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止那段时间,在那之前,远在异国的霍柏衣在游戏麦里套出来他地址以后,闲着没事就爱从美团上给他定零食吃。 时过境迁,这人爱喂他的习惯倒是没变。 也压根就没看见他手里还有没加糖的便利店的黑咖啡,还是习惯性地给他点橙汁。 下了单之后,回头瞧见辛青表情复杂,霍柏衣才反应过来什么,道:“你不爱喝橙汁了?” 辛青狂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总让你请我不好意思,多少钱啊,我给你?” “用不着。”霍柏衣甩甩小票,说,“封口费,别告诉别人我有病。” “哦,行吧。” “走。”霍柏衣回身道,“这边。” 他俩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工作日下午,甜品店人不多,很安静,那片儿半个人都没有。 服务生很快把东西端了上来。 辛青没动那块蛋糕,他把柳橙汁拿了过来,问:“你要说什么?” 霍柏衣再次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 辛青倒是不怕他盯,在他灼灼的目光里眨了两下眼,一点儿没有闪躲的意思。 霍柏衣收起目光,问他:“袁茹都跟你说了什么?” “就一点。”辛青老实交代了一部分,“说你不愿意跟她多说,但是她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耽误比赛,就是心理状况看起来比较封闭,说你应该不太开心,还说查到你有……那什么的,看诊记录。” 说到最后,辛青声音低了下来,怕霍柏衣急。 霍柏衣倒是神色如常。 他这样对此不动如山,辛青也有了些胆子,问道:“是那之后的事儿吗?” 霍柏衣点了点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他们觉得我有病,非带着我去看看而已。知道不是病以后就回家了,别听个精神病院就吓得够呛,我又没进去住院。” 又撒谎。 辛青盯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服地撇撇嘴。 霍柏衣也看出来了:“不信?” 辛青说:“不信。” “爱信不信,这就是事实。”霍柏衣说。 辛青不满道:“事实什么事实,你又没病,领着你去精神病院的才叫有病,这叫迫害你,这才是事实。” 这话似乎出于霍柏衣的意料,他瞳孔微微一缩。 辛青问他:“你到底是什么病?” “小毛病而已。”霍柏衣说,“以后再跟你说。我问你,刚刚你说的那个录音的事,你认真的吗。” “我当然认真的啊!不是我非要在你伤口上撒盐,我是说……我真的没说过。” 霍柏衣又不说话了。 辛青说:“我前几天也说了,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非得跟你对着干,我是觉得,你不能……你不能,像他们一样冤枉我。你……你不能跟他们一样。” 霍柏衣看着他的眼睛,沉默很久,问:“你保证吗。” 辛青毫不犹豫举手指天:“我保证。” “拿冠军保证?” “我拿冠军保证!”辛青高高举起手,“我要是说过,我明天号就被毁!号里十八把橙武全死!” 这是一个职业选手最毒的发誓了。 霍柏衣盯着他,又低头思忖片刻后,终于坐正身子,拿出手机来,往前一靠,从文件管理里调出了一段音频,问他:“带耳机了没?” “带了,”辛青说,“蓝牙的。” 霍柏衣:“拿出来。” 辛青把耳机从兜里拿了出来。 霍柏衣把手机递给他:“连上。” 到了这步,辛青才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靠”了一声:“你不跟我说你删了吗!” 霍柏衣很坦率:“骗你的。” 辛青脖子上差点儿爆青筋。 这个老登!怎么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 他从霍柏衣手里啪地夺过手机,十分不爽地连上耳机:“连好了!!” “小点声,脾气还那么大。” 霍柏衣的手还停留在原地,保持着拿手机的动作。他搓了搓手指,说,“这地儿现在过年不让放烟花爆竹,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劳。” 辛青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 霍柏衣:“你不就是个活的烟花爆竹吗,一点就炸,小火炮。” 辛青炸了:“谁小火炮!?!” 霍柏衣:“没叫你二踢脚你就感恩戴德吧。” 辛青:“你有病啊!你神经病吧!!” 霍柏衣笑了一声,朝自己手机努了努嘴,说:“你自己听吧。如果真不是你说的,听完之后,给我一个解释。” 说得倒轻巧,当事人说都没说过听都没听过的事,怎么可能把东西拿过来一听就知道了。 辛青腹诽两句,点了播放键。 开局的背景音是游戏音效,有些嘈杂。 接着,是入土的声音。 他问:【你师父还没回来啊?】 辛青听见自己砸吧了两下嘴,说:【还没。哎我去,说真的,别回来算了,我一眼都不想看他,我连隔着人群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啊。】 辛青愣了。 又是入土乐了两声:【怕他gay你啊?】 【那不废话,我是真的怕啊!他真恶心死我了!哥们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你要是我,你恶不恶心他!