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好字包含的情绪非常复杂,一分愤怒,两分痛苦,三分凉薄和四分漫不经心。 程先生皱着眉,非常不解地看着程太太。 程太太也没反应过来,夫妻两面面相觑。 程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哥哥,你要说话算话,一言九鼎的。”嘉蓄把下巴垫在程储的肩膀上,欣喜道:“我没想到哥哥这么喜欢我。” 抽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嘉士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同意了。” 放慢呼吸,程储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 嘉爸爸深吸一口气,没有一秒犹豫地妥协道:“只要你们两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被愚弄的程储怔在原地。 嘉爸爸转过头,拍了拍程先生的肩膀,笑了两声后问道:“亲家,会不会太着急了?你们俩知道吗?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程先生支支吾吾愣住了。 情绪没有递进,态度直转急下,不是正常的表达方式,像是一场排练好的烂戏。 程储气出一声冷笑,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在判断人性的时候,又一次出现了偏差。 在嘉爸爸高高兴兴和程爸爸讨论婚事安排时,一声热络的“士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花园里传来一阵响动,客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哈哈笑着,背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看了一圈房子里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程储和嘉蓄紧紧相握的手,短暂失神后,他笑道:“士泽,好久不见,怎么一来就到小储家里,连我这个老朋友都不见?有点不地道了。” 嘉士泽站起来,含笑道:“百慈啊,是好久不见了,想我是应该的。不过,你不请自来,更不地道了吧?” “小储是我侄子,肯定不会在意的。”程百慈哈哈笑了两声,“听说你回来了,老爷子有请。” “现在?” “是啊,一起吃饭。”程百慈张开双手给了嘉士泽一个拥抱,“专门为你准备的接风宴,特地让我来请你,他现在身体不太好,不要让他在风里等久了。” 嘉士泽笑笑,看向程储,“好啊。一起?” 程储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嘉蓄撅起嘴,“我也要去。” “都去。”程百慈笑笑,“都去。” 一行五个人分了两辆车,程储和他爸他妈坐一辆,嘉蓄和他爸坐一辆。 魁梧的司机跟着程百慈的车一直往城南的方向开。 风景变幻,当年的平地变成了高楼,十来年没见,嘉士泽的心境已经发生变化。 嘉蓄拍了拍他爸的肩膀,“什么时候收拾他?” “他”意有所指。 “不急的,”嘉士泽看了一眼嘉蓄,收起心中感慨,笑着问道: “我演的还可以吗?” “演戏要循序渐进的,”嘉蓄呵呵笑了两声,“爸爸,你比我差远了。” 嘉爸爸一点都没生气,他望着前面车辆的尾灯,冲着他儿子说道:“你享福了,小储的前半生没有动过真感情,后半生……都是你的。” 双手枕在脑后,嘉蓄懒洋洋地说道:“爸爸,帮帮我。” “好的,恋爱脑。”
第52章 52 最前方的那辆车里,程百慈他们特地没要司机,车里就他和他儿子程朝。 程朝踩下刹车,皱着眉头看着后视镜,“爸,好险,差一步,程储和嘉士泽就变成真的一家人。” 程百慈闭着眼睛,“是的,那时候我手里的股份就没用了。” “还好,爷爷绝对不会允许他储备的继承人和男人在一起的。” “你懂什么?”程百慈睁开眼睛,“嘉士泽是谁?年轻时,雷厉风行,劈山断海,没有他不敢想,不敢做的。 他拿什么项目,建什么航线,说到做到的。 况且,现在程储就是董事长,两方联姻,男的有这么样?利大于弊。 当年他对程储就青睐有加,十二岁的程储一个人全球航行,老爷子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一点踪影都找不到。 我还庆幸他死外面了,没想到活着回来了,你说,他没帮忙?” “那......”脸色变得僵硬,程朝问道:“我听说他手里的现金能把嘉程在外的所有流通股都并起来?” “并起来又如何?”程百慈绷着脸说道:“现在股票居高不下,看涨的还是大部分,基本上没人抛售,就算嘉士泽再有钱,想要吃下来,不死也得扒层皮。” “当初要是程储死外面该多好啊!”程朝重重地踩下油门,阴狠道:“就没后续那么多麻烦了!都怪那个女人贪,不拿到钱不动手。” “别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怎么说也是程臻的妈,你的奶奶,”程百慈冷笑一声,“也算做了件好事。嘉士泽费劲千辛万苦把他儿子是救出来了,老婆就那么死了,账还算在程储身上,这些人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可嘉蓄那脑子有病啊!”程朝补充道:“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喜欢程储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有什么用?”程百慈降下窗户,掠过的高楼建筑,熟悉又陌生,“让她把事情闹大一点。” “她”意有所指。 “越乱,越有我们生存的空间。” 车子一路驰骋,阴谋的轨迹停在城南的老宅前。