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聿礼曲腿坐在椅子上,衣领下隐隐透出前几天欢爱的痕迹,视线跟着宋怀川转:“哼,不要就不要,你以为我会求着你收下我的钱吗!” 宋怀川装了两碗饭,坐到他旁边,不走心地应道:“嗯、嗯。” 纪聿礼还欲说什么,宋怀川夹了个空心菜到他碗里,纪聿礼瞬间噤声,在宋怀川威胁的眼神下艰难地啃了一口,吐了吐舌头:“呸,好难吃,你只有肉做的好吃。” 不是他肉做得好吃,而是纪聿礼只觉得肉好吃。宋怀川拿筷子轻轻敲了下碗的边缘,纪聿礼哼哼唧唧半天,最后不情不愿地又夹了一筷子空心菜。 纪聿礼小声逼逼:“我现在比以前胖了快五六斤了,脸圆了一大圈,你还逼我吃饭,真讨厌。” 宋怀川扫了眼他明显圆润了点的下巴,漫不经心收回视线,没告诉他,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第32章 32.帽子 十月的风是骤然间变凉的,一夜之间,走在路上的的人都裹上了大衣,第一片枯黄的叶子踩着夏末的尾巴落了下来。 数学竞赛的结果在十一月初出来了,宋怀川毫无疑问得到省一的奖项,进入省队,即将在十二月参加冬令营。学校表彰大会上宋怀川上台发言,获得两千块钱的奖学金,放学后宋怀川带着纪聿礼去商城买秋冬的衣服,眼睛也不眨把两千块钱花得一分不剩。 纪聿礼时常觉得宋怀川对自己的方式很像养猫,平时好吃好喝伺候着,不强求他出去挣钱或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只要乖乖在家里等他回家摸一摸、亲一亲,在宋怀川感到疲惫的时候脱掉衣服操一操,就能让宋怀川心甘情愿把钱全花他身上。 这样的日子过得太安逸,纪聿礼感到自己逐渐变成一条被宋怀川拿菜刀抵着也不挣扎的咸鱼,毫无负担地躺平享受宋怀川撑起来的生活。 宋怀川曾问他对未来有什么打算,纪聿礼脱口而出:“没有,能活一天是一天呗。” 宋怀川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似乎默许了纪聿礼彻底摆烂的态度。 他似乎一直对纪聿礼不报什么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大概连学也不不需要让纪聿礼上,只要纪聿礼乖乖待在家里,他到哪都会带着他。 纪聿礼曾设想过如果家里没有破产,自己原先的人生轨道会是怎样的——高中毕业后去国外某个野鸡大学混个文凭,回国后继续做自己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富二代,其实现在的生活与原先的大差不差,除了没有以前那样阔绰外,只有从依靠父亲到依靠宋怀川这点区别。 - 这几天降温得厉害,纪聿礼自从春药中毒后身体亏损太多,抵抗力变差,在十一月中旬受凉感冒了,一连咳嗽了一个星期还没好,半夜里发起低烧。 宋怀川给他请了假,看着他吃完药后才去上学,纪聿礼昏昏沉沉地在床上睡了一整天,连玩手机的力气也没有。 窗帘半掩,缝隙处漏进的阳光不知不觉间变得黯淡,直到被城市霓虹取代。纪聿礼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 他不用睁眼也知道那是谁,无意识扬起脸追逐那双即将离去的手。那双手一顿,重新贴上来,蹭了蹭他烧得滚烫的脸:“难受?” 宋怀川的声音放得很轻,在寂静的空间里如同拨动的贝斯琴弦,低沉又磁性。纪聿礼半睁开眼,只能看清黑暗中的轮廓,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随即那道黑影俯下身来,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和唇角。 纪聿礼往被子里躲:“嗯,会传染的。” “不会。”宋怀川把挡在他鼻尖的被子掖到下巴,拿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低声自语道,“好像比早上烧得更高了,你中午有吃药么?” 他一觉睡到晚上,自然是没有。纪聿礼不答,手臂撑着坐起身,一点点挪到宋怀川怀里,坐在他腿上缩成一团。 宋怀川伸手拉过被子将他严丝合缝地裹紧了,一手拢着他的背,低下头很轻地用嘴唇蹭了蹭他的额头:“果然没吃,早知道就应该给你打电话,看着你吃。” “头晕,没力气,不想动。”纪聿礼闭着眼睛,用宛若撒娇的口吻道,他生病时比平时要柔软得多,声音也轻得像猫叫。 “我去烧水。”宋怀川想要把他放回床上,去烧水给纪聿礼喂药,但被纪聿礼死死缠住,两只手抱紧腰,怎么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你抱我去。”纪聿礼手脚并用地缠住他的腰,没什么气势地命令。 “抱着你我用那只手烧水?”宋怀川无奈道,“我又不会跑了,很快就回来。” 又磨了好一阵纪聿礼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看着宋怀川开灯,去厨房接水,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体温计,塞到他腋下。 宋怀川一颗一颗地把药片掰出来,一边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纪聿礼没什么胃口,但想着宋怀川学习了一天肯定饿了,于是道:“都行,随便做点吧。” “回来的急没买菜,我煮碗面好不好?”宋怀川把药片放到纸巾上,转身去拿水壶兑温水。 纪聿礼没意见,在宋怀川的监督下就着温水吃完药,躺回枕头上,却没有半点睡意,目送宋怀川放下水杯,在衣柜前脱下身上校服,走去厨房煮面。 