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因为猫的存在,他忽视了其中的古怪。 既然是处心积虑,里面一定藏着秘密。 站在书房前,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程储记得房间很大,摆放着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面书墙。 打开灯的开关,光照在房间里的那刻,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程储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满墙都是他的照片,黑压压的一片。 他不喜欢拍照,不喜欢露相,从不知道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地收藏自己这么多的照片,静静地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有些场景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年前?还是两年前? 沉默的气氛中,程储突然笑了,他被气笑了。 不可理喻、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几年前,毛都没长齐的时候就敢惦记他。 程储把照片全都撕了下来,一股脑儿地塞进抽屉里,紧接着,从嘉蓄的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换上之后,叫人把东西都搬回他家。 既然嘉蓄能拿到他那么多照片,能查到他的房子在什么地方,那么无论他搬去哪里,都远离不了这个疯子。 他绝不会是逃兵,况且,这笔账,不可能就这么白白算数。 他不会放过嘉蓄。 失联的这两天,公司积攒了不少事情,程储打开电脑处理了几件要紧的问题,耐不住疲倦,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纵.欲过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修复。 浓浓的夜色降临,程储被清脆的敲门声叫醒了。 叶阿姨笑着探出脑袋,“程总,吃晚饭了,我给您端上来。” 揉了揉眉心,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程储抬起沉重的眼皮,点了点头。 晚餐很快就被端了上来,除了平常的菜色,多了两盅热气腾腾的汤。 人参虫草花汤,党参乌鸡汤。 滋阴补阳,程储瞥了一眼,“谁让你做的?” 叶阿姨明显愣了一下,“不、不喜欢吗?” 一向不喜欢迁怒于人,程储摆了摆手,“没事,就这个。” 叶阿姨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确实有些饿了,程储用勺子喝了一口汤。 味道鲜美,干净清爽,这个味道很熟悉,程储又喝了一口,尝出来是嘉蓄的手艺。 没有一丝留恋地放下勺子,程储拿起筷子夹其他的菜。 吃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没有备注的号码,程储从来不接,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没过一分钟,程储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叶阿姨拿着手机,递了过来,“程总,找您的。” 程储看了她一眼,接过手机,“又想做什么?” “想哥哥了,”熟悉的笑声从电话那头穿过来,嘉蓄道:“一天都不找我,不想和我算账吗?” 程储沉默了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叶阿姨。 叶阿姨讪讪笑道,指着没有喝几口的汤关怀道:“程总,这汤成色很好,您多喝点,最近辛苦,嘴唇都白了。” “我自己来。”程储抿了抿嘴唇,唇瓣上几乎没有血色,“回去休息吧。” 叶阿姨应了声好,出去的时候关上了门。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人的短信,程储看了一眼,看语气像是嘉蓄发的。 “想听哥哥的声音。” 程储冷漠地删掉短信。 “想枕哥哥的大腿。” “想亲哥哥的嘴唇。” 接二连三的短信提醒,吵得程储吃饭都不能安宁,喉咙有些发痒,程储放下了筷子,转而点了一支烟。 修长的手指夹着细烟吸了一口。这次电话打进来的时候,程储接通了。 “有事吗?” “抽烟了?”嘉蓄说道:“哥哥抽完烟嗓音会更低一点。” “别装的很了解我。” “不说这个。”嘉蓄兴奋地问道:“哥哥,汤好喝吗?炖了好几个小时的。” 瞥了一眼白瓷的炖盅上,程储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嘉蓄笑眯眯地说道:“累到哥哥了,要好好补一补。” “谢谢,”程储冰冷冷的,“我身体很好。” “是吗?”嘉蓄笑了一会儿,“可是哥哥都不能陪我玩到最后,和我比——还差一点。” 被质疑的程储沉默地准备摁掉电话。 吃过亏的嘉蓄似乎有了感应,急忙道:“等等别挂,我想你了,才几个小时不见,我就想你了。” “我很想你,你来找我吧。” “不找。” 满墙的照片,隐忍的蛰伏,程储不认为嘉蓄会乖乖地远离,定然会自己回来,他不喜欢浪费精力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呀,真的那么大方?”嘉蓄闷闷的,“我不信。”他才不相信程储会既往不咎。 “还有其他招数吗?” “没有了。”声音一下变得很轻,轻的像一片羽毛,嘉蓄缓缓道:“清醒之后的哥哥就是不乖。还是照片里的哥哥更乖一点。软软的,会哭哭。” 手机上多了一条彩信,程储打开一看,照片里的自己眼眶湿透,嘴巴烂红。 眯起双眸,程储平静地问道:“想要什么?” 嘉蓄冷哼一声,“来找我,两小时,找到我。” 声音里藏着猎人渴望变成猎物,被猎物反向追逐的欣喜。
