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驶过,纪聿礼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一下。宋怀川站起身,转头道:“该解释的该回答的我都说了,公主殿下消气了么?可以回家了么?” 纪聿礼不动。宋怀川又说:“还是说,又要我背你回去?” 纪聿礼定定地盯了他几秒,对他张开双臂。宋怀川摇摇头,俯下身将他背到背上,感觉到纪聿礼的身体凉得像块玉。 宋怀川很早就发现纪聿礼很喜欢一些背啊抱啊的行为,他在别人背上的时候会比平时好说话很多。如果他生气了,或是难过了,把他放到背上走几步,纪聿礼很快就安静下来乖乖地听人说话。 这让宋怀川想到襁褓中的婴儿抱在怀里哄几下就不哭了。纪聿礼同理。 纪聿礼安静地窝在他背上,过了很久忽然开口:“对不起。” 宋怀川挑了下眉:“这还是我认识的纪聿礼么?竟然会道歉。”他真的有些惊讶了,从他认识纪聿礼起就没听过他道歉。 宋怀川晃了晃他的大腿:“你不是我家纪聿礼吧,把真正的纪聿礼还回来。” 纪聿礼别扭道:“我又不是和你道歉,我和姐姐说的。我怕姐姐在下面听到冲上来诅咒我,我怕鬼。” 宋怀川说好好好,又说宋迎夏大概率早就去投胎了,不出所料,她现在已经一岁了。 静了一会,纪聿礼像是还不甘心一样,追问道:“你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为什么要让我穿她的睡衣?” “因为她的衣服料子好,你穿得惯,我的那些衣服你穿了肯定要抱怨。” “那你为什么对傅鸿卓的态度这么冷淡?” “那不是冷淡,我很尊重他。姐姐生前和他感情很好,但她已经不在了,他应该尽早放下,追求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在前女友的弟弟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那你在床上那一句……”纪聿礼哽了下,声音含糊道,“那句‘为什么是我’是什么意思?” 宋怀川仿佛全然不知:“……我说过?” “你他妈当着我的面说的!”纪聿礼一下子坐直,两手勒紧宋怀川的脖颈,“你不希望是我,那你想着谁?” 宋怀川回答很果断:“没想谁。” “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在心虚。”纪聿礼皱起眉,一只手拽住他的头发。 “……真没想谁。”宋怀川无奈道,“那种时候我哪有空想别人。” 满脑子只有纪聿礼的身体,纪聿礼的声音,纪聿礼的味道,光是纪聿礼一个人就足以填满他全部的空间,哪里有心思分神想其他。 纪聿礼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手指迟迟不松,眉头紧缩,用盯实验品一样审慎的视线盯着宋怀川。半晌,他又问:“那你喜欢和我做爱吗?” “……” 宋怀川这次沉默了很久。纪聿礼冷笑一声:“还说没想其他人,呵。果然男人只要爽了根本不在乎那个人是不是第一选择,只要有更好的选择,跑的比光速都快。” “……喜欢喜欢。”宋怀川破罐破摔,忙不迭打断他喋喋不休的咒骂。 “呵,有些人装都装得这么敷衍,真当别人听不出来么……” “我说的是实话。”宋怀川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唇,垂下眼低声道,“如果不喜欢,就不会做这么多次了。” 那倒是,宋怀川那天晚上跟头回开荤,生怕有上顿没下顿非要一次吃饱一样。 纪聿礼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场景,满意地缩了回去。 走回家后,宋怀川第一件事就是催纪聿礼洗澡。 纪聿礼眼珠子提溜一圈,笑眯眯道:“你给我洗吧。” 继迷上躺着就有人给吹头后,他又迷上躺着就有人给他洗澡。 宋怀川不容商量地把他推进浴室。 房间里依旧保持着他跑出去找纪聿礼时的凌乱,地上摆着那把曾抵在他喉结的枪,宋怀川走过去将它拾起来,在手心端详了片刻,将枪口对准某一处墙角,按下扳机。 “咔——” 无事发生,枪里没有子弹。 宋怀川垂下眼露出一个极轻的转瞬即逝的笑意,随即将枪放进木盒。 ---- 本文关于领养的细节虚构部分较多,毕竟按照现实情况爷爷是没法收养两个小孩滴
第29章 29.公开 学校里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会主席,一个家道中落的蛮横二世祖,扯不上一丁点关系,最近的距离大概就是相隔一分钟出现在同一张议论的嘴里。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人每天放学都会一起坐地铁,回同一个家。 纪聿礼现在比以前还要粘人,每天都跟着宋怀川去咖啡店。宋怀川赚钱,他就花钱,买杯咖啡一直坐着等宋怀川下班,店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宋怀川会给纪聿礼拿个甜点,或借本书给他看,然后九点下班后再一起回家。 课间,人来人往的楼道里,纪聿礼面前忽然冲出来一个人,一言不合跪了下来,扒着他的裤子哭诉:“纪聿礼,纪聿礼你帮帮我吧!我走投无路了啊!” 李斌在人最多的地方拦下他,所有人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悉悉索索的讨论伴随着时不时的笑声,没一会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同学,趴在墙角和楼梯上看他们。 纪聿礼甩了甩裤子,李斌摔在地上,立马爬起来又扒拉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他爸赌博欠了高利贷,本金五十万,没几天已经滚到了六十多万,催高利贷的天天上门砸东西威胁他和他妈,他妈本就有心脏病,这几天神经衰弱,差点进医院,而他爸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没什么耐心地听完,纪聿礼说:“啊,真是可怜,但是我没钱。” 他弯下腰用力地掰开李斌的手指,正要掉头就跑,李斌却不依不饶地蹭上来:“我知道你有钱,求你了纪聿礼,呜呜……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求助你……你之前都帮过我这么多回了,再帮我一次好不好?大不了我以后挣钱了还你!求你了……” 李斌非要在人最多的地方缠上他,大概是真的豁出去了。 