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姝雅两姐妹关系亲近,这种事情自然不会相瞒,恐怕当时程姝雅还找程姝娴吐过苦水。 不过程姝娴具体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是想起之前虞乘那么难过,她自己猜测的,后来又找了当年的一位老朋友确认,才知道是自己当初把虞乘带出去惹的祸。 如果她没把虞乘带到XT,或许虞乘就不会遭遇那些。 “是你自己信誓旦旦地说那个人对你很好,他很爱你,你也很喜欢他,所以大姨才同意让你和他在一起的,但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 虞乘不敢抬头,埋头抽泣着。 是,是他说的,是他和妈妈保证的,他当初坚定无比,如今却惨败至此。 “行了,你也别再回GA了。” 虞乘抬头,泪眼通红,“不,不行。” GA马上就要比赛了,他不能离开。 “你回去干什么?”何玥以为他是不舍郑桑野,心疼的同时又觉得他不争气,“那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人从福利院里领养出来,过上正常日子了也不学好,从小就是个街头小混混,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虞乘怔了一瞬,又缓缓瞪大眼睛:“姐,你、你、你说、说什么?” 什么孤儿,什么福利院领养,郑桑野怎么会是孤儿,他还见过郑桑野母亲的,虽然只是远远一眼,郑桑野怎么会是孤儿。 不过郑桑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怎么和他多提起家里的事情,他只知道郑桑野只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他还以为郑桑野是单亲家庭,怕提起这些让郑桑野伤心所以从来不过问。 却没想到,郑桑野居然是这样的身世。 “你不知道?”何玥一时也迷惑了,很快又转而浮现冷嘲,“这样的身世,他怎么可能会和你说,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她查过郑桑野,这些年冠军虽然拿了不少,但花边新闻也一样不少,她实在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虞乘浑身冰凉,愣愣然呆坐着,睫毛上的泪痕被海风拂过,眼皮上传来丝丝凉意。 他恍惚地看向海面,迟来的被欺骗的震惊让他久久缓不过来神。 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何玥没再多言。 晚上虞乘被二月他们强拽着入伙玩游戏,结果把自己给喝醉了。 半夜十二点,一群人醉得七歪八倒,二月还惦记着自家队长,酒劲上头不知今夕是几点,当即就给郑桑野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郑桑野刚刚忙完,院里有几个孩子得了热流感发烧,护理老师们都忙不过来了,他帮着照顾,孩子烧刚退下去才能歇口气。 他靠着斑驳发黄的墙面休息,手指里夹着根烟,刚按下接听,就受到二月照着自己那挤得肥硕的双下巴死亡视角冲击。 一接通,二月就喊了起来:“队长!看我!” 小治靠到二月肩上,看来也喝多了,眼镜都歪到下巴也不知道拿起来,只会冲着他笑:“队长,你不来,真亏了。” 郑桑野吞吐着烟雾,笑了笑:“都少喝点。” 看起来一个个都醉得不轻,玩的挺高兴。 二月他们都是在说胡话,前言不搭后语的,郑桑野在视频里找着虞乘的声音,却只能听到阿淮他们还在叫闹着玩游戏让喝酒的喊声。 小治眯着眼,从二月手里夺过手机,神秘一笑,故意压低了声音:“队长,你在找什么?” 郑桑野没有被点破的尴尬,依然神情自若淡淡笑着:“晚上风大,喝了酒少吹风。” “你在找领队吧!”小治自顾扬着嗓子一喊,看着迷迷瞪瞪,动作倒是挺快,立马就把摄像头给换成了后置,摇摇晃晃地举起照到对面。 “领队也喝多了,他今天喝的特别多,没想到领队平时不爱说话,喝酒这么猛,不过还是没我们猛,他都喝懵了。” 郑桑野迷离的眼神清明,又不免担忧。 虞乘两腮酡红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眼眶也红得能看出圈印,倒靠在座椅上微张着嘴,居然也没人管管。 “你们怎么喝的这么醉,初丹呢,老雷呢?” 小治又拿着手机走了,可能听成郑桑野要找他们,举着手机摇摇晃晃地去找人,摄像头翻转几圈,断断续续的话音嘈杂,郑桑野挂掉了电话,重新给初丹打了过去。 初丹手机没在身边,静音状态听不见,他又给雷州打了过去。 雷州接的挺快,“哟,后悔了?” 郑桑野懒得和他打趣,听雷州这边的声音,应该离小治他们比较远,他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 “就是让他们来放松的,出来了还束手束脚的干什么。” 郑桑野话到嘴边溜了又溜,才说:“他们喝的太多了。” “你跟初丹说啊,她在那边,我在这头海钓呢,没空。” “操。”郑桑野低低骂了句。 “诶,气啊?谁让你不来呢。”雷州急忙把手机放到一旁,拉着被咬住的鱼竿,声音都高低不一了,“我们还没完全进海,要来的话还来得及。” 雷州顿了顿,“福利院里头有人管,你不是每个月都给汇钱吗。” 郑桑野吸了一口,“今天复查,有空陪陪她。” “没事吧?” “没事,恢复的挺好的,再来两次手术就能完全缝合了,就是……” “这种残缺程度,能恢复已经很不错了,孩子还小,长大伤口就愈合了,总比以前那个样子强。” 