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可双手捂脸:“你可闭嘴吧!” 江博然睡眼惺忪地从隔壁走来,身上的睡衣蹂皱松垮,看样子和邵羡一起睡被折磨得不轻。 他俩住的是张浩昊的房间,主要是江博然这人非常不喜欢住酒店,高坪的酒店也不多。夏遥跟张浩昊征得同意后就让他俩睡在这了。 “邵羡那家伙睡相太差了,我来这边补补觉。” 江博然一个倒势扑到床上,闻可被连带着震晃了会:“你怎么昨晚不和我换?我睡相也差,和邵羡一起指不定谁睡不着呢。” “你看上去也没比我好多少,黑眼圈怪重的,”江博然抬头露出眼,开玩笑地说,“还没帮夏遥攻略成功?太废物了吧。” 闻可拗道:“你行你来?” 江博然伸出手:“聊天记录给我看看。” 夏遥把手机扔过去,正好砸中江博然的手腕,他吃痛地啧了声,侧过身眯眼看着屏幕。 窗外一绺绺的电线杆上麻雀蹦跶得正欢,鸟鸣啁啾在三人一同沉默下来的环境里显得铿锵有力。过了半晌,夏遥忍不住打破这份宁静:“你考古呢?看半天看出什么了吗?” 主要是江博然眉头越看越紧,让夏遥也跟着惴惴不安的。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闻可:“有屁直接放行不行。” “林南朝只说自己恐同,没说自己是直男吧?”江博然目光落到夏遥身上,“我觉得你很有希望。” “你这个因果有点牵强了吧。”闻可喟然,“你这好像说,我是人,但我没说我不是女的,所以我是女的。” “让你举例,没让你偷换概念,这能一样吗?就比如你们刚聊的,喝酒了头疼……”江博然似乎是看到了夏遥发的颜文字,猝不及防地被雷到了似的,停顿一会继续说,“他先是解释了自己没凶,然后又提醒你去喝蜂蜜水。” 闻可没听出个所以然:“这怎么了吗?” “要是闻可和我这样说话,我只会觉得他有病,就算是不熟的朋友也会觉得他有病,和我说做什么?” 闻可:“……” “还有这个,你画画画到半夜饿了,凌晨一点秒回,还问你想吃什么。”江博然越说越起劲,“如果闻可发给我,我估计会装作看不到,他要是非犯.贱把我叫醒,我只会揍他一顿。” 闻可忍不下去了:“……你他妈非要拿我举例吗?” 江博然忍俊不禁,“所以以上种种,我觉得林南朝不是直的,起码对你有点别的心思,而且大部分人都不是傻子,你这么明显,他肯定有所察觉,没躲开就说明还是很愿意被你试探的。” “我明显?我觉得我隐藏的很好。” “好个屁,你天天在群里念八百次林南朝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江博然方才的说法或许是有点捧好友的夸张,但还是很认真诚恳的,“你真的可以试试和他明说,不要错过了。” “是吧,我也觉得。”闻可和夏遥一起长大,没怎么见过他怯缩的模样,“下周他过生日那个时间点就很好,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你,每年生日都要想起你,怎么说你都不亏啊。” 他这不说倒还好,一说倒是提醒夏遥了,“那还是算了。” 不是“不表白”的算了,就算成功率再高,那也有一疏,夏遥希望林南朝每年生日都是美好的回忆,真被他吓到了怎么办? “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有分寸,闻可你就少掺和,我们也替他决定不了什么,只是给个建议。”江博然枕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们如果不睡了出去买早饭,帮我带一份啊,粥就行,再来份糯米饭。”
第50章 P(Ⅱ)-8 【南朝,后天来我们家吃饭,你张姨一直念着。】 林南朝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愣了下,大到传统节日,小到鸡毛蒜皮的事儿在脑子里都过了遍,他才想到——后天是自己生日。 他以前还挺享受过生日的,那时候朋友多,热闹。说实话,每次接近零点的时候,林南朝都是做足了准备迎接祝福的,出去和朋友聚的时候一群人围在他身边,烛光生辉许下心愿,认为那一天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 现在想想真是中二的要命。 回完谷叔的消息,林南朝把行李箱合上,准备去把画交给傅荣。 “这个你不拿着吗?”张浩昊指了指桌上另一幅已经裱框的油画。 林南朝垂眼道:“不是给傅老师的。” 张浩昊噢了一声:“给夏遥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怎么听都带种谐谑的意味,林南朝觉得张浩昊这两天似乎话多了点,也不像平日表现得那么内向无趣。 “保密。”林南朝同样以诙谐的语气回了过去。 张浩昊少见地轻笑了下:“你几点的动车?” “晚上七点,来得及。”林南朝说完才反应过来,张浩昊怎么知道自己买了动车票? 疑虑被他尽收眼底,张浩昊解释:“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拿错手机了,有条新消息让你注意不要错过发车。” 算了,让他看到就看到吧,林南朝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谁知张浩昊又说:“你去看夏遥他爸的画展,我不会和傅荣说的,别担心。” 