第46章 46 挂了电话,乔装打扮过的嘉蓄把帽子脱了下来。 长发如瀑布般散开在身后,干净澄澈的眼睛,漂亮张扬的笑容引得一旁的粉裙小女孩呆愣愣的。 她走到嘉蓄面前,嘴巴张的圆圆的,“你是公主吗?” “是啊,我是公主。”被错认性别的嘉蓄一点都不生气,他蹲下身,将帽子反扣在她圆滚滚的脑袋上,“等待王子出现的公主。” “你骗人。”女孩瞪大眼睛,“爸爸说王子是假的,不让我和方方一起玩。” 方方,应该是个男孩子。这么早就开始深谋远虑,嘉蓄勾起唇角笑了笑。 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小跑过来,责怪道:“圆圆,你怎么到处乱跑!” “妈妈,”圆圆嘟起嘴巴,嚷嚷道:“公主。” 什么公主?圆圆妈妈抬起头来,公主早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人走在科技感十足的道路上,夜晚的游乐园充斥着现实与虚幻的交错,嘉蓄穿梭其中,来到乐园的中心湖。 这里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演出,再过两小时,湖面上还有一场绚烂的烟花。 他想看,想和程储一起看。 手眼通天的哥哥,一定会在两个小时内把他找出来的。 玩了几个游乐设施,嘉蓄有些无聊,他在安静的湖边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凝望着平静的湖面。 湖面的倒影里有好几颗星星,亮得出奇。 嘉蓄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 远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还有女人的娇嗔,男人的迫切。 “等会儿就要上台了,你还这个死样。” “不管,让他们等着,”年轻的男人猴急道:“谁想参加这劳什子的公益活动,小孩子,大鼓小鼓,好赖听不来的,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耳朵被污染了,嘉蓄有点不高兴,他撇撇嘴,毫不尴尬地走到两人面前。 莫名出现的人影吓得女人钻进男人的胸膛。 男人如临大敌地看着嘉蓄。 嘉蓄没有动手,只是绷直了小腿,一脚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踢进湖里。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身就走,路过周边的商铺,买了一杯冰凉凉的可乐。时间不知不觉地在走着,莫名其妙被人潮挤进了观众席的前端。 灯光亮了起来,演出即将开始。嘉蓄又看了看表,给程储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说道:“哥,还有五分钟。” 那头没有回应,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嘉蓄抿了抿唇,又说:“不准迟到。” 程储沉默了一下,陈述道:“人很多。” “不管,”嘉蓄哼哼唧唧,不依不饶,“哥哥,别折磨我,我太想见你了,我想你。” 面对嘉蓄的无理取闹和人山人海的乐园,程储把身边的黑衣保镖都派了出去。 游乐园里,什么都是合理的,黑压压的一群保镖被认成NPC,酷酷的模样引来不少人的摄像。 当然了,程储的模样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隽秀的眉眼里带着一股冷漠的疏离,浑身散发的上位者气息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不苟言笑王子。 有些女生按捺不住,冲上起来,讨要合影。 程储眉头紧蹙,不过,比他更为焦躁的是电话那头的人。 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咪,嘉蓄咬牙道:“程储,别忘记你的目标——是我!你是来找我的,路边的花花草草没有什么好看的。” 好不容易走到偏僻的角落,程储说:“我找不到你。 “你真笨。”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嘉蓄四处望了望,目光突然落在舞台上无人问津的架子鼓上,“哥哥你可以的,来,到耀眼的地方找我,找到我。” 单手撑着栏杆,嘉蓄一个跃身就翻越了过去,他跳上舞台,对着台上的乐队成员点了点头。 完全没有慌乱,特别像是主办方请来的救兵,乐队的人心领神会。 紧接着,嘉蓄冲着台下的观众招了招手,信步走到架子鼓前。 观众先是一愣,看清模样的下一秒,现场的尖叫声震得电话那头的程储耳朵开始发麻。 “这谁啊?” “不知道,管他是谁,好看就完事了。” 叼起手腕上的小皮筋,嘉蓄将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 漂亮的脸蛋搭配慵懒的动作,台下瞬间爆发出沸腾的惊呼。 鼓棒在空中转了几圈,嘉蓄调整好袖子的高度,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等鼓棒重新回到他的手里,“叮——”的一声,节奏感极强的金属敲击声混入主唱的嗓音。 饱满又深沉、高亢又尖锐,每一次敲击都是野性和力量的爆发。 电话没有挂,嘉蓄兴奋地说道:“哥哥,你听到了吗?” 程储已经站在台下,他的耳朵麻麻的,眼睛却情不自禁地注视着舞台一侧的嘉蓄。 耀眼、夺目,人群里一眼就会被发现。 “看到你了。”嘉蓄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来抱抱我。” 程储自然不会做这个,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滚下来。” “还没结束。”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静静地凝望着程储,嘉蓄说: “结束的时候我想要花,哥,给我买束花。” 程储听着,却闭上了眼睛。 “好过分。”嘉蓄委屈地说道:“都不爱我了。” “从来没有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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