恶心死了啊!他不要过来啊!】 入土有些尴尬地笑着,辛青又立刻说:【哥们,你就不觉得他恶心?我真不知道他那脑子什么东西做的,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会这么运转?会说这种话?会做这种事儿?哇去,真不愧是鬼子,那地儿从来不出好人。】 入土说:【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了?我哪儿说错了?哇他可真够烂的了,这辈子没见过那么烂的人,又烂又恶心,没妈的玩意儿。】 【太恶心人了。】 辛青听见自己唉声叹气,语气烦倦,【真恶心死了,没妈教的东西。】 辛青突然想起来了。 原话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四年前的某一天,他退出公会之后,霍柏衣回来之前。 辛青状态已经调整回来大半,想一边打游戏一边等霍柏衣回来,就拉着入土去清日常做副本,双排打排位去。 副本里有一个巨烦无比,十分克制且针对辛青的角色职业的boss。 剧情里,这个boss是针对“执行者”这个职业的“肃清者”。团队里的执行者在受到这个boss伤害的时候,会该死的多承受三倍。 致命性打击。 偏偏这个副本因为剧情需要,还有一个需要不也这个执行者职业的人去开团的设定。 也因此,每每辛青上去开团,跑回去和打架都很费事。刺客本来就脆,这玩意儿一拳下来,四分之三的血都得没掉。 好死不死的,这boss还会出来两次,中途打完一次之后,在最后阶段他还会变身为地狱难度再回来一次。 所以那天打着打着,入土问他:“那boss是不是后面还会回来啊?” 忙着操作的辛青就说:“是啊!哎我去,说真的,别回来算了,我一眼都不想看他,我连隔着人群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啊。” 入土乐:“怕他干你啊?” 辛青说:“那不废话,我是真的怕啊!他真恶心死我了!哥们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你要是我,你恶不恶心他!恶心死了啊!他不要过来啊!” 后来副本打完,去清日常,他们又说起了霍柏衣。入土忽然问他,霍柏衣在外国是不是比他们生活好很多。 一提这个,辛青就想起了霍柏衣跟他嘟囔学校的事——一个人在国外上学,被排外是意料之中的事。 霍柏衣身边就有一个总挤兑他的鬼子。 一个一进门就喜欢模仿他动作的人。霍柏衣咳嗽他要跟着装模做样地咳嗽两声,霍柏衣起来往后走他要跟在人家后面姿态扭捏地跟着走两步,非要惹全班人一起笑,然后自己也对着他张大嘴笑的混账。 他还会光明正大地在霍柏衣面前很大声地讲他的坏话,比如觉得外国人很恶心,问他看没看过日本动作片,想不想现场试一试之类的。 很傻逼。 傻逼到辛青听到他就噼里啪啦砸键盘的那种。 霍柏衣听他说完,反应却很薄弱:“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来着。” “田野光啊!田野光!”辛青气得拍桌子,“你怎么还能不记得他了!?” “碰到的傻逼那么多,一个一个记过来,脑子里还能剩多少地方装东西?我还打不打比赛了。”霍柏衣说,“你别炸了,小火炮,坐下。” 辛青不坐,站着说:“谁是小火炮了!” 霍柏衣没理这茬,又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当时不是骂我?” “不是啊!” 霍柏衣愣那儿了,表情都难得有些呆傻。 半晌,他突然破功笑了出来,笑得弯下腰去,几乎上不来气。 “不是,你笑什么!这真不是我说的,你要是不信,你去问入土!他现在就在咱们战队的材料部上班!” 辛青气急了,一边说一边抬起胳膊指外面,指完才想起来了什么,又问,“等等,这录音是谁给你的?” 这明显是有人偷偷录下辛青和入土打游戏时的麦里交谈记录,自己回去恶意剪起来的。 居心叵测! 用心不良! 天地可诛! 霍柏衣止住了笑声,直起身来,脸上还带着点儿笑意,很无奈地看着他说:“你这人,别的都还好说,就是这毛病最大了。” 辛青:“?” “这是你跟入土的聊天语音,当年你俩的房间还是专属上锁的,连我都进不去,除非他入土或者你有野开权限放人。”霍柏衣说,“懂了没有,小傻子?这是入土私给我的。” 辛青脑子一嗡,僵在原地。 “但凡换一个人,我都不会这么信它。”霍柏衣说。
第18章 ASD材料部。 一个在这儿上班干活的部员昨晚为了材料熬了半个通宵,严重睡眠不足,就下楼去战队内便利店买了杯咖啡。 上电梯的时候他哈欠连天。 刚进电梯按了楼层,一个人砰地推开总部大门,闯了进来。 他身上的队服分外显眼,一身杀气腾腾,直直就冲着电梯来了。 部员吓了一跳,赶紧摁住电梯的开门键。 等这人进了电梯,低着头黑着脸沉声跟他说了句极具杀气的谢谢,没戴眼镜下楼的部员才看清,这人是辛青。 “队长?”部员小心翼翼,“您上几楼?” “三楼。”辛青说。 三楼是材料部,和健身房。 但辛青这张要杀人似的脸,显然不是要去健身房锻炼。 队员觉得自己怕不是听错了,看他心情不好的样子,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问,就关上电梯门,试探道:“三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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