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上午就在欢笑声中过去,林壹发现能跟萧培玩到一起去的都是些挺有能力的。比如程昭就确实是个能处的人,性格挺大方,上来就给林壹塞过去一罐老干妈,说这是加班必备,人手一罐,就当做是新人的见面礼。还特意把林壹的位置安排在离队长办公室和饮水机最近的地方。 林壹受宠若惊,当即要挪进另一个角落里当缩头乌龟。 程昭按住他两肩,笑道:“不用挪,就坐这儿,离我办公室近,离饮水机也近。而且林局不是说了吗,你刚来,我带着你熟悉熟悉业务,坐这儿不用来回跑,抬脚就是我办公室,你要有什么事儿找我,坐着给门踢两脚就行。” “谢谢程队。”不过踢门还是算了。 . 刘大平捧着一本书边看边说:“程昭,你看你就是这一点好,队里无论来谁都掏心掏肺地对着,以后人人心里都得记着你,念着你的好,这要是未来投票选个什么东西啊,估计非你莫属了。” 程昭听出他内涵自己,于是当场发作,把派出所刚转上来的案子往桌上一拍:“你这人一天不说话心里就不踏实是不是,手上案子办完了吗,调查流程走完了吗,上个案子的结案报告打了吗,找领导签过字盖过章了吗,要是真闲就去食堂多吃点饭。” 省得塞不住你那张嘴。 队里的人一听这两人又杠上了,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谁都知道之前程昭和萧培拼死拼活干了多久的刑警,程昭当队长的时候萧培给他做副手,两人身上的事儿加起来都能出本书了,结果萧培一走,副队的位置空着,反倒被默默无闻的刘大平找着机会抢功抢进了手里。 刘大平空降副大队的那天,程昭可是绞尽脑汁地想理由鞭挞他,谁知道刘大平不是个省油的,当场给程昭难堪,于是两人当天就结下了梁子,看不顺眼了开口就怼。 . “该多吃饭的是谁还不一定呢,你那嘴该去找大夫看看了,怎么一天到晚都没见你合上过。”刘大平说。 程昭满脸的火气。 底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完了,快跑,大当家和二当家又吵起来了。” “这俩搁这儿二人转呢?” “应该再给他俩搭个台子,旁边摆个小地摊前排售卖煎饼果子。” . 程昭没说话,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正色道:“行了,你也别逼逼,我这儿有桩案子,谁愿意接?” 底下人面面相觑。 “咳,我手头还两起未结案呢,腾不开时间。” “我这得调查上回高空抛物砸死人的案子。” “我这儿有个寻找走失儿童......” . 程昭两眼一黑,差点给这群兔崽子们跪了:“都没人愿意接是吧。” 他话音刚落,刘大平便开口:“得了吧,能落到你手头让你亲自找人接的案子,有几个是好破的?你别想拉兄弟们下水啊我跟你说。” 这话倒不假,程昭只是看他一眼,没有反驳。 . 分局刑警队主要办案人员十几号人,基本上每个人手头都有一两起案子正在侦办,一般的案子都会直接分到各个办案人员手里,有点复杂的案子会在程昭手里呆上一会儿,再挑合适的人去办,更重大的案子,会提交到市局请刑侦支队研判,刑侦支队提出指导意见后,再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程昭随意地坐在桌上,凝视手里的文件,而后又指了指桌上的空塑料盒,道:“都不愿意,那我抽签吧,把你们警号都写一份给我,揉个纸团,一会儿抽签抽到谁就是谁。” “别介啊......” “队长你这就有点不合适了,我们手头都有案子,实在是抽不开身。” “不是还有个新人吗?” “哎,好主意,程队你不是这大脑袋新人的师父吗,你带着他,干脆你俩一起跑案子呗!” 程昭思索一会儿,嘴角一勾,指指刚才说话的人:“嘿,你们啊,一个二个的,算盘打挺响啊,都不想受累啊......” 不过这个林壹—— 好像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目光落在正在鼓捣饮水机的林壹身上:“你干嘛呢你。” “我修饮水机,这热水怎么出不来啊。”林壹直起身子。 “修什么饮水机,”程昭一把将手里的文件袋拍在他胸口,“看看这案子,回头一起商讨商讨。” 林壹立马立正,一本正经:“是!保证完成任务!” “还贫,”程昭一挥手,“看你的案子去。” “好嘞。”
第44章 Chapter43:闹事惊魂 一个下午,林壹了解过刑警队的工作内容之后跟着程昭学着观摩处理了一两起积压的案子,得了空闲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研究程昭让自己看的文件。 其他有值班任务的都趁着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深夜趴在桌上或半靠在椅子里补觉,也有人干脆在地上支起小床,躺在上头睡得老香。 空调机运作的声音嗡嗡作响,吹出的暖风让人心绪安宁。 . 这是一起抛尸案。 案情其实不算复杂,复杂的是死者的身份——洗脚城的洗脚女。 报案人是死者的母亲,据报案人称,她的女儿名叫郭兰兰,小时候因为家住农村,家里老人又重男轻女,又因为郭兰兰的出生给这个本就贫穷的家庭增添了很多经济压力,大家也都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一直放在邻村的哑巴家养大,逢年过节报案人和丈夫从镇上打工回去,也只是提一两个鸡蛋。 