小治回去找不到雷州,发现郑桑野挂了电话,又折了回来,跌跌撞撞地和在蹦迪斗舞的阿淮拉莫撞上,差点没爬起来。 他过去拍了拍虞乘,叫醒了他,“领队,领队,我们队长,找你。” 虞乘也迷糊着,睁眼就天旋地转坐都坐不稳,他扶着桌子勉强立稳身形,“怎、怎么?” “队长,找你。” “唔?队、队长,谁、谁啊?”虞乘撑着桌子颤颤巍巍站起,转着脑袋四处乱看,“队长,谁?” 喝的神志不清了,连队长是谁都不知道了。 小治揽住他,两个喝多的人只能勉强互相牵扯,要是没靠着身后的桌子,恐怕就摔了。 他道:“我们队长,郑桑野,郑队啊。” 虞乘忽然像被按住了停止键一样乍然安静了下来,混沌的目光渐渐从失焦的状态凝聚一个焦点,粗喘的呼吸逐渐均匀,这个过程经过了几分钟,他像被定住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小治都懵过回神想要找个地方坐会儿了,突然听到虞乘嘶声力竭地吼骂:“骗子!” “混蛋!” 骂人的时候,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结巴。 小治被他吼懵了,“领队,你骂谁呢?” “郑桑野,”他哽咽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是个骗子。” 他转身朝船外的甲板上走去,耳边又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阿淮和拉莫闭着眼摇来晃去,虞乘就感觉有黑影总是在眼前晃,他伸手去挥开,却不知是把人给推倒了。 拉莫倒在小楼梯上,虞乘眼眶发热什么都看不清,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抬腿就踩了上去,脚上软乎乎一阵,踩着就爬了出去。 “操,谁他妈踩了我一脚!” 阿淮在一旁看到阿淮躺到在地,幸灾乐祸地笑着:“是你爹!” 虞乘两耳不闻,下去时眼前灯光炽白,脚下能不能踩到实处也不知道,伸腿就踏了下去,就这么从二层摔了下去,脑袋撞到游艇边缘扶手的边角,额角顿时就破了口子。 他们音乐声放的太大,虞乘砸下去的声音被掩盖了过去,半天无人发觉。 虞乘脑袋麻木,酒精麻痹了神经,连感受疼痛都是迟缓的,他只觉得后脑勺都是麻的,脚踝上的刺痛感让他最先感知到,他轻轻翻过身,埋在底下的右侧额角露了出来,鲜血留了小片,被脸颊搓染,变得猩红可怖。 “疼,”他痛苦地**了声,低声呜咽着喊了声,“桑野哥哥……” 手上胡乱抓着,抓空了几次才抓到船边的扶手,他用尽全力才攀爬起来,头上伤口的血流到眼角模糊了视野,黏黏糊糊的在脸上,他伸手去擦抹,手指按到伤口处,他疼得弯了腰。 看着手指上的血,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清醒了一瞬。 雷州这次终于钓到了大鱼,他急得都忙不及和郑桑野说话,两腿往后一撑,扯着鱼竿就拉。 “守一晚上了,终于给我钓——” 落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声音,他在船尾眼见着有人从同侧的船头栽了下去,溅起了一阵水花。 他愣了片刻,见那人掉水里不也不扑腾,想到郑桑野说他们喝醉了,心下登时就慌了,扔下鱼竿就往船里跑,扯着嗓子喊着救人。 意外太突然,郑桑野只听到雷州惊慌失措的喊声。 “老雷,怎么了?” “老雷?” 听清雷州的喊声后,郑桑野才心觉出事了。 他挂掉电话,又给初丹拨了过去。 船上很混乱,雷州和周朔立马跳下去救人,还有几个迷醉不醒的浑然无觉躺在地上好睡,小治清醒一些,想过去帮忙却被初丹给拉了回去让他别添乱。 虞乘被救上来时,初丹才想起把这件事告诉郑桑野。 接到初丹电话,郑桑野匆忙离开了福利院。 “你们都在干什么,他怎么会掉到海里!”郑桑野吼声显然失控,他想起当时和雷州童话时,是隐约听到了一声落水声的。 间隔那么远他在电话里都能听见,可想当时虞乘是怎么掉下去的。 他喝多了,这样掉到海里连反应都来不及做,溺水也就一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雷州他们但凡慢一点,但凡…… 他不敢往下想,急得焦灼抓头,气怒不得地往车门上重重锤了一拳,吓得司机师傅不由频频往后看。 初丹慌忙解释:“我们都没注意,没想到他会跑到那儿去,都喝多了,谁也没注意……” 她声音渐渐低下,郑桑野强迫自己冷静,可声音还是隐隐发颤:“他怎么样。” “额头破了个口子流了血,从二层摔下去的,没到缝针的地步,你别担心,其实也不算高,就是他不小心磕到尖锐的地方,所以……”初丹顿了顿,又说,“他掉下去没多久就被救上来了,但喝多了的情况下呛了水,全程都不清醒,船上有周朔,还有医生也在,你不用担心。” 郑桑野呼吸很沉,初丹隔着电话都能情绪听到,她刚想开口宽慰,就听郑桑野说了句知道了,电话挂断。 郑桑野声调很冷,挂掉电话后的脸色阴沉显得很凶悍,司机师傅迫于胆怯欲言又止。 他抬眼看到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目光,靠回椅背上,焦灼无力地闭了闭眼,“对不起师傅。” 师傅面色讪讪:“遇到急事儿了吧,那我开快点,不过你现在过去,半夜这个点那儿可没有船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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