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曹世则利用这句话,和冷容一起做了个局,把莫迟抓进了宫。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 冷容不了解焉弥,怀宁连缙京城都没出过,他们二人不可能一眼就看出莫迟的戒指来自焉弥。 但曹世作为兵部尚书,对焉弥人的习俗颇为熟悉,想来应是怀宁眼尖,偶然见到莫迟掉出的戒指,将上面的图案记下后告知曹世。 曹世看出是焉弥贵族的纹样,又将此事作为人情卖给冷容,手把手教冷容借莫迟对付杜昙昼。 之前杜昙昼就觉得奇怪,冷容这么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臣,一辈子也没干过蝇营狗苟之事,哪有本事设下如此陷阱。 曾遂:“不久前的某天,曹世来到我的藏身处,偏要我教他几句夜不收文字,我也担心文字泄露造成不好的后果,所以在教了他几个他想学的词后,我故意骗他学了个警示记号。” 莫迟接着他的话说:“然后我就在坛山见到了那行字和末尾的警告符号,要不是你留了那个记号,我也不会为了救你被冷容抓了。” 曾遂没好气地说:“要不是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被抓的,你以为我会想要叛逃吗?” 曾遂告诉杜昙昼,他在后期曹世与怀宁的往来书信中,只能看出曹世利用兵部尚书的身份,为怀宁偷运出了一些武器,还承诺为她搞到赵慎的马。 曾遂虽看不出怀宁究竟在密谋什么,但事关赵青池之子赵慎,曾遂不得不提高警觉。 后面又有了曹世骗他以暗害莫迟一事,曾遂就有了叛逃的想法。 对夜不收而言,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忠诚,何况曹世对他有恩。 曾遂没有办法马上做出背叛曹世的决定,为了自保,在下决定之前,他悄悄将曹世与怀宁的往来信件,转移到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但也许是因为他犹豫了太久,又或者他转移信件的举动被发现了,曹世还是察觉到他想要背叛。 曾遂:“所以曹世将我抓了起来,让手下的兵部卫士对我严刑拷打,看到他那么在意那些信,我就明白,他和郡主所做的,恐怕不是小事。只是我没想到,居然和焉弥人有关。” 杜昙昼问他书信在什么地方。 曾遂情不自禁,又把目光瞥向莫迟。 杜昙昼闭了闭眼,短促地叹了口气,“可以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偷看莫迟了。不是我自夸,我应该是这间房里最好看的人,你要是实在想看,可以看我。” 曾遂终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们谁我也不稀罕看!缙京城里美女如云,我看你们两个大男人干吗?!我瞟他是因为我把信都藏在他家了!” 片刻安静后,杜昙昼和莫迟齐齐开口: “你把信藏我家干吗?!” “你把信藏他家干吗?!” 曾遂扣了扣脸:“这不是……我在京城也没什么别的安全地方嘛……再说了,莫迟又不会出卖我……” 莫迟忽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陡然沉下脸问:“你把信都藏在什么地方了?” 曾遂被他的脸色吓到,颤巍巍说:“你家北面围墙拐角处的墙缝里,我可没翻墙进去过,你要是丢了东西可不准找我!” 杜昙昼和莫迟又齐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没被大火烧掉。 杜昙昼对杜琢道:“备马,一会儿就和我去莫迟家,把信取出来。” 莫迟想了想,又问:“除了送信以外,你还有没有替曹世和怀宁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曾遂点头:“有件事的确相当奇怪,我还曾帮曹世去找过一个人牙子,让她将几个下人卖进了赵府。”
第38章 莫迟:其实我双陆玩得挺好。 === 人牙子快五十岁了,干这行已有三十年,是缙京城最老练的人牙子,为京中的达官贵人们采买过许许多多的下人。 三十年来赚的钱,虽不够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到底也让她在京城一角买了间小院子,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人牙子一辈子没嫁人,无儿无女,挑了两个最聪明的小姑娘当侍女,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 今天一早,两个侍女出门采买,人牙子百无聊赖,跑到街上和邻居打叶子戏。 打了没几局,邻居就说要回家浆洗衣物,正当人牙子准备收牌回家时,路边来了个年轻的小公子。 小公子看着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像是那个有钱人家里的小儿子。 小公子站到她面前,向她行了一礼,道:“夫人可否教在下打这叶子戏。” 叶子戏带着些赌钱的性质,有的官宦人家家里不准子女玩这种牌,想来这小公子也是因家教甚严,又对牌戏很感兴趣,不敢去赌坊玩,就在街上拉着她这个老夫人请她教。 人牙子见他生得俊秀,心生喜爱,便大大方方请他坐下,教他玩牌。 公子也大方,从钱袋里取出一把碎银子,放在桌角:“在下也不耍赖,输了就把赌钱给夫人。” 小公子果然从没玩过,刚上手的几把输得淋漓尽致,桌上的碎银有大半都进了人牙子的口袋。 