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疑惑,明明上午时候还好好的…… 不对,或者应该说,他们之间状态不对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久到孟明海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收到分手短信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情理之中了。 他慢慢试了所有能直接联系到梁帆的方式,无一例外地被拉黑了。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分手是个需要接受的事实,是不能纠缠对方的。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孟皓月已经吃完饭,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姐姐,”他低着声音,“梁帆跟我分手了。” 孟皓月暗自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抱住孟明海。 过了会,孟明海忽然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拒绝孟皓月的拥抱。 她赶紧退后一步,看弟弟蜷缩成一团,像他小时候无法控制自己时经常做的那样。 孟皓月一阵心疼,她轻着声音,“明海,我在担心你。我想把手放到你右边肩膀上,在这陪你,可以吗?” 沉默了几分钟,孟明海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孟皓月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倒数三二一让他知道后,把手放在了他肩膀上。 孟明海感受着那一点温和而坚定的暖意,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 预警:主要角色利用大众对“精神病”的看法,使用了歧视性语言/策略;次要角色有针对性少数的歧视性发言。
第33章 又下雪 ======= 洛杉矶难得下雪。不过到底是地中海气候,雪还未落到地面便融成湿漉漉的一团团。孟明海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望出去,眼神追着半透明的白点点坠向街边的灌木丛,看它们慢慢消失于灰绿之间。 可能是下雪的原因,这家小小的咖啡馆里挤满了人。孙羽捧着排了十分钟的热可可,艰难地挪到孟明海所在的角落,“哈喽哈喽,回神儿喽~” 孟明海转头看向她。 孙羽卸书包脱羽绒服,同时碎碎念,“这都半年没见了啊大海,时间过得可真快……” 孟明海等她坐好,碎碎念结束,走完互相问好的流程,然后问道:“刚刚你过来的时候跟我说了句,‘回神了’,是什么意思啊?” 孙羽习惯了他这种电波系问题,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你人坐在这儿,但你的神儿,或者说灵魂这类东西已经在外面随雪花飘飘了,喊你一声把你喊回来见我呗。” “喔……”孟明海慢吞吞应了,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孙羽噗嗤一声,“你的话,很明显啦,面无表情的跟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体建立起来眼神链接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了。怎么了,问这干啥?” 孟明海喝了口咖啡,“想要学习一下‘解离’这个心理学概念……嗯,那你觉得我刚刚算是解离了一会儿吗?” “哈哈,”孙羽觉得这个问题有够可爱,笑道:“可以算啊,解离,dissociation, 这个概念不太日常,但基本上就是在说disconnection, 人跟环境脱离的一种体验,啊,你的‘关机’也算一种。中文语境下的话,出神,发呆,放空,这类词代表的状态也都可能来自于解离。” 孟明海点点头,“那你觉得梁帆解离过吗?” “你这问题问的,虽然这并不是个多日常的概念,但的确是个日常的体验,只要是个人就肯定‘解离过’的宝贝,或多或少罢了,”孙羽单手揉了揉眉心,问道:“至于你这个问题——多给我点解释呗?” “是这样的,我跟梁帆的关系,”孟明海正襟危坐,“我们先假设梁帆是一本在我面前打开的书,但是我阅读理解能力较差。如果要解决这一问题的话,那适用于梁帆的心理学概念可能是我需要学习的工具。” 孙羽仰头干了热可可,“逻辑清晰,继续。” 孟明海眼睛弯弯,“我姐的反应也差不多,”然后,他的笑容渐渐缓下去,深呼吸,“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我和梁帆或许可以由此学着不那么相互折磨了;但如果它被证明并不成立,我就要明白他并没有在真诚地跟我交往……那……嗯,我也不知道具体计划,反正不能继续在有限的生命里无限地消耗下去了。” “哎,”孙羽撇撇嘴,“没事啦,我倒觉得你目前思路精准得很,搞不好真能打出he结局……打不出来也没事啦,至少满满的爱情戏会带来源源不断的艺术灵感?是不是啊, 跨国联展大艺术家~” “还好啦,临时展览而已……”孟明海很谦虚,又道:“爱情也不是我的主题啊,我决定要和梁帆再试试也跟我的画无关的。” “嗯嗯嗯,”孙羽敷衍点头,“跟他说开了?” “也不算吧,”孟明海皱皱鼻子,“很复杂,啊也不算太复杂,就是国内开幕那天他也来了,我看到他在看我的一幅画,”他边说边比划,“画的是野草,画在前面发光,他在暗处看。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发现,我是希望我的未来里有他的。” ---- 时间线是开头章十个月后
