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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笑愣了半天，偷偷地把帽子又放回衣帽架上。 为了和白皑皑一片的地面区分开来，桌椅还有餐具都镶嵌了一层金边，有一种在土和贵气之间摇摆的奇异美感。 小蛋糕摆在正中，顶层绘有冰刀图案，还有两个翻糖小人儿，和普通婚礼蛋糕不同的是他们穿的都是花滑的考斯滕。 当路西和邓畅在婚礼进行曲中肩并肩走出来时，顾倩倩女士不负众望地嗷一嗓子开始抹泪，把台上的新人还吓了一跳。 证婚人是周元熙。 总觉得小周记者和他们这帮滑冰的笨蛋比起来格外靠谱的样子。 小周记者一身笔挺的西装，宛如在采访世界上最引人注目的体育盛会。他自己写了一段主持词，让人笑得很开心。 本来小周记者还做了一段纪录片，就像是很多婚礼上，新郎新娘会放的那些相识相知相爱的纪录片一样。 不过路西和邓畅一致觉得，放出来的部分不就是他们的滑冰历程吗？ 那大伙儿不是早就看腻了。 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没办法放给别人看。 所以干脆就把这个环节取消掉了。 于是是婚誓，路西和邓畅互相许诺，愿意对彼此不离不弃，相伴一生。 再交换戒指。 “请新郎新娘交换——”周元熙留个悬念拖长了声音，随后带着点点笑意说完这句话，“戒指和奥运金牌。” . 所以这可以称为最昂贵的一场婚礼。 路西和邓畅拿出彼此的奥运金牌，挂在对方脖子上，相隔4年，不同的式样，金牌的下缘浮雕着他们名字的简写，背面是长城和阿尔卑斯山脉的浮雕、橄榄枝、花朵。 这么多年，路西和邓畅的岁月交错并行。甚至有时路西自己都分不清，柜子里的那么多块牌子，哪块是邓畅的，哪块是他自己的。 现在他们俩最重要的两块奖牌赠与彼此，如同确认在过去时光的封条上烙印对方的名字。 路西看向邓畅，注意力是在这个时候被拉回来。 外场的那些喧嚣，往日的回忆，他都抛之脑后。 面对面的人眼里带着笑，神情以一般人的标准来说是笑的很浅，但那种温和如水的眼神就是邓畅最温柔的眼神，路西都看得懂。 “我，我先给你戴金牌啊。”路西小声说。 有点结巴。 忘了自己戴着领夹麦，所有人都听见了，一片善意地笑。 邓畅也弯了弯眼睛，本来可以点一下头解决的事情，他说：“好。” 不能让路西一个人社死。 路西从盒子里珍重地拿出自己那块奥运金牌，邓畅在他面前低下头，路西把金牌给邓畅套上时，手指碰到他颈后凸起的那块颈椎骨，他手指在那轻轻地搓了一把，邓畅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路西笑起来。 他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这样，哪怕是奥运会的颁奖礼。 只要邓畅在身边，他们俩的注意力就都在彼此身上。 连奥运会那样隆重的场合尚且如此，何况是婚礼。 路西把金牌给邓畅戴好后正也准备低头，猝不及防地被邓畅牵住了手。他愣了一下，听到以老瓦为首众人的口哨声。 邓畅没有先去管金牌，而是攥着路西细白的手指，像握着自己最珍爱的宝物一样，把一枚戒指戴在他手上。 其实就算没有“婚誓”也是一样。 从东北的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两个少年，一路到国家队、世界赛、粉碎性骨折几近退役、流言蜚语缠身，再到以双子星的身份站上世界之巅。 他们早已经历过婚誓里的“健康或者疾病”、“贫穷或者富有”，从来就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离。 —— 当天下午。 婚礼现场隔壁的冰场亮起灯光，路西和邓畅领衔的首次世界巡回冰演“SongforU”开场站，墨尔本站开幕。 澳大利亚虽然不是花滑强国，但退役多年的老瓦复出表演，再加上曾经的世界第一折 原千里，还有高位选手浅野昴、伊利亚等人出场，已经足够吸引观众。 更不要提还有路西和邓畅。 很多在澳大利亚留学工作的华人以及日裔、俄裔都来到冰演现场，进去看一半都是东方面孔。 