纪聿礼百无聊赖地望着宋怀川宽阔的背影发呆,不经意的一瞥,忽然瞥见书桌上放着一个纸袋子,上面印着的logo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某个潮牌。 宋怀川怎么舍得买那个牌子的东西了? 纪聿礼拉开被子,踩上拖鞋走到书桌前,拿出袋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顶米白色的猫咪帽子,通体覆盖着一层柔软细腻的毛,和真猫一样毛茸茸的,立着两个尖尖的猫耳朵。 纪聿礼打量了一圈,拎着帽子走到宋怀川身后。 宋怀川听见走近的声响转过头,突然感到头顶被戴上了什么东西,纪聿礼站在他身后笑眯眯地放下双手。 “你买的帽子?没想到你喜欢这种风格的。”纪聿礼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抵着台子抱臂欣赏宋怀川戴帽子的样子,不得不说,宋怀川那张冷峻的脸配这么可爱的帽子,竟然带了点黑色幽默的好看。 宋怀川用干净的那只手摘下帽子:“放学路上看到有人戴,觉得好看就买回来了。” 他单手将帽子盖在纪聿礼头顶,扯着帽檐往下压,压下纪聿礼睡得乱翘的头发。 “我才不要戴这种不符合我气质的帽子!”纪聿礼嘴里念叨着,边伸手整理自己的头发边走到卫生间,趴在洗手台前左右打量着自己。 头顶那顶毛绒帽子衬得他皮肤雪白无暇,浅色睡衣更显得他单薄的身体如同天使般轻盈,在轻柔的光线下散发着柔软又纯净的气质,整个沉闷的空间都显得鲜明起来。 比他想象的还要可爱。 鲜红的西红柿上水珠沿着他的手指滑落,菜刀搁置在手边,宋怀川的视线远远地落在纪聿礼身上,看着他晃晃脑袋、捏捏耳朵,看上去十分喜爱这个礼物。 纪聿礼揉着毛茸茸的猫耳朵,脑袋里浮现出宋怀川放学回家,在路上看到某个女孩头顶带着猫咪帽子上前询问,然后进商店云淡风轻地买下它的画面。 在纪聿礼看过来的瞬间宋怀川收回视线,拿起菜刀不紧不慢地切菜,脚步声由远及近,回到他身侧。 纪聿礼歪着头:“好看么?” 宋怀川低低地嗯了一声。 纪聿礼笑起来,凑到宋怀川身前,从下往上看着宋怀川冷淡的脸:“满意么?” 宋怀川没说话,将砧板上西红柿切成两半,其中一半塞进纪聿礼嘴里,用食物捂住纪聿礼的嘴。 “生着病就别到处晃了,躺床上去。” 纪聿礼充耳不闻,靠在台子上啃起西红柿,一边含糊地说:“我记得他们家帽子都三四百,你有这钱为什么不买个更帅的帽子呢?这种毛绒帽子有损我的英勇形象。” 宋怀川切着菜头也不抬道:“不喜欢我就拿回去退了。” “……但是仔细看,其实还是挺好看的。”纪聿礼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你看这毛质,又软又细,你看这版型,又挺又厚,确实很契合我的气质。” 宋怀川握着他的手腕把西红柿往他嘴里塞:“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看你精神状态这么好,不发烧了?” 纪聿礼把剩下的西红柿啃了个干净,手在宋怀川衣服上擦了两下,抬脚往宋怀川与台子之间的空隙挤,宋怀川放下菜刀,往后退了半步,任由纪聿礼黏黏糊糊地抱上来。 “烧啊,我可难受了,腿都是软的,快站不住了。”纪聿礼语速放缓,带了点勾引的意味仰头看着宋怀川,眼睛清亮。 宋怀川板着脸垂眸和他对视了半分钟,闭了闭眼,像是败下阵来,低头吻在纪聿礼的唇上,温柔地撬开舌关,轻易攻城略地。 纪聿礼被困在宋怀川身前,被吻得身体微微后仰,两手抱住他的脖颈,张开嘴迎合宋怀川温柔的侵占。 这一刻,什么感冒、传染,全抛到了外太空。 - 纪聿礼烧退后并没有立刻复学,而是在家里又懒了几天。他本就厌恶早起,加上这几天天气冷,起床穿衣服变得更加艰难,前几个月他为了宋怀川才勤勤恳恳地每天去上学,这几天一停,又不想去了,宋怀川也由着他。 宋怀川打来电话,要他到书桌上找个文件,纪聿礼把书桌翻了个底朝天翻出宋怀川要的文件,拍了照发他,忽然在旁边看到一个厚厚的本子,不是教材、辅导书,也不是试卷文件,是一本有点卷边、看上去年份有些久的笔记本。 纪聿礼随手翻了翻,发现是记账本。 他翻到第一页,记账的日期从三年前开始,第一行就是一笔二十万的支出。记账的手法很简洁,几个字的事件概括和收支金额。 从这本记账本上的内容,纪聿礼知道了这是从宋迎夏生病开始的金钱记录,前几页几乎全是大额的医疗支出和微不足道的生活支出,大概持续了五六个月,记账本里的余额实在支撑不起他们的开销,然后宋怀川应该是找到了某个兼职,开始第一笔的收入。 第一个写的是:“XX饭店,+120元” 从这之后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出项的记账本开始了源源不断但微薄的收入。纪聿礼靠在桌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一字一句看过去。 渐渐地,收款方从饭店扩展到了酒店、工地、学校、教堂等等,不一而足,很多都来自纪聿礼从来没听过的职业和地点,都是很零碎的收入,但是数目太多,最后算下来竟然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但是花销太大,几乎每个月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生活支出也一减再减,到后来甚至到纪聿礼怀疑怎么活下去的程度。 忽然有一天记账的日期断了,再次记录却是一个月后,那笔源源不断的医疗支出消失了,纪聿礼知道那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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