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江里双眼里迸发出的神采,愣了一下,迟钝两秒才无奈地反应过来—— 他又上当了。 …… 又到周六。 江里十点半就跑到时光台球门口来等盛千陵。 相处这些天,他几乎已经摸清了盛千陵的作息。 每天十一点球房开门时,盛千陵就会过来练球,练到傍晚五六点,会和潘总他们出去吃个饭,再回来接着练。练到夜里十一二点,才会回去睡觉。 好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练球机器。 十一点整,来上班的收银员开了门。 盛千陵走出五楼电梯,看到门口乖巧站着的江里。 江里今日没穿校服,换了身十分养眼的私服。 内搭一件白色打底短袖,外面套着一件黑白纹路的衬衣,衬衣扣子没扣,松松地搭在深蓝色牛仔裤上。 虽然长得瘦,却并没有骨瘦如柴,反而腰胯部位完全能撑起这条裤子的弧度。 盛千陵朝他看几眼,觉得他是那种无论皮相还是骨相都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人。 难怪他自恋。 确实是有自恋的资本。 江里见到盛千陵,却低调地收敛了一点儿。他小碎步跑过来,灯光落到他眼睛里,变成两颗闪耀的小星星。 江里貌似打量了一眼盛千陵,竖起一个大拇指,拍马屁道:“盛老师,你真帅。” 倒没有那天逼问告白女生他们谁更帅一些的嚣张了。 盛千陵对糖衣炮弹免疫,也心知肚明江里夸赞他的原因。 于是淡淡垂落视线看了看江里的脸,说:“夸我没用,通过考试我才会收你为徒。” 江里依然笑得谄媚,跟在盛千陵身边,抬起白净的脸问:“咱们今天考什么啊。” 盛千陵叫前台收银员开了两张练球台,又到杆柜里拿出自己的杆盒,边走边说:“考定力。” 江里一秒想歪,类似美女坐怀不乱之类,一时有些讪讪的,暧昧地说:“也不必玩这么大吧……” 盛千陵:“??” 两人到了球台边,江里才知道盛千陵说的定力是什么。 说来很简单,就是盛千陵今天练多久的球,江里就得练多久。 中途一旦累得喊停,考试就算结束且不通过。 盛千陵说不清楚自己设定这项考试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是故意刁难江里,好让他知难而退;还是出于对一个天赋型球手的惺惺相惜,希望挖掘他最大的潜力。 但无论如何,都需要江里通过今天的测试,盛千陵才会决定要不要花费宝贵的时间,把自己苦练十多年的技巧与杆法都教给他。 江里信心满满道:“嗨,就是这样呀?体力战嘛,我可以的。” 只不过他话说得太满了些。 盛千陵从幼年开始,就保持着工作日五小时节假日十小时的训练强度。尤其到了青春期后,体力更旺盛,有时候练习十二小时也不在话下。 可江里不一样。 他是个业余爱好者,少有连贯的练球时间。平时疏于运动,很少能保持长时间击球。 一个两个小时不在话下。 三个四个小时还能坚持。 到了五六个小时的时候,已然累得头昏眼花,好像有数不清的飞虫萦绕在他的眼前,嗡个不停。 再看一眼盛千陵。 只见他优雅地捡球摆球击球,一个不停地训练,好像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心里,全部都只有那十五颗红球和六颗彩球。 即便世界风雪肆虐,唯他依旧独善其身。 江里忽然想到那天盛千陵叫他吃饱一点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就是拼体力极限啊。 这可比什么美女坐怀不乱更难了。 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考试的机会,江里不想放弃,于是咬牙坚持着。 那些球被他反复击打,一个一个落进袋里,又一个一个被捡出来。 他有点饿,可盛千陵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开口,只好忍着眩晕继续训练。 盛千陵在江里身边,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状态。 眼见江里的球已经不能百发百中,知道他已经到了疲惫虚脱的状态,却执拗地不肯服软。 不禁有些好笑。 盛千陵慢条斯理收起自己的球杆,走到沙发边喝了一口水,平静地说:“你还欠我一顿饭,记得么。” 江里手一偏,桌上的球被打偏,撞几库后不知道跑去了何处。 他起身站好,只觉得右腿沉重得像绑了几百斤实心铜,一时露出倦意,答:“记得的。” 盛千陵说:“那走吧,先去吃饭。” 这意思是可以中场休息了。 江里欢快地放下球杆,朝盛千陵跑过来。 他本能的又有点想扑到盛千陵身边,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不雅,只得半路刹脚,摇摆地停在了原处。 直到两人走到马路对面凯德广场一楼了,江里才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没有钱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阅读!