路西的冰演办了四年，今年是第一次世界巡回演出，之前在国内还有日本站，反响都很好，所以才做了这个大胆的尝试。 在开场一片漆黑的夜幕里，繁星一样闪烁的灯光从四下里亮起，冰面被星光照亮时，观众席响起欢呼声。 起初是偶有的几颗星，随后星星越闪越多、越闪越亮，坐席上的反响也越来越热烈，大家挥舞着荧光棒，在观众席上也点起一片粉色的星星海。 聚光灯亮起。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出现在冰面上。 路西是白西装，邓畅是黑西装，这是他们冰演标配的开场舞，也是招牌节目。观众里有一些铁杆粉丝，每一场冰演都会来看的，这时候已经在兴奋地跟朋友说：“我每次都怀疑这个舞就是他俩开场秀恩爱的！” 这支舞类似于双人滑，不过两边都是男生，很快有眼尖的观众发现不太对。 “卧槽，他俩今天怎么手牵手上来了啊？” “之前邓畅都是攥小西手腕的吧！” 冰面上路西和邓畅手牵着手，因为戴着不同色的手套，手指的交错非常清楚，以往的这支舞蹈，他们俩都是邓畅握着路西的手腕。 “这是秀恩爱吗？？” “世巡开场福利吧。” “我还是觉得是秀恩爱。” 接着有眼尖的观众发现两人这次穿的西服外套和之前也不一样。 这套表演滑开场是两个人进行一段滑行，等到技术动作开始之后，为了方便活动会把西装外套脱掉，里面是常规款的滑冰服。 “这西装外套比之前穿的高档很多吧？” “甚至还有情侣胸针，我能斗胆猜测那地方之前戴的是花吗？” “结婚的花？？” 冰面上，路西小声说：“讲道理，这哪叫秀恩爱啊。” 邓畅攥着路西的手紧了紧，侧眸看他：“怎么不叫？” “这他们哪里看得出来啊。”路西说着，晃了晃邓畅牵着他的手。 邓畅扬了扬嘴角。 看在观众眼里就是两个人笑盈盈地窃窃私语，还牵着手。 观众席上有一部分人已经激动得快昏过去了。 两个人肩并肩，进行了一小段滑行，这是特意跟秦舒/胡沐雨的双人世冠组合取过经的，滑行时的韵律、姿态、配合，都达到了比赛的水准。 很快大家发现BGM也换了。 以前这一段的BGM是《梁祝》，一是因为路西喜欢，二是两人都有点弘扬传统文化的责任感在身上，但是今天换成了《我心永恒》。 滑的内容倒是没怎么变，不过是因为卡点，在冰上的一些转体和步伐有些变化。 第二段副歌起，萨克斯和女歌手的声音缭绕着盘旋在深色的冰场上空，路西和邓畅的身影在冰面上分分合合，冰场另一角，国青队一个小姑娘登场。 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小纱裙，宛如一个小天使，手里拿着朵红玫瑰。她颠颠地滑到邓畅旁边，把那支红玫瑰递到邓畅手里。 这一刻很多人都回想起了很多年前路西参加的第一次冰演，那次冰演上，路西送了邓畅一支玫瑰。 虽然那只是表演，但很多CP头子都把这支红玫瑰当做故事的开始。 当路西看见邓畅拿着红玫瑰过来时他也愣了，邓畅没说有这个桥段啊。 . 如同夜空，又如同大海的冰面上，邓畅滑向他，脚下的冰刀闪着光，手里是红玫瑰。 路西这时候原定的动作是一个定点，本来邓畅应该过来牵起他的手，但这次邓畅没这么做。 靠近路西时他单膝跪了下来，凭借着身体的惯性滑行到路西面前，举起玫瑰递到他眼前。 背景的歌声是那句“You’re here there is nothing I fear..”，邓畅的动作可以完美地解释成表演，但现场还是沸腾了。 只当成表演看的人被气氛感染，觉得两人在暗戳戳秀恩爱的观众这时都快疯掉了。 路西看着邓畅举在他眼前的那朵玫瑰，霎时间许多回忆在眼前晃过，但很快那些短暂的重影又落回到此刻。 邓畅把玫瑰递到路西面前。 路西接过那朵玫瑰，头顶上不知道出于谁的布置纷纷扬扬地落起人造雪，席琳迪翁的歌声盘旋在冰场的上空说着我心永恒，路西看着邓畅，左手无名指上邓畅给他戴的戒指现在还很有存在感。 闪着光的冰面，闪着光的玫瑰，还有在他面前十多年，还是如最初认识那样闪闪发光的，他心里永远的少年。 路西笑了笑，接过玫瑰，冲邓畅比了个口型。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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