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斯面容很英俊,最引人注目是他那双颜色很浅的冰蓝色眼睛,那双眼睛总叫人觉得冷淡……某种意义上有点神似邓畅。 说到邓畅。 路西还在恍惚。 主要是有些匪夷所思。 就这么毫无阻碍地答应了? 能和邓畅一组绝对是件好事,对路西来说,这是种认可。 要知道,一直以来青年组拿过冠军,但升组之后沉湖的选手都很多,至少得有50%,因为上了成年组,男选手技术还有一个大爆发,不是所有人都爆发的出来。 路西虽然有自信,但他不是无脑狂妄的那种选手,所以他自信有,忐忑也不少。 但邓畅在成年组的实力是已经被验证过的。 虽然去年他全国选拔赛第二,没能去世锦赛和大奖赛,但他参加了四大洲赛,而且还拿了银牌,所以在冰迷那儿邓畅现在口碑满分,只不过没跟路西似的火出圈。 虽然四大洲赛是A级赛事里含金量最低的,因为顶级选手会优先参加另外两项赛事,选手配置往往没那么高,但银牌同样是我国男单的最好战绩。 合乐训练一般是水平差不多的选手一组,也就是说陈岐觉得路西可以跟邓畅一组,而且邓畅自己也认可了这件事,这代表他们觉得路西确实行——虽然邓畅可能只是懒得拒绝,毕竟完全不想多事也是他的风格之一,但路西决定暂时先不去考虑这个。 这时邓畅拍了拍他。 路西转过头。 “咱们也可以不一组。”邓畅说。 —— 路西听到这话,差点就跳脚了。 还是不愿意呗。 刚才所有开心的脑补都像个大傻瓜,他甚至想掀了垫子就走,在心里冷笑一声说呵,不乐意早说啊。 但是这话还没说出来,邓畅已经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想的话。” 路西一下愣住了。 如果他不想的话。 他哪儿看起来不想了吗? 不对,重点是—— 所以……邓畅其实还是没不乐意? 路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刚才的气还没下去,但突然好像没气可生了,又茫然又有点儿惊喜,这些情绪堆在一起,各种意义上让他觉得自己很傻。 以至于他哑巴了会儿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跟你一组?” “你态度很消极。”邓畅答,“好像刚比完短节目就被淘汰了一样。” “……”听他这么说,路西实在是没忍住跑了个题,“你是就会这一种比喻吗?” 邓畅不说话,装高冷。 这语文水平,也不知道市重点上到哪儿去了。 路西直觉这人误会了,于是解释,“我没消极,主要是有点惊讶。” “为什么惊讶?”邓畅问。 路西:“……” 他发现他说话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路西必不可能承认邓畅愿意跟他一组这事儿让他惊讶甚至惊喜,这不管对11岁男孩还是对16岁少年来讲都非常没有自尊。 想了想,他换了个理由:“因为你平时对我并不怎么友好。” “你平时对我也不怎么友好。”邓畅说。 路西又卡壳了。 因为他发现邓畅说得对。 他甚至有点儿醍醐灌顶。 —— 这好像不是什么谁看谁不爽的问题,他们俩根本就是没什么交集,不在一个班的俩学霸而已。邓畅没有主动来找过他,路西心里虽然戏挺多,但也很少主动找邓畅,对话永远停止在一个来回。 毕竟学霸都有点骄矜在身上的。 所以说可能邓畅没有不喜欢他。 更没有不把他当对手。 困扰了很久的问题突然有答案了,以一个全无预料的方式。 路西心里有点轻快。 突然心情好。 那边邓畅还在等答复,路西既不想承认自己对邓畅不友好,也不想承认自己想对他友好,但语气确实是飞了起来: “话是这样说,但是跟你一组还是没问题的。”路西说。 心情一好,路西就找到了平时在别人面前,自信满满的骄傲小子的状态。 他冲邓畅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邓畅垂眸看着路西伸出来的手,过了两秒,就在路西开始觉得尴尬时,他伸手攥了下路西的指尖。 透过薄薄的丝绒手套路西能感觉到,邓畅手挺凉的。 “合作愉快。”邓畅说,似乎是微微抬了下嘴角。 —— 当天晚上当然没有合乐练习,因为所有人凑在一起,看完了男单比赛。 最后俄罗斯名将瓦里琴科以1分之差战胜了日本名将折原千里,拿下今年世锦赛金牌,杰尔斯是铜牌。 17岁的日本小将浅野昴发挥很出色,不过毕竟4F+3Lo的连跳摔了,如果他还在青年组这样的高级连跳摔了也没关系,但是在强度最高的世界级赛场,这样的失误直接让他最后只拿到第六名。 但是对于这位刚刚升入成年组,和邓畅一样年纪的小将来说,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也刷新了个人最好成绩。 路西看得手痒,他是少有的喜欢比赛的运动员,站在大赛赛场上就热血沸腾。 想到自己刚刚豪言壮语年底要在选拔赛上抢邓畅名额,他忍不住又看了邓畅一眼,不过邓畅目光专注地在看电视。 