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温柔的说了句:“疼就叫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 “就算是常年上战场的战士,也忍不住这指尖穿钉般的疼痛,毕竟十指连心。” 穆久笑笑,脸色依旧惨白的厉害。 疼到一定程度的麻木,即使再疼,它也仅仅是只有疼了。 “没事的,用力点擦拭吧,不要怕弄疼我。” 他现在可太怕对自己温柔的人了,总觉得欠那个人的。 经受了无尽暴力,虐待的人,怎么还会奢求别人能对自己有一点点好? 即使这样,医生依旧很是小心地为他上药包扎着,一丝不苟的缠绕着绷带。 夜色已浓,百合窗被划拉下关上,利落而又干净。清冷月光穿过那狭小的缝隙,在地上印下斑驳而又细长的光影,整个病房陷入无尽的寂静与灰暗之中。 穆久睡眠浅,虽是闭着眼睛,但是并没有睡去。 门外咯吱一声,很轻,是有人踏进来了。 他有感觉,在这深浓的夜色中,有双眼睛正在冷冽的盯着自己,似乎在打量着,索取着。 穆久止不住的睫毛颤抖,从嘴里吐出无比冰冷死绝的话语,“看到我没死,有点难过吧。” “怎么还会有人,怎么折磨都折磨不死呢。”他自言自语着。 “凭什么我要为你难过?穆久,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还是那个见不着他好的临祁啊。 一点也没变。 穆久自我嘲弄着。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为自己难过? 把他摁进冰冷刺骨的海水,想让他活活淹死。他爹濒临死亡,骨肉未寒,把他狠心锁在临府,阴阳两隔时连骨灰盒都见不到。是一百九十九鞭,抽到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是用锋利的刀尖,在他的胸口刻字,只因为他偷偷给临渊送了个手链。 还有好多好多呢。 历历在目,刻骨铭心,他不是太记仇了,他只是太记临祁的仇了。 “也对,最想让我死的人,是你啊,临祁。不是别人....” “我真的哪一次让你去死了吗?”临祁的语气让人百感交加,摸不透,也猜不透。 穆久翻了个身,对他四目相对,那幽黑的眸子,带着无尽的悲伤,绝望,“当然,你想让我生不如死。” “世界上没有比你对我更狠的人了。” “那些人想要我的命,不是因为恨我,他们只贪图穆家的财产。而你,是真的想折磨死我。” “为什么你要剁了我哥的手指,也是因为想要我爹留下的宝藏吗?那你大可不必这样!” “我稀罕你穆家那点钱!?” 临祁吼道,他双目猩红,那比夜还黑的瞳孔像是燃起了荆棘丛,翻涌着怒火,愤恨,还有点无奈。 无人知那宝藏的署名,是何来头。 只有临祁知道,是穆正远用他娘夏芝的名字取得。 名为“念芝”。 他又何必见不得人的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子们的推荐票 烤火烤的眼睛有点疼了哎
第34章 活该,都是你自找的 临冯风就是个天生的变态,他以折辱人为乐,才十几岁的年纪就没少逛过窑子。一开始他是爱玩女人的,到后面便觉得没了什么趣味。直到他十八岁那年,遇上了个粉面小生,是名唱戏的。 戏子多无情,比临冯风年长了几岁,骗走了他的钱财,后面还想跟自己的老婆远走高飞。临冯风便将这戏子抓了回来,日日鞭刑伺候,甚至还打断了他的手脚,割了舌头。 戏子最后自杀死了,因为临冯风当着他的面,把他的老婆亲手杀死了。是用刀,一刀刀把她的身体捅烂,直到血流干死的。戏子眼睁睁的看着临冯风把她的肚皮剥开,里面还有个五个月大的孩子。 恶魔不会动情,但也会陷入低谷,坠入深渊,无法自拔。自戏子死后,他一心将精力放在打战上,获取下不少的军功。毕竟对于一个冷若冰霜,嗜血成性的猎杀者来说,虐杀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穆正远,一个长相秀丽白嫩,瘦削清隽的男人,在这时闯入了临冯风的生活。 长得有几分像那个被他折磨死的戏子。 他开始不断地调戏,勾引穆正远,但对方似乎很厌恶他,恨不得避而三舍。但临冯风终究不是吃素的,没三两下功夫,对穆正远下/药,直接强了他。 因为知道了穆正远身体的秘密,临冯风以此为把柄胁迫他。 之后穆正远弃军从商,打算以这样的方式逃离对方,但临冯风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甚至还强迫穆正远给他生下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穆久。 穆正远知道自己没有让女人生育的功能,便先收养了两个孩子。 原本那个孩子,他在怀着的时候就想活活杀死算了。但无奈他心太软,觉得也是个活生生的命,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穆正远与临冯风的孽缘并没有到此为止,在此之间还牵扯,害死了太多人。 包括夏芝。 他觉得对夏芝甚是愧疚懊悔,便以她为名建立了一个宝藏。 临祁自他生来,就是为复仇而活着的。似乎是早就规划好的,他不能放过所有人,而那蓄谋已久的复仇计划里,罗列了数不清的人。 当然也包括穆久。 他当然不能手软,倘若一时败下阵来,那他这战战兢兢,尸衣缠身的二十几年,又有谁替他罪过? 一个,也别想逃。 临祁微微抬起下巴,原本情绪还有点波动的双眸,此刻变得异常的冰冷。只是转瞬之间,泛着凌厉,阴鸷的光。 他字字珠玑,从喉腔发出没有任何温度,感情的呵斥:“那都是你自找的,穆久,你就是活该,别妄想让我可怜你。” “你再怎么惨,我都不会有所动容,我只会觉得爽快。” “你根本不配!” 