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海随他看过去,顿时也被吸引了:头罩设计精致,黑色皮革银色铆钉,还有一双大大的,看上去就质感很好的黑色垂耳。 等消毒的那十分钟里,梁帆坐立不安的,一个劲儿围着孟明海绕圈圈,边绕边不停找话说。 孟明海好脾气的应和着他,自己在心里也很期待。 做好消毒后,梁帆坐在椅子上,盯着孟明海摆弄头罩,眼睛眨也不眨的,嘴上却还在犹豫,“真的可以戴出去吗?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孟明海没说话,他搞清楚头罩的构造后,直接把它按在了梁帆头上。然后熟练地扣好各处皮带,用手指试完松紧,拍拍狗狗头,“乖,仰起头来。” 梁帆喉结颤了颤,乖乖照做。 然后又被戴上了项圈,系上了狗链。 链子的另一头当然在明海手上。他把链子的尾端在自己手掌上绕了几圈,然后轻轻拽了拽。 梁帆乖乖站起来,凑近他。下巴被安抚性地轻挠了两下。他听见明海跟店员道谢,说他的狗戴着很合适也很漂亮,他很喜欢,下次再见。 的确是很漂亮,他身上是成套的银灰色西装配同色系单排扣鱼骨纹大衣,肩膀以上则被黑色的皮革包裹,只露出丁点皮肤和一双很有神采的眼睛。明明是带有性隐喻的装扮,但他自带一身社会精英的底气,整体的感觉反而不会太色气。 明海则是毫不讲究的帽衫夹克牛仔裤,手里却牢牢牵着他的链子。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力道,梁帆耳朵很热,身体内部血液流动的声音仿佛在耳边轰鸣,心脏也砰砰直跳。 说不清是更紧张还是更激动,他被牵着出了门。 明海走在前面,链子不长不短的坠连在俩人之间。 梁帆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只有他的背影。 一步一步又一步。 紧张和激动都缓缓褪去,潮水一样层层冲刷上来的是纯然的快乐。 他们住的地方不远,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 走出游客扎堆的区域后街上就没几个人了。 寂静的街道上规律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金属材质的链子也随着俩人的步伐叮当作响。梁帆戴着头罩,外界声音闷闷的听着不怎么真切,但所有响声都正正挠在了他心上。 他越走越热,冬日的冷风刮过,也没能给热浆糊脑袋降降温。当他看着明海的背影,胯间的胀痛和麻痒也成了某种享受。 强撑着早已发软的腰回到酒店,刚进房间,梁帆就再也忍不住地跪了下来。 明海摸摸他的头,帮他也脱了大衣和鞋子,又将它们一一放好。 他没有解开狗链,而是直接牵着人往屋里走。 梁帆跟他身后,四腿着地的往前爬,兴奋得直想汪汪叫;不过他有好好忍住,还不忘在心里检查自己有没有保持主人最偏爱的姿势。 明海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自动在他脚边摆出跪式狗姿的那个人:就算这样做狗,他身上的西装竟然还是很服帖,仿佛站起来拍拍灰就能给人讲ppt了。 一身完美假皮。明海想,真是不顺眼。 他探身解了梁帆的裤子,故意弄乱布料,然后在他的呜咽声中慢条斯理检查他被锁起来的器官。 梁帆的喘息越发的按捺不住了。 孟明海却坐回沙发上,不轻不重踢了踢他在白色锁里胀红的那根,问道:“想做爱?” 梁帆急切点头,狗耳朵在头上飞得呼啦作响。 孟明海看得好笑,伸手捏捏大耳朵,然后给他摘了头罩。 满脸通红,头发乱糟糟的人看上去顺眼多了。 孟明海看着他。看着看着,他叹了口气,“是不是觉得重新在一起就算万事大吉了啊,小帆?” 这久违的亲昵称呼……梁帆却愣住了。他暗自构想过无数次重新在明海口中听到它的时刻,甜蜜的,激动的,甚至是无奈的,但从来没想过是语气里带着冰的诘问的。 孟明海也愣了愣——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刻就看到梁帆这样的表情。好像一秒之内按照什么空洞的模版重新安排了五官的位置,眼神都板板正正,没有丝毫灵魂。 孟明海心脏莫名发紧。他慢慢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快速过了遍解离的基本知识,决定先跟他沟通一下试试。 他轻轻拉拉狗链,声音尽力平和,“小帆。” 梁帆闻言立刻看向他,可是眼神还是木木的,苦苦的。 “我说想再次和你试试看是很认真的,”孟明海观察着梁帆的反应,慢慢道,“但是,‘想’,并不代表我们能。” 梁帆点点头,周身好像有放松一些。 “我也喜欢跟你做爱,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以前我们靠做爱强行忽视的问题,到头来只困住了我们自己,”孟明海看着梁帆的眼睛,斟酌语气,“我想,如果我们能慢慢来,试着来多理解我们自己,多理解我们的关系一点,就能少伤害它一点。这次我们慢慢来,好吗?” “好、好的,”梁帆点头,“慢慢来,好的,好的。” 孟明海听后心里疑惑,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便追问道:“你怎么想?” “首先,要明白不能靠做爱强行解决问题,”梁帆流利回答,“然后,要多理解我们自己和我们的感情。” 孟明海有些拿不准他这是不是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而已。 可能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梁帆不安的追加道:“我需要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 孟明海暗叹口气,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梁帆的回应好像很对,但为什么他感觉处处都是违和感? 