林南朝抬起眼,几乎要怀疑张浩昊有洞悉一切的某种能力,这件事从没和谁提起过,而且林南朝一直以夏遥比赛当着挡箭牌,自以为隐藏的算深。 “我为什么要担心?”嘴上这样说,林南朝也确实不想让傅荣知道,更精准一点,是除了夏遥以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晓。 他也不愿去探究这种心理,似乎知道刨根到底会与自己某个坚持的原则背道而驰。 “林南朝,不去庆城是正确的选择,你一定要相信我。”张浩昊避而不答,仿佛一种无形的压迫威胁——只要你不去庆城,你去看画展的事情我就不会说。 都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张浩昊这人身上应该背了一百个人的秘密,像钢索和铁链把他禁锢。 “我会考虑的。”林南朝还是很好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看画展的?” 张浩昊靠着墙,双臂交叠在背后:“很好猜,和夏遥有关的事,除了比赛不就是这个画展?除非你说谎了,但我想你没有说谎的必要。” “你为什么总是往夏遥身上想呢?” “因为你太明显了。”张浩昊目光挪至窗外,深绿的竹林映在瞳眸,微不可察地说了句,“很容易被脏东西盯上的。” 后半句林南朝没听清,但他没否认,毕竟他和夏遥比和谁都熟,往他身上想也不奇怪。 “祝你一切顺利。”张浩昊拍了拍他的肩,“快去找傅荣吧,别耽误时间了,免得赶不上车。” — 到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扑面的风涌过来,林南朝发梢被吹得凌乱,在一行人里挺拔的背影十分突出,站口路灯斜洒落下宛若月光,衬得他肤色更白。 林南朝低头发现鞋带散了,推着行李箱的手一松,单膝半跪弯下腰来系。在他身后一位单背着包的男士,衣角勾到了林南朝行李箱的拉杆,啪嗒一声,薄外套口袋里的物品掉落在地上。 “前面那位先生——”林南朝还没完全直起身,嗓音吭亮地喊了声,那位男士穿的很多,现在还是炎夏,林南朝看着都觉得热。 男人及肩的长发,转过头寻着声音的来源,林南朝微眯着眼,因为天色较暗有点看不清他的面容:“您的身份证掉了。” 林南朝拾起,那张身份证人像一面向上,递过去的时候隐约瞥到了一个“夏”字。 还挺有缘,居然也姓夏。 “谢谢。”男人稍微凑近,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处有皱纹,从眉眼看应该是不惑之年。 “我赶时间。”他又重复一遍,“谢谢你啊,有缘再见。” “好。”林南朝慢慢挪开与他相视的的目光,一种奇异地熟悉感出现脑海。 没等他细想,夏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林南朝接通,因为自己每次都能及时接到电话还挺高兴的:“到酒店了吗?” “早就……怕打扰你就没打电话,忍可久了。” “不用忍啊,我是什么日理万机的人吗。”林南朝含着清浅的笑意。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风好大的样子,你在外面啊?”夏遥的声音提高了点,好像身在晚风里的是他,生怕林南朝听不清似的。 “嗯,对,”林南朝有意引开话题,“明天比赛完到高坪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就出现。” “闪现吗?”夏遥揶揄。 “那比闪现稍微慢一点。”林南朝听见他那边的熙攘喧闹,问,“你那边怎么也有点吵?” “我朋友他们在闹呢。” 夏遥的声音渐远,一阵电流的杂音附耳。林南朝听得眉头微压,但并没有将手机拿远,反而贴得更近了点,入耳的是陌生的男音,断断续续:“我靠……你……不是,怎么我…被骂了?” 夏遥灿烂地笑道:“可能是你长得太欠打了?” 听到夏遥声音的同时,林南朝眉宇翕张开:“怎么了吗?” “噢,今天他出门找一个老奶奶问路,结果就被骂了,他现在跟我们吐槽,说以后要避雷温州。”夏遥越说越得劲,“我就和他闹,我说你怎么能地域歧视呢?讨厌的人哪都有。” 他的语气林南朝听着想笑,很配合地回:“就是。” 林南朝又默默举一反三,讨厌的人是哪儿都有,夏遥这么招人喜欢的倒是少。 “夏遥你不要爱屋及乌,重色轻友!” 林南朝听到的这句话格外清晰,有点莫名其妙,夏遥朋友是不是不太会用成语。 “我哪有,肯定是你自己说错话了。” 林南朝挑眉:“这是有可能的,温州话比较难听懂,你朋友误会了也说不准。” “话听不懂脸色我还看不懂吗?”夏遥应该是开了免提,对面的人直冲冲地回,“那老人家就差没上手了,而且我还没开始问呢,她就想打我!” 林南朝疑忌:“你打招呼的时候说了什么?” 对面回了句方言,林南朝缄默了,这是句脏话。 “谁教他的?” 夏遥走远了点,手机贴到耳边,传到听筒的声音都变得清朗:“我啊,你不是说过这是你好的意思吗?” “……” “怎么了?” “没事。”林南朝缓慢地吐出口气,原本想随便聊聊搪塞过去,他又想到万一夏遥也说错了被人讨厌了怎么办? 那可太冤了。 林南朝记得是夏遥要去机场接人,送他去车站的时候有辆摩托车差点撞到他,急着彪了句脏话。 当时还只是劣趣地想逗逗人,谁知道夏遥还真信了,那时候的林南朝也懒得去纠正,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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