偌大的别墅里藏的下七弯八拐的房间,也藏的下三回九转的心思。 午饭还在准备,程应禾邀请一行人先去他的茶室喝茶。 第一次来的时候,嘉蓄就吃过亏。程储老是和他玩捉迷藏,他不是在找程储就是在找程储的路上,于是他偷偷地先把程储“藏”了起来,把他藏到二楼右转的第三个房间,正对着干干净净的泳池。 嘉蓄非常高兴,“哥哥,你说等会儿爷爷会给我包多大的红包?家里有多少现金?我能要吗?” 程储不耐烦地扯回被嘉蓄拉得变形的毛衣。 “哥哥,如果我在下面,你会跳下去见我吗?” “不会。” “我会。”嘉蓄捏着程储的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我找你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你,所以,无论多远,我都会抓住你。” 程储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整理衣领。 “不相信?” “别动。”程储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把布料包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口蜜腹剑,满口谎言。” 嘉蓄笑了一声,害羞地说道:“可是哥哥也撒谎了,当着爸爸的面儿说爱我。” 程储的动作很很快很准确,他猛地捏住嘉蓄的下颌,修长的手指探进了因受痛而张开的温热口腔。 拂过那一排整齐的牙齿,程储用平静到可怕的声音说道:“嘉蓄,真讨厌,牙尖嘴利的小孩。” “饭桌上,再敢乱说话,我会想办法一颗一颗拔掉你的牙齿,然后再一颗一颗种回去,非常痛苦但看不见伤口,”程储寒声道:“嘉蓄,你相信我,我能做到!” “哥……” 加重了几分力道,缠着舌头的布料逐渐吸满了口水,变得发沉、发重。 “痛……” 舌头因为痛苦刚伸出来一寸,程储也用手指摁住了,“乱嚼舌根,再乱说话,我也会想办法拔掉它,让所谓的疯言疯语全都烂进你的肚子里。” 口水顺着张开的嘴角沿着手指往下淌,手帕慢慢装不住,滴答下来。 程储抽回手,松开嘉蓄,把他往后重重一推,“听明白了吗?” 嘉蓄舔了舔发酸的口腔内侧,然后捂紧嘴巴,“不行,舍不得的,拔掉之后就不能舔哥哥了。” 将湿透的手帕扔到嘉蓄的身上,程储微微侧目,“脑子里如果也只有这种低级的东西,我也会想办法给它透透气。” “可是我不说这个,哥哥都不理我。”嘉蓄又一次拉住程储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哥哥明明很喜欢的,叫的也很好听的,为什么不能说?” 程储狠狠地打开了他的手,“不准再碰我。” 嘉蓄突然很受伤,“真的那么讨厌我?” “你说呢?” 反问往往比陈述更加伤人,嘉蓄说道:“我爱你。” 程储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等你听得懂人话,控得住脾气,再有资格和我说这个。” 说完后,程储走下了楼。 老宅的大厨陆续把精致的菜肴端上餐桌,管家前来招呼众人吃饭。 程太太发现刚刚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嘉蓄,现在满脸都变得灰扑扑的。 他挨着嘉士泽坐下,低着头,不看对面的程储一眼,机械般地一口又一口嚼着鱼羹。 程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冷漠地喝着水。 感情的事情永远都是未解之谜,程太太推了程先生一下,小声说道:“儿子的事情让儿子自己解决,他有分寸的,我们哄好士泽就可以了。” “有什么分寸?”程先生忍不住反驳道。 程太太白了他一眼,“你相信认识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会乱搞男女……嗯男男关系?” 程先生有些感慨,“可他都承认了。” “你当初也承认过很多事情,不是也反悔了?” 哎呦,程先生赶在老婆生气前,赶紧点了点头。 就算面前只有清粥小菜,程应禾也没有丝毫减少他的热情,笑着与嘉士泽有来有回地交流。 嘉蓄基本上都不搭话,埋头吃东西。 “吃这个。” 程百慈和蔼可亲地给嘉蓄夹了一块炭烤鸽子肉。 “我不吃。”嘉蓄放下筷子,“嘴尖的东西我不吃。” “挑食。”嘉士泽责怪后笑着问程储:“小储,嘉蓄平时就是这样儿和你耍脾气的?” 没有丝毫犹豫,程储直接承认道:“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餐桌上其他人的表情都微微一愣,嘉士泽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嘉叔叔,”程储举起杯子,意有所指,“我从未见过像嘉蓄这样天真烂漫、野性难驯的孩子,您的教育功不可没。” 话里有话,肯定还是为演戏骗他的事情生气,当着他爸的面儿骂他。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嘉蓄站了起来,把盘子里剥好的虾肉推到程储的面前,“对不起,哥哥,我脾气不好,你别生气。” 程先生看不下去,打圆场道:“小孩子就是这样,要多多照顾的。” “二叔,怎么照顾呀?” 找到时机,程朝插嘴道:“当老婆一样照顾?还是当小孩一样照顾?” “小朝,怎么说话的!”程百慈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呵斥道:“态度一点都不好。” “爸,小储都快做爸爸了,哪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嘉蓄?” 轻飘飘的语气萦绕在餐厅的上空,目光纷纷看向程储。 程储一脸漠然,“何出此言啊?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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