还有,他以前是怎么把所有的这些全都忽视掉的? “**我**也需要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他把梁帆拉到沙发上坐着,“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梁帆竟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双手抓着自己的裤子,小幅度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孟明海这时反而松了口气。他牵过梁帆的手,一边想,一边慢慢道:“我的意思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我们两个,嗯,先说我吧,我——我尊重你,尊重你作为独立自由的个体,有主见,能思考,会为了我们的感情而努力,也愿意做出改变。而你,你也要尊重我,就如我尊重你。” ---- “I believe, that if we understood ourselves better, we would damage ourselves less.” —James Baldwin, from “The Creative Process” 海有化用他的这句话。
第37章 孤松湖 ======= 孟明海本来打算和孙羽自驾去死亡谷转一圈,走南路,途中在孤松镇留两天,看看惠特尼峰,逛逛西部片历史博物馆。但是孙羽知道梁帆千里追夫来了后,高价让出了自己的座和票,还附带一份她喜欢的西部片清单以便俩人给她搜罗纪念品。 这两年里梁帆和孟明海的微信好友互相删了加、加了删的,但他和孙羽倒一直是稳定的“好友”关系。梁帆犹豫着在微信上给她道谢,她那边很快也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标志。几分钟后,她的消息才跳出来,“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个好朋友支持大海的决定罢了。他还愿意相信你,依然努力想要理解你,你也试着卸下点防备,多相信他好吗?” 梁帆下意识感到生气。 他自认全世界他最信任,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信任的人就是明海了。他不知跟明海吐露过多少深埋于他心底的伤痛,甚至是自以为早已忘却的伤痛;他在明海面前展露的也是最赤裸裸的真实自我,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窥得半毫的一面。 孙羽懂什么? 梁帆强忍着重要事情被否定的不快,敷衍回了个ok的表情包。 然后,他按灭了手机,不敢深究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那几分心虚。 孙羽也没再回复。 梁帆心里憋着气,一路上卯足了劲跟明海剖析自我。 他几乎字字都是少有的大实话,从小时候的暗恋心事一直说到他们出国前的矛盾。 其实那都不算是什么矛盾。 孟明海在梁帆试图给他任职的中学喂项目的时候果断辞了职。梁帆却转头拿出了个农村美育帮扶方案,定点的实验校里有以前他们去支教的学校,然后邀请包括孟明海的油画老师在内的几位省级优秀艺术家前来指导。 孟明海无法拒绝这个合作。 但帮扶方案实施起来阻力也不小——把资源往不缺资源的地方倾斜的时候是最容易的,梁帆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被动了蛋糕的人就想跟他掰扯掰扯了。最后,教育局给城区私校让出了一部分保送名额。梁帆正犹豫着怎么跟孟明海解释他们的名额变少的事呢,俩人在一家私房菜馆的电梯里碰上了。跟梁帆在一起的还有几所私校的领导,好巧不巧孟明海以前的副校也在其中。那个副校嘴里叫了声这不小孟嘛,转头跟他们那行人笑,“这是我们梁科的同学,以前在我们学校当美术老师来着的,小孟是受学生欢迎的,但不会来事儿,哎你看看你看看……” 原来孟明海在他开口后就按亮了下一层的电梯,然后成功在一分钟内逃了出去。 要说孟明海有多生气吧,那也真算不上,毕竟梁帆说白了只是庞大系统里小小一颗螺丝钉;但在电梯里的那一分钟,他的确被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压抑感给弄窒息了——而他明白那是靠近梁帆则不可避免要时常接触的东西。 早先梁帆听孟明海说他不生气了,半信半疑,觉得还是得趁机跟那群人划清界限。于是他说他也真心讨厌私校那群肥蚂蟥,一个个的吸饱了血甩都甩不掉的。 他们的车开在荒漠里,路上连同行的车影都少得可怜。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土色中,梁帆敏锐地察觉到,孤寂像藤蔓一样慢慢爬上了汽车。他是个再敏感不过的人,藤蔓循着缝隙侵入他的身体,让他开始觉得,明海似乎不甚在意他这些,其实已经偷偷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的自我陈述。 他心下一慌,咽了口唾沫,突兀地闭上了嘴巴。 孟明湖转头看了他一眼,“累了?”他并没有看到藤蔓,也不知道它在梁帆身上越缠越紧,让他呼吸都困难。 “还好,”梁帆强撑笑脸,“嗯,也有点累了,这条路上的景色真单调。” “是啊全都光秃秃的,我也不喜欢……不过也快开出去了,之后山路的景色能有意思些。” 到了孤松镇后,梁帆提醒自己要好好表现,一路上积极给孙羽找纪念品。不知为何,明海时不时就盯着他探究似的看,看得他心里发毛,主动表示自己有些累,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第二天,梁帆精神果然不错,于是他们按原计划,各自背了20斤装备去孤松湖营地远足露营,留在山上想要看银河,在日出时远眺惠特尼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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