第34章 画展 ===== 画展开幕这天洛杉矶依然很冷,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美术馆里也人流稀疏。 不过孟明海却很高兴。比起人流量,他更关心的是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样的方式与他的画产生了什么样的交集。他的策展人是孟皓月推荐的艺术史博士生,正在附近某大学写毕业论文,做的是批判性残障研究在展览里的应用。策展人平时便与本地的残障社群来往得比较密切,这次她顺带在中间为画展宣传了一把,倒也有不少响应的人专门来看。 孟明海当初选择来一趟美国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位策展人。他在与她的邮件沟通中,发现自己很想参与到布展环节中,身体力行挑战健全中心主义,为向更多样的人群展示自己的作品做好准备。于是他提前半个月过来,和团队一起做画作的介绍音频和触觉体验材料等多感官互动装置。 他还是不喜欢以画家的身份发言这类活,但很高兴地陪一位坐轮椅的奶奶细细逛完了展。奶奶灰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成双麻花辫,声音像她彩色的外套一样元气满满,全程活力十足积极参与,最后还把她领到的加大字号版的画作介绍小册子认真收进自己的包里。 孟明海看得心里热乎乎的,整整一天都留在画展。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时天都黑了,很冷,他心情很好,手缩在羽绒服袖子里,两根手指拎着打包的晚饭晃呀晃,想着明天要按原计划出发去死亡谷吗还是在画展多待上几天。 酒店近在转角处。孟明海注意到前面地上斜斜拉长的影子,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站在冷风里干什么。 或许是饿急了出来碰碰运气的流浪汉吧,他想,手里摸上了兜里的一点零钱。几步路,他走得很悠闲。转过街角,迎面而来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瘦削身影,还有因为看到了他而惊喜的脸。 孟明海简直茫然,“你怎么在这儿?” “想见见你…”梁帆小声道,他拉起身旁的登机箱,几步小跑到孟明海跟前,“我想你了。” 孟明海喔了一声,“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孟明海反应过来了。他看了眼梁帆冻得青白的一张脸,心里腾得升起一股火,“我现在的确在生你的气了。” 梁帆张嘴想说什么。 孟明海看都没看他,“闭嘴。” 于是俩人沉默了一路。 回到房间后,孟明海完全没了胃口,他把吃的放在桌子上,转身去烧了壶热水。 梁帆被他指挥到沙发上坐着去了,目前正眼巴巴盯着他这边的动静。 可怜兮兮的。 孟明海暗暗叹了口气,兑了两杯温水拿在手上,向他走过去。他叫了声梁帆的名字,对他说:“不要老是故意做让我心疼的事好吗……” 他在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后攒了一百句恶毒的警告话。比如,把我对你的心疼耗尽了咱们俩也就真完了;再比如,天天自己找苦吃是觉得你的人生还不够惨? 但是临到头了总又一句都说不出口。 梁帆下意识般摇摇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碍于明海的命令又始终紧紧闭着嘴。 孟明海把水塞进他手里,在他身边坐下,“喝点热水,我们都先缓一缓。” 梁帆很听话,一口一口的,缓缓喝完了明海递过来的的水。 孟明海把自己剩的半杯水也递给了他。 梁帆接过杯子,先舔了舔明海喝水留下的痕迹,然后从同一个位置慢慢喝起剩下的水,还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瞅一眼身边的人。 孟明海看他脸色恢复了正常的红润,人也挺有精神的,就黑眼圈有点重。他又依次试了试他手,后脖颈和额头的温度,也都正常范围内,道:“这次还算有数。” 梁帆捧着水杯,急切地点点头。 明海摸了摸他的头,“嗯,我知道。我会跟你重新开始。”说着,他用眼神制止了梁帆扑上来的动作,“但是我还需要想明白要怎么——”他在心里想,‘我要怎么和你相处啊’,但决定说出口的却是,“怎么对你。” 梁帆眼巴巴地点头,又眼巴巴地盯着人看。 “好了好了,”孟明海被看得受不了,投降道:“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吧。” 梁帆没说话,只是用力抱紧了他。 孟明海任他抱着,良久之后,伸出手来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梁帆瘦了很多,突出的骨骼硌在熟悉的拥抱里,仿佛在提醒他,他们的关系里还有那么多难解的硬结。 “好爱你,”梁帆倒似乎是毫无阴霾,只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边蹭边不住喃喃道:“我好爱你啊大海……” 孟明海不禁笑了笑,回应道:“我也爱你的。” “嗯……”梁帆在他怀里闭着眼,一脸幸福得要晕倒的模样,“我们重新在一起了,那你今晚能操我了吧……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想你想得要死了,已经快死了,现在就救救我吧,用你的大——” “你是烧糊涂了吗?”孟明海听他越说越离谱,再次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嘟囔道:“也不热啊……” 梁帆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他拉住明海的手,含住他的手指吮吸,吐字含混不清还夹杂着几声呻吟,“嗯哈……可,肯能是,骚,骚糊涂了……” 孟明海被他吸得身体发热。他闭了闭眼睛,两根手指不客气地径直探入口腔深处。梁帆不自觉皱紧了眉毛,但被插得再难受也不舍得松口。他双手捧着明海的手,滑下沙发跪到他腿间,仰起头让他玩得更尽兴。 孟明海也进入了状态,手上不紧不慢插着他的嘴,赤裸的脚踩住他的大腿,然后慢慢往上。忽然,脚下传来不同于肉体的,硬硬的触感,孟明海眉毛一动,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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