人牙子觉得胜之不武,就说把钱还他,小公子摆摆手,只说:“再来。” 小公子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脑袋瓜灵光,连输了好几把以后,渐渐掌握了诀窍,能和人牙子打平了。 又是几局过后,小公子居然一把翻盘,赢了个大的,将输给人牙子的钱又全都赢了回去。 人牙子也不赖账,把碎银子推到他面前,小公子却摇头说不要。 “夫人教在下玩牌,这是夫人应得的,就算作在下交的拜师钱吧。” 人牙子拿人手短,见小公子被寒风冻得直搓手,就说:“公子若是不嫌弃,就随我到家中去,我家虽是蓬荜之屋,总也能为公子上一壶热茶。” 小公子思量片刻,欣然应允。 人牙子将小公子领回院内,关上院门,刚走上正屋门口的阶梯,就见屋内有人背对她而立。 “什么人?!”人牙子吓了一跳,失声惊问。 杜昙昼转过身来,满脸狠戾,斥道:“你办砸了曹尚书的差事,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人牙子大惊,转身就要往外跑。 谁知刚才温文尔雅的小公子忽然面露凶相,他一把钳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门板上。 那双纤细白皙、指尖还透着淡粉的手,掌部的皮肤竟然粗糙无比,遍布硬茧。 人牙子喉管被按住,瞬间感觉到窒息,她嘶哑着嗓音,从嗓子缝里挤出告饶的话:“民女都是……奉了尚书大人的命令,民女、民女不知……何处得罪了大人?!” 杜昙昼缓步走来,“你为曹尚书卖进赵府的两个下人逃跑了,他们犯下大错,却畏罪潜逃,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错!” 人牙子用力抓着钳在喉间的手:“大人定是、定是搞错了……民女一切都是听从大人的命令,那个叫牛七的……还有那个叫麻音的,不都是、都是尚书府里的下人吗?!民女只是……听命办事而已啊!” 杜昙昼使了个眼色,莫迟立刻放开了人牙子。 人牙子瘫倒在地,握住脖子不停地喘气。 莫迟手法高超,他刚才明明扼制着她,让她都无法呼吸了,松手后,却没在她的颈间留下任何痕迹,可见他力度控制之精确。 杜昙昼蹲下身,对着人牙子亮出腰牌:“本官是临台侍郎杜昙昼,方才你说,你是奉曹世之命,将他府里的两个下人卖进赵府的?” 人牙子喘息未定,听闻此言,浑身的动作都僵住了。 临台正堂。 经过早些时候的惊吓,无需杜昙昼审问,人牙子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就把要交代的话全都说了。 “大人明鉴!民女名叫罗玉,年四十八,京畿人士,家住——家住的地方大人已经去过了。民女干人牙子这行已有三十年了,为京中大大小小的贵人们买过不知多少个下人,就连王爷公主都从民女手里采买过奴仆!大人若是不信,民女——” 杜昙昼抬起手:“多说不必,从你替怀宁郡主为赵府找下人开始讲。” 罗玉说是。 她告诉杜昙昼,几个月前,怀宁郡主找上她,让她为赵青池将军府挑上几个得力的奴仆。 “殿下说,将军府不同与寻常富贵人家,挑的人务必要嘴严,会来事,有眼力见,最好还要通些文墨,不要没见过世面的那种。” 怀宁给了罗玉一大笔钱,远远超过买下人需要花的。罗玉拿了大笔的赏钱,做事自然尽心尽力,不仅精挑细选了十几个下人,还特意找了个名叫朱荣的。 “朱荣是别人介绍给民女的,此人不仅识字,据说还会写字,这在小厮里可是头一份的。民女就将他买了下来,准备和其他人一起送进赵府。” 就在下人进府的前一晚,有个跛脚的粗人找上了她。 这人说他是兵部尚书曹世派来的,要罗玉将曹府的两个下人卖进赵府。 “民女起初自然是不肯答应,那二人来历不明,谁知是不是别有所图。可那跛脚人不由分说,将民女的手按在桌上,说如果不答应就把民女的手指剁下来。民女心中着实惧怕,只好应了下来。” 杜昙昼打断道:“恐怕不只有威逼,还有利诱吧,那跛足人替曹世给了你多少钱?” 罗玉面上一红,赧然道:“大人真厉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那人还给了民女一百两银票,民女是害怕之余又有些贪财,就把钱收下,将那二人卖进了赵府。” 如此看来,人牙子并不知情,只是按照曹世的命令行事。 而曹世早在那时就于赵府埋下了自己的眼线,足见心机之深沉。 他费尽心机,苦苦谋划,难道仅仅是为了陷害赵青池么? 杜昙昼从没听说曹世和赵青池有怨,曹世也未在毓州任职过,他二人能有什么矛盾呢? 杜昙昼于案桌后冥思苦想之际,罗玉也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跪起身,对杜昙昼道:“大人,您一直都说是两个下人,可民女记得不是两个,那跛足人要民女卖的分明是三个人啊!” “三人?”杜昙昼猛地坐直:“还有谁?” 罗玉忙道:“还有一个叫云娘的婢女,不过不是卖进了赵府,是卖给了怀宁郡主。” 罗玉说,第二日,她带着挑选好的下人进了赵府,其中就包括这三个曹世安插进来的人。 当时怀宁也在,她是来帮着赵夫人过目的。 将十几个奴仆一一看过,郡主很满意,正当罗玉暗暗松了口气时,郡主突然指着云娘说看上了这个她,刚好她府里也缺人,叫云娘跟着她回郡主府。 云娘和罗玉都表情微变,好在云娘反应快,立刻向郡主叩头谢恩,才没让怀宁瞧出端倪。 当夜回到家中,罗玉十分忧心,曹世安排的任务她没有完成,万一那个跛足人要来找她算账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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