路西再一想,他们两个刚刚达成了合作关系,不能这么快就搞事,于是勉勉强强把自己的好胜心按了回去。 所谓合乐练习,指的是大比赛之前,选手们要合着配乐排练自己的表演,也就是参加比赛的短节目和自由滑两套节目。 这种练习不会每次都跳全套,因为跳一整套节目实在是太累了,4分30秒的时间,8个跳跃、联合旋转、步法以及不间断的全速滑行。 有人说花滑运动员跳一套自由滑的强度相当于用跑400米的速度跑整个1500米,科学与否无从考证,但反正路西自己一套自由滑下来,至少得缓半个小时,而且半小时之后让他再做第二套也是腿软的状态。 所以实际上合乐练习中,选手更多是跳自己之前表现不太好的片段,或者抠细节。 不过在一个选手的合乐时间里,他的配乐会一直循环播放,要不就是跟和他同组的选手两人交替放。 这也是为了让选手熟悉自己的卡点,因为有时候比赛中摔一下节奏会乱,但配乐听得多了,只要听一下现在的旋律,就知道下面要做什么动作。 他们要习惯在音乐的各个时间段,用最快速度跟上节奏。 两人一组是最近几年出来的练习方法,之前是三四个人一组,因为教练看不过来,选手间就要互相照应,不过三四个人一组还是有人会被忽略,所以就干脆改成了两人一组,一对一。 但合练这事儿也有个度,因为教练才是绝对权威,选手互相只能看看动作有没有技术性的问题,跑位有没有跑错,还有就是聊聊天,调整调整心态…… 当然,路西是不指望邓畅能陪他聊天帮他调整心态了,但别管怎么说,有人一块儿练还是比一个人傻练好一点的。 其实男单比完,陈岐教练就没事儿了,因为去比赛的选手里,只有男单的崔笑是他组里的运动员。 路西虽然不太关注这些,但大概也知道,选手之间是竞争的关系,这种竞争会关系到教练的成绩和奖金,这必然就会导致教练之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 比如就算一起去了世锦赛,包仲杰不会让陈岐在女单或是双人项目上有任何话语权,同样的陈岐也不会让包仲杰练自己手下的选手。 而即使是相对来说更与世无争,和陈岐关系更好的林应素,也非常有分寸:他可以教路西怎么跳舞,但是如果是路西参加全国冠军赛的事儿,那就所有主意都让陈岐自己拿。 但是大部队肯定还是得一起回来,这就导致陈岐虽然没事儿了,还是得在俄罗斯呆着,等到女单、双人滑和冰舞都比完,才能回国。 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没在世锦赛上,而是转移到了路西、邓畅他们这边。 第二天女单自由滑,陈岐直接一个跨国电话打过来,跟他手底下的三小只讨论全国冠军赛。 祝思白是青年组,先被赶到一边玩泥巴。 路西和邓畅找了间安静的空教室,跟陈岐打视频。 “今年全国冠军赛,你们崔哥不准备参加,世锦赛体力消耗太大,而且他有点拉伤,不打算那么拼了。”陈岐上来就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所以今年的冠军基本上就在——我不用客气了吧?” 路西和邓畅非常同步地摇头。 “嗯。”陈岐满意地点点头,“今年冠军基本就在你俩之间出了。” 完全没把刘新宇当个对手。 刘新宇要是知道,估计得气得连翻二十个大白眼。 —— 陈岐这人废话很少,说完直接开门见山,讨论冠军赛的编舞。 “邓畅就跳今年四大洲赛那两套?”陈岐问,“编排要改吗?” “不改了。”邓畅说。 陈岐点点头:“那两套难度挺合适的,技术分在国内顶尖了,也不会太勉强。” 邓畅「嗯」了一声,换别人他肯定不回话了,这是给足教练面子。 花样滑冰选手通常一个赛季就准备两套节目,一套短节目,一套自由滑,今年不管参加多少比赛,都只上这两套节目,最多再加一套表演滑。 这是因为每套节目的编排都很复杂,还要制作对应的考斯滕,从零开始编好、练好一套节目已经很难了,再准备备用的基本上不可能。 不过,随着选手状态的起伏,节目里的跳跃、步法和旋转难度可能会有微调,如果上比赛前状态好难度就调高,冲高分高名次,状态不好就调低求稳,但整体串联、走位、卡点这些是不会变的。 邓畅这次就属于完全不变,直接上他四大洲赛拿银牌的编排,在国内比赛可以说是顶级竞争力。 “小西节目的话就还跳你世青赛那两套吧?”陈岐说,“虽然我觉得编排还有提升空间,但是这两套你都熟悉了,而且也是赛季末,就这么来吧。” “行。”路西说。 “那难度就也……” 陈岐刚开了个头,路西已经说道:“我想上难度。” 陈岐一愣:“你短节目和自由滑不是都上两个四周了,还上难度?想怎么上?” “我想上后外四周。”路西说。 陈岐又一愣。 路西的四周跳储备只有两种,是后外点冰四周和后内四周,后外四周他还在练,但至少陈岐走之前,他还没有能成的迹象。 “你现在能跳后外四周了?”陈岐惊喜地问。 “不能。”路西说。 陈岐:?? “到四月就能了。”路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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