这就导致家庭关系不和睦,家里并不重视郭兰兰,郭兰兰三岁之前,家里好歹会带点东西去哑巴家走走人情,但自从郭兰兰三岁之后,家里又迎来了一位新生命,是个男孩儿,索性家里人为了把所有的精力都灌注在男孩儿身上,对郭兰兰也就失去了耐心。 郭兰兰没有跟城市里的孩子一样上补习班,她小学毕业以后就不再读书,帮着哑巴种了两年地,14岁那年独自来到柳江市打工。 没有学历,没有人脉,乡下口音浓重,许多人都欺负过郭兰兰。 后来郭兰兰找到了一份在洗脚城帮有钱人洗脚的工作,每个月能拿到两千块钱工资,这对于向来习惯的贫穷的郭兰兰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所以她省吃俭用,住的是公共厕所旁边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的黑租房,一住就是十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人忽然就想起了郭兰兰这个曾经被他们抛弃的女儿。 报案人说家里老人生病、男娃要上大学,急用钱,哪怕是一点点钱他们都感激不尽,于是辗转多方才找到郭兰兰,不断地诉苦,想让郭兰兰每个月打点钱回家给弟弟用。 郭兰兰没有体会过亲情,但却将母亲那句“当时送你去哑巴家是逼不得已,妈妈也很心痛”深深打动,一口答应了母亲的请求,每个月都将自己微薄的收入抽出一半打进了弟弟的账户。 . 看起来这样的日子风平浪静。 但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7月5日,荷花路派出所接到报案,报案人正是郭兰兰的母亲郭艳丽,郭艳丽报案时说自己的女儿丢了,也许已经失踪四个月。 郭兰兰的母亲还说,自己是因为儿子连续四个月没有收到郭兰兰的打款信息才发现不对劲的。 当时接待郭艳丽母亲的是萧培。 萧培听完郭艳丽的描述,安抚过她的情绪后,开始着手调查郭兰兰的失踪,但一直没有进展,再加上派出所民警权限不高,成年人失踪的案件并不好查,一方面是时效性早就过了,成年人并不像孩子那样时刻有大人关心着,很多时候接到成年人失踪的警情,要么是半年没有消息父母着急了才想起来报警,要么是朋友联系不上才想起来报警。 尤其是这种没有稳定工作、工作内容较为敏感的女性,走失后被报案的可能性都降低不少,因为洗脚城很少检查前来找工作的女性们的身份证,这些去工作的女孩儿也是来了一段时间就自己走人,干不长,所以社交关系并不稳定,也很少有人发觉这类人的异常。 这导致很多凶手就喜欢挑这类女性下手,第一她们的警惕性不高,第二朋友少、跟家人也不怎么联系,社交关系脆弱,失踪后无法被第一时间察觉,也就错过了失踪后的黄金救援时间。 萧培思虑再三,还是将这起失踪案报到了分局。 分局查了小半个月,当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应当将这起失踪案以悬案疑案的方式放在一边时,郭兰兰却自己出现了。 . 9月8日凌晨1时06分,中心商业街康健北路,一辆给服装店配货的货车呼啸而过,车上坠下一个纸箱。 1时30分,清洁工在清理路面垃圾时,将纸箱抱起,却发现异常沉重,于是清洁工将纸箱置于地面,打开,里面是一具折叠的裸尸。 清洁工吓得大叫一声,担心凶手还在现场,于是立即拔腿往附近的派出所冲。 1时38分,城中派出所民警被清洁工带到现场。 1时53分,城中派出所勘察过现场大致情况后联系分局刑警队,刑警队赶到现场。 9月17日,尸源比对结果出炉,尸体检验报告出炉,确认死者为已经失踪长达六个多月的郭兰兰,但郭兰兰的死亡时间却在抛尸的前一天,尸体颈部出现环状索沟,深度均匀,面部毛细血管破裂出现大面积暗紫色血点。 ——直接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除此之外,尸体表面有多达26处钝器击伤,上下肢有捆绑伤与不同程度的挣扎伤,大腿深处有鞭痕。更抽象的是,郭兰兰的双目被残忍捣毁,牙齿被全数摘除,这些伤痕全部都具有生活反应,且尸体表面并未留下嫌疑人的毛发与皮肤碎屑。 刑警队根据监控找到当时的可疑车辆,经过调查后,排除货车车主作案可能。 10月3日,案件被程昭递交市局刑侦支队,支队给出指导意见。 截至今天,11月4日,该案仍未破获。 . 林壹窝在墙边翻着手上的资料,眼眸微沉。 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郭兰兰生前被虐待过,而就在她死后不久,尸体被光明正大地抛弃在繁华的中心商业街。 凶手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羞辱? 宣示?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变态啊。 . 林壹正想着,办案区的电话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打破黑夜的沉静。 正在补觉的那帮人哼唧了一阵,又睡下了。 程昭正好从自己的单独办公室出来接水喝,听见声音立马抬脚过去,简明扼要:“喂,分局刑警队。” ——“南华步行街,绿化带藏尸!” 程昭眼神一凝:“我知道了。” “怎么了程队?”林壹望向他。 “收拾收拾出警,”程昭沉声说,“来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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