 等到浑身僵麻了,饥肠辘辘觉得难捱了,这才被动反应过来,童柯走后,他常这样。 也并不过分悲恸,宿命从不会迁就人的情绪和意愿,就好像他一直希望童柯过得好,那也只是他的希望。 到了后来,他许愿童柯健康,平安,那也便只是一个愿望。 他伸出手掌贴上窗面,与嘈杂的雨声相接,忽然感觉到平静。楼下有零星几个行人,楼层不高,刚好可以让他清晰地辨认自己的爱人。 雨势渐小,眼前的世界像一幅画卷,方旻昱拄着伞行走在雨幕中,须臾,孟康听到开门声,应声回头,雨汽把方旻昱整个人浸氲了一遍,五官和衣服着色更深,像极了画中人。 方旻昱手里提了吃食,把人从书桌上抱下,又一言不发地拉好窗帘:“吃饭” 孟康点点头,闻到了熟悉的牛肉面的香味,这家的面条打包回来的没有堂食好吃,尝了几口就不肯再动,趴在桌上犯懒。 “我想去,看看日出”这话轻得像一句梦呓。 方旻昱指尖在桌上轻点,探一下餐盒包装,还有余温,便点点头,“把面吃完,我带你去” 孟康猛一抬头,不太置信,“啊?” “快吃” A市就近的景区连着降雨没有日出条件,方旻昱低着头搜索了一阵,最终敲定了目的地,订票,收拾,启程,甚至没有给孟康反应的时间。 当晚,他们赶到了离A市几百公里开外的L山,次日凌晨四点,L山山脚下汇集了不少年轻的登山者,方旻昱拉着孟康的手拾级而上。 五点一刻,红日升,云霞既明,橘色缓缓扎染大地,观景台处一片惊叹。 孟康再无恍惚,他摸到方旻昱的手,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前所未有的熨帖。 “带你过来了,还盯着我看干嘛?”方旻昱望着天际,嘴角含笑。 孟康将口袋里的手抓得更紧,鼻尖一酸:“方旻昱” ——以前我总害怕失去,偷偷喜欢你的时候怕你发现,又怕你永远发现不了。在一起的时候更怕你激情褪去,回到既定的生活轨迹。 “嗯?” 孟康停了一瞬,接着说,“我在想你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 ——现在却是不怕了,感受你,感受爱你和被爱太重要了。 你看他们都在努力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日出光景,正如我这些年追逐你,而这种珍惜到心尖上的感觉远比虚无的担忧可贵。 方旻昱回过头,他的长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似乎是认真在考虑, “如果赚够了钱,应该会带你去找个好点的地方养老吧” 方旻昱其实从来没对自己承诺过什么。 这只是一句空想,也许也只是随口一提,孟康指尖微颤,眼睑重重一抡,泪水从眼眶垂直砸下,在看台上缀了朵细碎的焰火。 日光渐长。 他想起很多,小时候在乡下的田间疯跑过绿油油的稻田,辗转到城里跟不上快节奏的课程;许秋云总是束起长发,梳妆台只有两瓶基础水乳,会用到包装褪色;挤破头的八班的名额,还有那时遥遥看着觉得可望不可及的方旻昱;去往A市的列车带起阵阵思乡的风,吹进C大摇曳空中的梧桐叶,还有他和这方人间都留不住的童柯。 孟康闭了眼,慢慢感受周围的温度和气味。方旻昱的手被他攥出了汗,他当即抹去,没有松开。 这个人还在我身边,孟康想,还有这么一个人。 倾我最长情,曾伤我最深处,同我共衾被,亦能与我立晨曦。 ---- 年前写了三版尾声,最终敲定了这版,因为觉得伤感拖到年后才发,写得很难受,正如我体验了一次一般,我本想给我爱的读者们拜年,祝福,今日一发表仍觉哀伤,其实文字着墨并不重,也许只是感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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