第11章 对男生没兴趣。 江里还记得第一次对杆那天他和盛千陵的赌约。 1号台的灯光下,他说的是「一顿餐厅任选的饭」。 原本是把盛千陵当成了外地来的钓鱼选手,想敲诈他一顿的,却没想到自己技艺不精被人满分清台,倒搭了一顿饭进去。 按道理来讲,既然是「任选」,就算盛千陵选国宴,江里也只能含泪答应。 幸好这附近没有这样的高级餐厅。 盛千陵站在凯德广场一层的楼层索引处,微微低着头,目光快速从一排餐厅名称简介上掠过,回头问江里:“这里面的,你都吃过么,哪家好吃?” 江里摇了摇头。 少年虚荣心作祟,补一句:“我很少在外面吃饭。” 盛千陵想到好多次他和舅舅一起去吃晚饭,舅舅潘登邀请江里一起却每次都被拒绝的事,随口反问:“为什么?觉得不太卫生?” 江里不想回答真实原因。 虚晃的理由可以扯一大堆,例如没有时间,例如肠胃不好,又例如习惯在家吃。 可说来说去,只是因为穷罢了。 所以从不和别人一起聚餐,不肯占了这点儿便宜,到最后自己连回请一顿饭的钱都没有。 可盛千陵还认真望着,坚持在等他的答案。 江里没办法,只好说:“我特别挑食,没人受得了我。” 这个理由倒是情有可原。于是盛千陵想了想,绅士地说:“要不你选位置?” 江里摇摇头,答:“不,还是你选吧。” 盛千陵抬头看一眼凯德广场中间巨大的海底捞宣传招牌,询问道:“去吃火锅?” 江里听同学说过海底捞挺贵的,心里有点窘迫发憷,但还是点头说好。 于是,趁着两人上五楼电梯的时间,江里飞快掏出手机给同桌陈树木发消息:“大树,江湖救急。带三五百块钱来武胜路凯德广场海底捞来救命!” 陈树木秒回了江里一串省略号和一排刀子见血的小表情。 所幸最后又补了一条:“行。” 电梯上行至五楼,盛千陵和江里一前一后走向海底捞火锅。 两个男孩个子都高,长得也十分英俊养眼。一个疏淡清朗,宛如三月湛蓝的天空;一个张扬雅痞,恰似寒风尽头的暖阳。 风格各成一派,形象自成一景。 融合到一起,却并不突兀,反倒有一种莫名的互补与和谐。 两人跟随服务员走进餐厅。 深黑与漆红为主色调的餐厅里,食客众多,一片喧哗。 盛千陵扶一扶鼻梁上的墨镜,站住脚步对江里说:“你先去找位置,我去个洗手间。” 江里点头,答:“好。” 江里跟着服务生走到一张空桌前。服务生递了一台平板电脑过来,询问江里有没有会员账号。 江里不熟悉这些,但并不露怯,笑眯眯对着服务生说:“漂亮姐姐,我没有账号,还是等我朋友回来再点吧。” 服务员笑得弯起眼睛,礼貌周到地给江里倒了杯水,又去给别桌服务。 江里趁服务员离开,龇牙咧嘴给陈树木发消息:“孙子,还没到吗?” 陈树木家在江汉路,离武胜路得坐401路公交坐三站。江汉路作为繁华的商业街,常年人挤人,一片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的盛景。不论是公交还是出租车,都得挤着上抢着坐,稍不留神,就会抢不到位置。 陈树木等了老半天都没有等到车,又怕误了江里的事儿,只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奔一段儿歇一段儿,自然没空看手机。 江里见同桌不回复,十分生气,生气之余又是掩藏不住的担忧。他不断发消息骚扰陈树木,恨不得对方下一秒就出现在他面前。 就这么胡思乱想时,江里无意间抬起头。 视线上扬,恰好与正在寻找江里的盛千陵目光交汇。 盛千陵摘了墨镜,露出了一双澄澈漆黑的眼睛。他的眼形十分漂亮,天生双眼皮,眼角的弧度自然拉长,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冷冽,却又丝毫不影响颜值。 而那双眼睛好像有什么魔力,江里只是抬望一眼,便被吸附。 只这么一眼,江里举着手机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在他先入为主的想象里,盛千陵长着一双畸形难看的三角眼。虽然起因是他被盛千陵打了147,心中愤愤不平而故意迁怒,但时间一久,竟然在潜移默化里接受了这个设定。 好像盛千陵天生就是三角眼一样。 可这一眼看去—— 盛千陵一身白衣黑裤站在人群里,目光遥遥相望,面色干净又纯粹,一张脸长得过分英挺又白皙,无端让江里想起了一篇被老师强迫背了几段的名叫《荷塘月色》的课文。 盛千陵就像温柔夜色里,那片清冷绝傲的月光。 似天外来客,不染凡尘。 遗世独立地站着,与当下火锅店里这热气升腾的人间烟火格格不入。 盛千陵找到江里的位置,很快迈开大步走过来。他将黑色墨镜放在桌角,拿毛巾优雅地擦了擦手。 见对面的人坐着没动,他问:“江里,在发什么愣?” 江里很快回神,啧啧赞叹:“盛老师,咱俩认识这么久,我这才第一次见着你的庐山真面目啊。” 盛千陵拿过餐桌边的平板电脑浏览菜单,微扬唇角,说:“刚才照镜子,发现眼睛完全康复了。”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略一淡笑,更是清俊绝伦。 江里忍不住追问:“盛老师,就你这长相,应该有不少女生追你吧。” 盛千陵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也不认为先动心的那些人就应该被人议论,于是选择含糊其辞:“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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