纪聿礼对他们家的事情有所耳闻,一个赌博成性的父亲和心脏病妈妈,李斌一开始找上自己就是图钱,纪聿礼在一年里也好几次借过李斌钱给他妈治病,他没算过具体数额,但肯定不是笔小数目。 纪聿礼没有向他讨要回借出去的钱,一是清楚李斌的家庭还不起,二是李斌以前当狗当得确实尽职尽责,所以哪怕他后来落进下石纪聿礼也没找他算账。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还要再一次当冤大头。 “说了没钱就是没钱。”纪聿礼语气冷下来,抬腿踢向李斌,“滚。” 李斌反而抱住他的腿,恬不知耻地继续纠缠。纪聿礼胸口快速起伏,闭了闭眼,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冷声道:“我说我没钱,你没听懂么?况且你觉得我凭什么还要借你钱?不是说不当我的狗了么?” 李斌牙关打颤,两手覆在地面,边磕头边语无伦次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和你道歉,我愿意当你的狗,我继续做你的狗……” 咚,咚,咚。李斌的头一下一下轻磕在地面,而纪聿礼事不关己地垂眼看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他觉得很恶心,同时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为了钱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尊严。钱这东西,真的能让人发疯吗。 宋怀川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拨开人群,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扶起李斌,温声道:“同学,我不清楚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但有任何困难你可以和老师说,校方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请你不要纠缠一个毫不相干的同学好吗?” 李斌甩开他的手:“你别多管闲事……”宋怀川抓着他的肩膀,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被骚扰的话你可以申请法律的援助,缺钱的话学校或许可以申请给你募集,不管是哪一种,我想都比磕头好,对吧?” 李斌不停挣扎,却摆脱不了宋怀川按在自己肩上铁铸般的手臂,他驼着背,满脸的疲惫与扭曲,校服上布满脏污,和他人一样不体面:“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什么都不懂,你体会过没钱的滋味吗?” 宋怀川微微一笑:“我不了解你的人生,你同样也没有立场随意评判别人。同学,我送你去心理室。” 他半推半控制着李斌往反方向走去,一边在手机上给老师发信息,走了几步,李斌却突然挣脱了控制,朝纪聿礼扑过去。 纪聿礼反应很快,往旁边侧了下身,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道把他拉过去。眼前一花,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纪聿礼微怔,宋怀川将他推到身后,手臂拦在他身前,声音里带了些威严的冷意:“不要碰他。” 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探究又意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 纪聿礼狡黠地弯了下眼睛,抓着宋怀川后背的布料紧紧攀上去,脸贴着他宽阔的后背,看上去像害怕而躲到他身后的小鸡仔。 李斌的脸扭曲起来,五官因为愤怒和不甘而变得狰狞:“纪聿礼,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狗,你凭什么不帮我!”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几个老师赶过来,看到这场景大惊失色,一边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边控制住了情绪失控的李斌。 宋怀川转过身,垂下眼冷淡道:“你没受伤吧?” 周围的声音悄然增大。纪聿礼扫了眼吃瓜群众,勾起嘴角轻声道:“我没事,但是他们好像开始怀疑我们认识了,怎么办?” 宋怀川冷淡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微微提高音量:“你先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纪聿礼扑哧一笑,他知道宋怀川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但刚刚他的下意识反应可骗不了人,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他们认识,还装什么呢。 纪聿礼抱住他的手臂:“主席,你送我回教室吧,我被吓到了。” 李斌被几个老师架着离开了,不甘的眼神仍旧死死盯着纪聿礼,纪聿礼极轻地回了下头,随即像没事人一样,拖着宋怀川离开。 从那一天开始,纪聿礼和宋怀川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胫而走。他们原本就算是学校里面的知名人物,这一下变成了无数人话题上的谈资,在暗地里猜测学生会主席和混吃等死富二代是怎么认识的,但没人敢问当事人。 于是纪聿礼也不装了,直接带着自己的抱枕霸占了宋怀川身边的座位。 他不听课,全年级最好的班上最好的老师讲课他从来不听,他就只是坐在位置上睡觉、玩手机,时不时找宋怀川玩,宋怀川很少理他,但默认了他的存在。 没待几天,纪聿礼的班主任先坐不住了,她找上纪聿礼苦口婆心地教育他,自己不学习,可以,但不要影响到学校里最好的苗子。 纪聿礼对此不屑一顾:“我和宋怀川早好上了,如果我影响到他学习,那期末考和开学考的第一早就不是宋怀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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