穆久听到这些话后,并没有觉得有多刺耳,反而觉得习以为常,习惯了。 习惯到早已麻木。 “临祁,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随便你。”穆久很淡定的回应道。 他不是日日夜夜,在自己耳边经常说这些侮辱人的话语吗? 比这难听的话,更数不胜数了。 一开始他是如此骄纵软弱但又嚣张跋扈的人,自然还是端着大少爷的架子。他不服气,不服输,鼓着一股劲恨死临祁,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最好咬的只剩下个尸骨。 但是,后来。 穆久还是不够狠心,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他连杀动物都手抖,一看到血就犯浑晕倒。怎么可能还会真的能手刃像临祁这样不可一世,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他就是一个如此弱小,毫无力量的懦夫,离开了有钱有势的家庭,抛弃于被庇佑的温室,变得啥也不是。 被践踏,被羞辱,被虐待,也是应该的。 弱者,注定要成为强者的垫脚石。 不知为何,他开始轻笑了起来,然后是愈发张狂,肆意的笑,恨不得将那胸膛笑的要震碎似的。 原来,悲伤到极致,是会用笑来掩盖着的。 临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是真的被折磨疯了吗? 但他依旧冷眼相对。 他在年少时,挑衅似的,故意与临祁发生争端。以儿童般不知恶善的手段,往他的身上丢石头,扔垃圾。 就算是留疤了,比起他身上那些枪弹炮眼的伤痕也要浅的多。 而他所做的这些,自己认为孰轻孰重的事情,都变成临祁觉得极其有羞辱性的阴影,定要龇牙必报。 穆久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临祁。 他从小就生活中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更别说亲爹娘早死了,甚至还认贼做父多年。被打被骂,三天饿两顿,吃的还没那看门狗饱。 他怎么敢抱怨?怎么敢直起腰板做人。 如果不是因为仇恨滋了芽,他根本不想反抗,宁愿永永远远做个苟且偷生的蝼蚁。 倘若他跟穆久没有这一层血海深仇,他也当那时的不愉快是玩笑,就糊弄糊弄过去了,根本不会怪罪穆久。 如果每个霸凌者的账都算过去,那一脚一拳,无论多么轻,都算是霸凌…… 何况,又不止穆久一个人瞧不起,欺负过他? 但现实,并没有放过他们。 临祁走了过去,试图用小小的矛盾去掩盖这惨无人道的真相,“你还记得之前在学堂,你怎么整我的?” “从很早之前我就记恨你了。” 穆久用裹得肿胀的手,很缓慢地撞向旁边桌子的玻璃瓶,啪的下,玻璃片四溅。 他颤着声音说道:“你不是那么痛恨我吗?现在我心甘情愿被你伤害,你用这个玻璃片,在我的身上,或者脸上划几刀。” “就算是我还给你的。” “你要是觉得还不痛快,你也可以想着其他的法子,再来整我。” “但是,这只能是我给你还的债了。临祁,你不能再伤害我身边的人。” “就当我求求你了。” 怎么还会有人求着别人伤害自己,那姿态还放的极其的卑微。 临祁只感觉那空荡荡的胸膛,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痛感,像是有数以万计的银针,慢慢的扎了进去。等晃过神来,只留下千疮百孔。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穆久像个天真的傻瓜。 这样,显得他更加的十恶不赦,愈加狠毒了。 好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 作者有话说: 临冯风和穆正远的故事放番外写啦()
第35章 彻底黑化,疯了 临祁用略带微茧,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地上的玻璃片,边缘早已碎成渣。他收紧拳头,紧紧的握着,直到锋利棱角刺穿他的手心。 随着几道滴答,滴答声,穆久脸上满是掉落的殷红血液,缓慢而又凌乱的划过冰冷的皮肤。透过那稀薄,窒息的空气,只瞧见他无比迷惘,空洞的眼神。 正当他以为,那个泛着血的玻璃片要扎进自己脸颊时,临祁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疼痛,让临祁清醒了下来。 但还是带着无力的挣扎感。 他松开自己的手,啪的下,那原本就残破不堪的碎片,摔在地上后变得更加四分五裂。 “这点伤,不疼不痒的,算什么?你以为我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吗?我当然是要看着你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再重新折辱你,更来得有成就感的多。” 临祁的声音低低沉沉,语气却格外的刻薄,但在看不到的暗处,他的指尖竟在微微颤抖着。 “那我还真应该谢谢你,临祁。”穆久咬牙切齿。 临祁那张冷峻无温的脸,似乎永远让人看不出喜怒。当然,他是恶人,不会做好事,也不会说好话。那些好事好话,必然是要好人去做的。他倘若去做了,那世界上就不会有对比,善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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